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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回,猛然发现,其行驶的航线正好是一个完整的圆圈!他又依样画葫芦的随另一艘走完一遭,两船竟都是沿着同一道航线做逆向行驶:当一艘由东往西来到叛军大营前、也就是圆圈最西端的时候,另一艘正好在圆圈的最东端;当西面的船返航、东面的船逆上时,它们恰好会在正对犍为北门的江面上错身。
王颌沉吟片刻,心念一动,立刻请邓陇帮忙找来一个沙漏,他要计算两船走完整个大圈的时间,尤其是夜间的航速。邓陇也是机智聪明之人,把沙漏摆交到王颌手中的时候,便有些猜到他大致想做什么。心照不宣下,两人相顾一笑,心头均泛起知己的感觉。
离犍为城八十里外的泯水上游,有一座名叫泥溪的小镇,镇子虽小,却充斥着从南来北往的商旅和药农。西川下南中有两条路,一条是被秦军封锁了的犍为大道,另一条便是经由泥溪镇南下的小路,而这条小路正好要经过座落在镇子北面的那个小渡口。
单朵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这是他第二次随马队北上贩药。族里的长辈本不同意他们冒险北上,可单朵却认为眼下江北正在打仗,南中的草药又对刀枪外伤有着独特的疗效,决不可错过这次发战争财的良机,风险越大回报越大。在他的坚持下,马队踏上了北上之路,单朵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思,这一趟要是能成功,他就能风风光光的前去邻家寨子、拿钱堵住那位贪小吝啬的族长,把自己的心上人、他漂亮的女儿娶回家门。
夏夜短暂,镇上的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早早熄灯安歇,对商人来说,好好睡上一夜,养足精神,等到第二天渡过泯水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踏上危险的旅途。
单朵躺在草席子上,翻过来转过去久久不能入眠,他已记不清拍死了多少只蚊子,眼前一会儿是大把大把的铜钱,一会儿是心上人那漂亮的面庞,时不时还会傻笑几声。
同伴们都睡得死死的,单朵一骨碌从席子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外。虫儿们在乱草间使劲的嘶叫着,单朵站在屋檐下,抬眼望去,星空浩淼。马队落脚的是街边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往来的都是些胆大的独行客,像他们这样有些规模的马队自然不敢过分张扬,打劫的山贼有时候比军队更可怕。
在单朵的家乡,那些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面目狰狞的巫医们总是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讲很多鬼怪僵尸冤魂的故事,偏偏单朵不怕,从小他就在想,如果这个世上真有鬼,他一定要好好会会他们,要是能交上朋友,没准还能从鬼怪那儿弄些宝贝来,有了这些宝贝,那些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姑娘们就会围着自己团团转——钱财和女人,是他面对生活的最大动力。
“哒哒哒!”一阵奇怪的响动把单朵从梦境中拉回现实,紧接着又是一阵“哒哒哒!”
“什么声音!”说是不怕鬼,可单朵还是紧张起来,一把握住腰间的匕首。声音从院子外面的街上传来,单朵小心翼翼的往院墙处挪步,刚靠上去,又是一阵“哒哒哒!”。
院墙不高,墙根处扔着一堆用剩下的砖头,单朵小心翼翼的踏上砖堆,双手抓住墙顶,把身子拉了上去,探出脑袋向外张望。谁知刚伸出脑袋,就有一阵不知从哪儿来的怪风吹过,吓得他连忙闭上眼缩紧脖子,险些从上面摔下去。
好不容易等那阵怪风过去,单朵才睁开一只眼,接着又睁开另一只眼,四下里黑漆漆的,可眼前的景象差点让喊出声来——好大一支“鬼军”啊!
夜色凄迷,长街上行进着一支看不见首尾的庞大“鬼军”。鬼军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里面有人形的鬼,还有马形的鬼,那些“哒哒哒!”是由骑着鬼马的鬼人来回跑动发出的声音,像是在维持鬼军的秩序,又像在来回巡戒,还不时带起阵阵阴风。
当最后一队鬼军走完,单朵才把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放下,如果被鬼发现有人在偷看,自己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单朵跳下院墙,拉开院门走到街上,朝鬼军远去的方向瞧了一阵子,心里渐渐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老五是泥溪镇渡口最老的船家,他和儿子小五各有一条渡船,日子还算殷实。老五有十几个徒弟,每人都有一条船,他们的船队既给商人们摆渡,也给强盗们走私销赃,只要南来北往行商走货的人不绝,他们的买卖就能一直做下去。
可就在今晚,老五父子连同他的徒弟们一起被扰了美梦,身披黑色衣甲的秦军士兵们将他们“请”到了渡口。精明的船工们马上就知道,这支大军要渡江。
没有反抗,没有言语,几十条渡船分成三拨,将秦军战士和他们的马儿一批批送到江北。
当最后三船秦军踏上北岸后,一位将军塞了一块碎金子给老五。老五明白,这是封口钱,峨眉山义军就在江对面,从数量看,这支秦军还会回来,所以还要留一半船只等在北岸。
秦军走了,小五和几个要好的兄弟坚持留在北岸,老五便带着余下船只渡回南岸。
渡船刚刚靠岸,江边又来了一支马队,老五眼尖,认出那只是寻常的商队,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支商队为何不等天明才渡江,难道是大宗的偷渡货物?
