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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秦国不同,秦国的根基在关中,吞并燕国后,他们最大的威胁来自于河套阴山的拓拔代国、陇西的仇池杨氏、姑臧的西凉张氏。对秦国来说,辽东地区是氐族势力所鞭长莫及的,他们只能倚重汉人甚至臣服的鲜卑人来管理辽东,这就给宇文家和契丹族提供了保全族人的机会,毕竟辽东最大的威胁是东方的高句丽,而不是周边的部族城主。
宇文家和契丹族需要秦国作为抵抗高句丽的后盾,秦国也需要宇文家和契丹族作为牵制高句丽的策应,所以宇文霆对这次会面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
文烈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契丹族起源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茫茫大草原的北方流淌着两条大河:一条从大鲜卑岭南端奔腾而下,契丹人的祖先称其为西拉木伦河,意为“黄水”,契丹人把它看作是中华母亲河———黄河在遥远北方的女儿,又作“潢河”;另一条河自医巫闾山西端而来,名为老哈河,亦作“土河”。
两河流域水草丰美、景色宜人,一位久居天宫的“天女”被这美丽大草原迷住了,她情不自禁地降临到人间,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松林”(今河北省围场到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西南)沿潢河顺流而下。莽苍苍的草原也使另一位“神人”动情,他乘上一匹雪白的宝马,从“马盂山”(位于老哈河源头)随土河向东信马由疆。
青牛与白马在潢河与土河交汇处的木叶山(今内蒙古昭乌达盟翁牛特旗老哈河西南)相遇了。万年一回的天作地合,神人与天女一见钟情,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开始繁衍后代。这就是契丹族先人,留给后代关于民族起源的传说。
听完文烈深沉而动情的讲述,宇文霆也忍不住道:“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传说和故事,尤其是我们这些生活在边地的人们,一个传说、一个故事,往往能激励几代、几十代人为了同一个美好的梦想而去不断奋斗——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信仰。或许在你们汉人看来,这些都是蛮荒未经开化的表现,可对于我们而言,信仰就是生存的动力,没有信仰的民族是不可能在恶劣的环境下、在不断的被征伐欺凌的岁月中繁衍下去的。”
蒙佐微微点头,喝了一口契丹糙酒,道:“传说离我们很远,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一同前来,应该不会是碰巧遇上的吧。”
“大人说的没错,契丹本是鲜卑的一支。”宇文霆道,“鲜卑与乌桓一样,起源与你们汉人秦汉两朝之际。当年强大的东胡联盟被匈奴击败,余部一支远走大鲜卑山,称为鲜卑;另一支迁往乌桓山,称为乌桓。
“乌桓被曹操击败后衰落,鲜卑却逐渐壮大成拓拔、慕容、段、宇文四大族,拓拔族与匈奴杂居,西迁河套阴山,建立代国;段氏、宇文氏、慕容氏却在小小的辽东你争我夺,慕容氏在三十二年攻灭段氏、二十五年前攻灭宇文氏,奠定燕国根基。宇文氏被攻灭后,一部分被迁往辽西昌黎,现在已经衰落;剩下的又分三支,一支在长白山建起城堡,另两支远走松漠,也就是契丹族与库莫奚族的上一代。”
第 四 章 远方来客(下)
宇文霆说的都属事实,只不过隐瞒了一点——当年契丹和库莫奚两支在宇文氏的地位相当于汉人中的乞丐和贱民。宇文霆的上一辈在出逃时只带上了嫡亲的几百人,而把契丹、库莫奚等部落丢在燕军的铁蹄下。契丹和库莫奚只是诸多弱小部落中仅以幸免的两支,在付出了无数血和生命之后才摆脱燕军追杀,隐匿在两河交汇的松林平原中,在茫茫林海雪原上艰难的生存下来。
契丹人和库莫奚人是天生的猎手与征服者,在二十五年间吞并了几十个居住在潢水两岸的土著部落,逐渐壮大充实自己,已发展到拥有十几万族众,数千战士的强悍民族。
契丹人没有记恨宇文氏,文烈在即位之初,就遵照老师离开前的吩咐,亲自前往安口镇,向宇文霸、宇文霆表明修好之意。当时高句丽尚未与段家、宇文家翻脸,但考虑到对抗强大的燕国,宇文家便与文烈结为同盟。
“我明白了,”蒙佐道,“这库莫奚族也是和文烈兄一般打扮?”
宇文霆和文烈都笑了,文烈道:“让大人见笑了,契丹与库莫奚本是一家,不分彼此,苦寒之地族人原本就少,分细了,难免争斗,不如不分。”
蒙佐点头称是,文烈又道:“大人一定奇怪,我连汉话都说不清楚,怎会有个汉人名字。其实我的名字是小时侯一位汉人师父给起的,咱们契丹离开宇文部后,就没了姓氏,那位师父就把宇文去掉一个字,让我姓文。我是个酒桶,所以叫烈了,哈哈!”