商队的首领是个精瘦的年轻人,一照面,就塞了一块碎金子给老五。老五掂了掂手里的玩意儿,封口、摆渡,规矩他明白,可还是提醒了年轻人一句,前头过兵。
年轻人狡黠的一笑,对他说,有大军开路,别说强盗山贼,就是峨眉山义军也不怕。
商队很快来到北岸,老五对那年轻人道,那块碎金子就当给他存着,要是财货被劫能逃得性命,就回渡头来取,好歹也能靠这回家。年轻人朝老五一躬,便带着马队上路。
被单朵误认为是“鬼军”的正是王颌率领的一千精骑,在犍为休整一日后,他们在午后离城,疾行八十里,在入夜时分于泥溪镇渡江,既避开了沿江巡守的晋军战船,又远离了叛军斥候的巡查范围。借着夜色的掩护,大军顺江北而下,直插叛军侧翼。
江北,义军大营。夏夜无眠者又岂止单朵一人,身为义军南路军主将的杨光正扛着他那把貌似铁铲的独门兵器在大营里来回散步。蛐蛐、蚊子,让本就睡不着的他更加心烦:虽然有张重的巴军把邓羌的秦国援兵挡在涪城,可自称蜀王的张育和他的义军主力除了毁去无数良田外并没有在与秦国大将杨安的交战中占到多少便宜;苻庄李维进驻巴郡,把川南晋军挡在大江上;老奸巨猾的姚苌则牢牢守住东面的宕渠,让荆州军动弹不得。
三天前,张育派人送来一封信,说他已经秘密和谯家毛家的人联系上:谯家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儿没有回应,倒是毛家开出了条件——唯有义军攻下犍为郡,毛家才会考虑在成都举事与义军里应外合。张育还在信中提到,能攻下成都固然最好,倘若战局一直僵持,能否攻下犍为郡就成为改变情势的关键——秦军在犍为坚守一日,西川义军与川南便始终只能靠水路联系,西川与南中的联系也陷入断绝;攻下犍为郡,峨眉山、犍为、泸川和南中就能连成一片,不仅能将南线兵力投入成都战事,还能使物资调运畅通无阻!
从来只把自己当成一方豪侠的杨光一下子成了打破僵局的关键人物,这样的角色转换让他很是无奈,是命运的改变人,还是人在改变命运,每一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一队手持长矛的士兵经过,巡夜,已经成了一个多月来的例行公事,犍为城就在江对岸,没有水师的秦军根本不可能渡江偷袭。杨光打了个哈欠,想得多了,竟有些困。
“要是秦军能来偷袭多好啊!”杨光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回到帐中,杨光把大铲子一丢,往草席上一躺,顺手拍死一只蚊子,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杨光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帐外已是火光冲天!
杨光一把抓起大铲子,几步冲到帐外,只听得“呼哧!”一声,一枝劲箭夹风而来。杨光一个闪身躲过劲箭,背心已是冷汗一片——该死的秦军说到就到!
一个月无战事,大营里的义军早已习惯了日出操练日落休息的日子,他们根本没想到秦军会从屁股后面杀过来,而且是清一色的强悍骑兵!王颌把劫营的时间算得很准,发起攻击的时刻就是巡逻江上的两艘晋军战船在犍为城北江面交错的那一刻,而邓陇也在同一时间下令北门士兵举火呼应,大张旗鼓作集结出城状,把晋军战船的注意力牢牢吸引住,为王颌的人马争取劫营和撤离的时间。
蹄声、弓箭、马刀、火光,不计其数的黑色身影从四面八方冲进营寨,被惊醒的义军士兵们往往才拿起武器,就被呼啸而来的羽箭钉死当场,躲过弓箭的,等来的却是冰冷的马刀。
秦军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义军的粮仓、马棚、药库和用来攻城的器械,最先着火的便是这几处紧要。在将校们和执法队的呵斥下,小股义军开始慢慢收拢,一部分人救火,一部分就地阻击秦军。火光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马蹄踏碎骨头的声音,秦军骑兵们十骑一组来回冲杀,一旦碰上结队抵抗的义军,立刻化零为整结成骑阵包抄。
混乱中,王颌挺枪跃马,一眼就瞅见了大帐外那个手持铁铲正在指挥部下的将军!
“杀!”一彪黑色烟尘在杨光正前方暴起,隆隆马蹄声踏碎了前方义军士兵的信心,十几具尸体被飞驰而来的马队撞上半空,紧接着一阵密集的羽箭,又射倒一片。
“格老子的,来得好!兄弟们,杀!”杨光握着大铲子,带着亲卫朝那队骑兵冲去!
“当!”枪铲交击,杨光没有马,当下吃亏,整个人被强大的劲气轰的跌飞开去,一屁股坐地。虎口微麻,大铲子还在,敌将长枪一摆,挑翻两名亲卫,再次冲了过来。
“当!”这一次,大铲子高高飞向半空,杨光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连退二十步,被冲上前来的两名亲卫扶住,堪堪站稳,他是主将,决不能倒!
那敌将大笑三声,捅翻数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