“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向大秦称臣,好免去高句丽之苦。”宇文霆见蒙佐高兴,趁热打铁,直截了当的道明来意,等待着这位年轻的秦国将军的回应。
“客套话我不说了,”蒙佐径直道,“宇文家和契丹族需要大秦庇护,大秦也需要你们作为友好的属国,一同应对高句丽。请二位在襄平小住几日,待我修书一封,快马禀明丞相,一定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此则有劳大人了。”宇文霆与文烈起身朝蒙佐一躬。
蒙佐笑呵呵的拉他们坐下,道:“事谈完了,来,开吃,新鲜的羊腿。”说着,替他们一人撕下一大片烤得金黄透亮的羊肉。宇文霆与文烈取出匕首,手抓刀切,只有这喷香的美味,才能抵去一路的鞍马劳顿。
寸英怕文烈大块头胃口大不够吃,便抽身去取牛肉与猪蹄。来到厨房,却见段梦汐正蹲在炉子边扇火,道:“段小姐,真香,你做的烙饼?”
“是啊,”段梦汐搓搓手,道,“我见大人书房还亮着,就来弄些吃的。”
“哈,马都得喂夜食,别说人了,得多准备些,屋子里四个大男人,怕不够吃。”
“还有别人么?”段梦汐奇道。
“是,”寸英道,“契丹族的酋长和宇文家二公子都在。”
段梦汐知道是宇文霆来了,可她感兴趣的却是那个只在前辈们口中提起过的神秘的契丹族,遂问道:“契丹族,是居住在潢水北岸的宇文氏旁支契丹族么?”
“正是。”寸英道,“段小姐是凤凰堡的后人,该与宇文公子见过面的。”
“很小的时候见过,现在早不记得了。”段梦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宇文霆来凤凰堡时两人都会见上一面,也清楚他对自己的情意,可她就是害怕见到他。她喜欢平静的生活,喜欢一个人坐在窗前,捧着书,生着火炉,慢慢体味其间的意境。
尽管宇文霆很出色,从两家关系来看也是自己理所当然的夫婿,可她不愿意把生命的乐趣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她需要的是一片独立的天空,所有的思维与视线都属于自己,不需要有人来打扰;她认为女子和男人一样,都应该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一个标识,在这个标识的指引下,慢慢的去体会生命的乐趣、享受人生的风采。
良久,段梦汐才回过神,厨房里静悄悄的,朦胧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洒下一地昏黄。她直起身子,来到屋外,倚在走廊另一端拐角的廊柱上,任由如瀑的长发披肩滑落,抬起头,凝望着昏沉的夜空,无限暇思。
“梦汐。”一声轻唤自身后响起,段梦汐回头一看,一身纯白武士服的宇文霆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俊秀的面庞上堆积着复杂而又难以名状的神情。
“你来了。”段梦汐的目光没有在他俊面上停留,又转向了夜空中那半轮昏沉的冷月。
“我到凤凰堡的时候,已经晚了。”宇文霆望着她,一颗心直跳,有些语无伦次,道,“我很担心你,看到你平安,我也放心了,在这里过得还好吧?”
“大人和郡主对我都很好。”段梦汐道,“其实我也在担心安口镇的安危,你能来,证明高句丽还没有向宇文家动手。”
“我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才来襄平。”宇文霆压下心中忐忑,道,“段家和宇文家,唇齿相依、同气连枝;所谓唇亡齿寒、孤掌难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高句丽迟早会对付宇文家。只有得到大秦的庇护,宇文家和契丹库莫奚才能对抗高句丽。”
“高句丽——”段梦汐轻叹道,“我的前半生就被你毁了。”
“梦汐,”宇文霆踏上半步,双手握着她消瘦的肩头,道,“跟我回去吧,段家的仇,终有一天会向高句丽讨回来的。”
“不。”段梦汐坚定的摇摇头,伸手推开他,道,“我留在襄平,我要看着秦军收拾高句丽;在这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高句丽了。”
宇文霆心里“咯噔”一下,这冰冷的回答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我很想知道,”段梦汐突然抬头望着他,美目涟涟,问道,“如果我成了大人的女人,你还会像现在一样,让宇文家做大秦属邦么?”
宇文霆没有说话,面色死灰,一手扶在廊柱上,一手紧攥着,两道浓眉紧紧的锁在了一起。他苦笑着,嗓子有些干涩的问道:“你是认真的?”
“扑哧~!”段梦汐报以一个动人的笑容,道,“难道你当真了?”
“我真怕这是真的。”宇文霆松了口气,道,“你若成了大人的女人,我宇文霆再活在这世上也失去了意义。”
“你是男人,难道只会为了女人活着么?”段梦汐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反问道,“如果生命的存在只局限于情爱之中,那生命还有什么意思呢?”
宇文霆自负才高,却也被她这异想天开的问题难倒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生命与情爱的意义,只不过在他看来,在生命中只有找到了另一半,才是真正的完整。宇文霆见她在等待自己的回答,遂道:“难道你不觉得寻找情感的归宿,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么?”
“我不觉得。”段梦汐摇头道,“生命本身存在于广阔的宇宙间,它可以是喜、是悲、是情、是恨,如果我们仅仅把生命看作是追求一种宿命的归结,你不觉得这太浅显了么?”
“生命是上天赋予我们去享受万物的灵体,”段梦汐仰望苍穹,仿佛在与无尽的宇宙对话,神色中满是探求与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