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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这是十余年来他第一次重回长安。
巳时一刻,紫云楼的门大开来,青衣宫婢们鱼贯而出,整齐立在两侧屈膝拜下,恭迎着贵府夫人娘子们。
罗氏眼色严厉地扫了一眼顾明玉,以示警告,这才脸上堆着笑带着顾明珠顾明月与顾明玉姐妹三人,与王夫人母女一起款款进了楼去。
各府的席位都是照着品级排开,罗氏到了入席才发现顾明珠的席位却是远远在她之上,与她和顾明月顾明玉姐妹隔了有些距离。
她轻轻叹了口气,笑着与顾明珠道:“你去席上坐下吧,若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来与我说就是了。”满是慈爱地望着顾明珠。
顾明珠微微露了笑,向她道了谢,带着阿碧向着自己的席位去了。
郭玉秀与郭玉兰也入了席位,她们的席位却是就在顾明珠的身旁。
“顾大娘子今日怎么做这身打扮?竟然与这些宫婢一般模样。”郭玉兰看着顾明珠那身朴素的打扮,忍不住开口讥讽道,她与郭玉秀一般,素来瞧不上顾明珠,一想到要与她坐在一处,只觉得带累了自己。
郭玉秀也掩口笑了起来:“阿兰你不说,我竟然还不曾看出来,果然是这样,顾大娘子的打扮还真是别出心裁。”
姐妹二人笑得畅快,满心得意看着顾明珠,很是满意她今日这样容貌不显的样子。
顾明珠却是淡淡一笑,唤了宫婢替自己取了凭几来靠着,这才抬眼望着笑得花枝乱颤的郭家姐妹,开口道:“听说卢家娇娘已经不成了?”
她的一句话,如同三伏天的一盆冰水,将郭家姐妹的笑容生生冻在了脸上,郭玉秀更是嘴角微微抽搐,眼里不由自主透出恐惧慌张之意来,好半天才强自镇定下来,道:“你胡说什么,娇娘在府里养着呢,医官说伤得重了,要养些时日才能好。”
至少郭二夫人是这么告诉她的。
顾明珠一笑,不紧不慢地道:“伤成那般模样也能养好?”她指了指不远处两张空着的席位,“若是那般,为何卢夫人与卢四娘子连这曲江宴也不肯来了?”
郭玉秀手哆嗦起来了,她低下头去,心里乱成一片,卢娇娘真的不成了么?她当初要除掉的是顾明珠,可不是卢娇娘呀!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17章 故人
紫云楼里席分两处,男宾女宾分坐两旁,当中用轻纱屏风隔开,隔着薄薄的烟罗纱若隐若现可以看见对席而坐的宾客。
郭玉兰这会子正好奇地盯着对席上坐着的一群身着御赐绿袍簪戴的进士郎官,凑近姐姐郭玉秀身边道:“秀娘你快看,竟然还有那么大年岁的老丈也是新科进士,瞧着怕是已经儿孙满堂了。”
她指着新科进士之中须发皆白的老者,掩口笑了起来。
郭玉秀瞥了一眼,冷淡地道:“不过是些穷酸腐,这把年纪能中了进士已经算是有福分了,有几个是年少得志的。”
郭玉兰一边摆弄着手绢,却是一边不住地望着那边,忽闪着眼睛:“并不是呢,你快瞧,那不是有位年轻郎君……”
一群已过中年的进士郎官中俨然坐着一位年轻清俊的郎君,一身绿袍绯带更是衬得他面容如玉,正含笑与身旁的几位进士郎说着话,举止之中一派温文尔雅,教郭玉兰看得好一会移不开眼去。
顾明珠正吩咐阿碧唤宫婢来替自己换了饮子,听见郭玉兰如此说,不由地抬头望去,只那一眼,她便愣在了当场,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那是郑钰!不会错的,就是他!
一股无法言说的屈辱感从心底涌上来,渗透至她身上每一处,让她挣扎不出来,身旁热闹的紫云楼与这楼中的盛宴慢慢褪色悄无声息地淡去,记忆里的那一幕仿佛又在眼前了。
那是她记忆里最后一次,元庆八年八月初三,贤王府刚得了宫中册封皇太子的诏谕,府里四处张灯结彩,道贺的文武官员权贵宗室往来不绝,李裕让她准备了十余桌宴席,在前院宴请来道贺的宾客,府里一时热闹非常。
她原本在内院里欢喜地让人收拾打点,隔几日就要搬去东宫,有的是事务要安排,也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和苦痛的煎熬,这一世躲过了诸多算计与加害,终于得偿所愿嫁进了贤王府,更是陪着他出生入死,为他打算谋划,夫妻情深义重,终究是苦尽甘来,明日他就会上折,请封她为太子妃。
可在她得了小婢的传话,说他吃醉了,在前院厢房里歇着了,匆匆赶过去照看他时,却是被人强行按在了他的榻边,将她的嘶喊求救都生生堵在了口中,就那样绝望地看着那个人撕开了她的衣袍。
那个人就是郑钰,只是那时候他不再是新科进士郎官,而是废太子李弘的东宫属臣,深得李弘信任,却在废太子被流放庐州,贤王被册封为太子之时,来了贤王府道贺,还对她这未来太子妃……
就在郑钰撕开了她的外裳之时,榻上酒醉酣睡着的李裕醒了过来,正看见这一幕!
后来的事,她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只记得郑钰冷汗淋漓地跪在李裕跟前,说他与自己早已安通款曲,这一次是吃得醉了酒意上头,接了她的密信相约,才会来了这边与她相见。
他拿出的那张桃花签纸上的字的的确确是她的,连她自己都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李裕终究没有相信她是无辜的,他撕掉了请封她为太子妃的上折,与了她最后的选择,称病去青莲观修行静养,或是被休弃回顾家。
彼时顾家早已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父亲对她在贤王府的所作所为已经寒了心,不再过问她的事,罗氏生下嫡子,正是春风得意,她已经回不去了。
终于心灰意冷,带着几个贴身婢女收拾了细软,悄无声息地乘着马车绝望地往骊山青莲观去了,却终究没能保全性命,马车在进山不久便遇见贼人,惊了马,冲下了山道,翻入山崖之下。
或许到死的那一刻,她是恨的!恨郑钰的无耻陷害,却更恨李裕的冷酷无情,那些年的夫妻之情,她为了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全然不顾念,就凭着一面之词便舍弃了她,每每想到这里,那扎心的痛楚便会教她无法忍耐。
所以,这一世她不再想着嫁进贤王府,不再想着要费尽心机得了赐婚,她要的是全然不同的命运,或许只有打破这个既定的命运,才能够不必一次次痛苦的轮回。
顾明珠慢慢放松了紧绷着的身子,将心中翻涌的灰暗的过往慢慢压抑下去,身旁又是热闹非常的紫云楼,觥筹交错,笑语声声。
隔着轻纱屏风,看着那边郑钰俊秀的脸,她面上终于古井无波,收回目光来,与身后的阿碧道:“昨儿教你绣了新花样子,今日怎么还用着这旧荷包,还不换了新的来?”
说着话,她一脸不悦地摘了腰间的荷包递给身后的阿碧。
阿碧愣了愣,接着荷包低声应着:“是婢的不是,回去便换了新荷包与娘子佩上。”
一直坐在席上兴致不高的郭玉秀却是听见了,瞧了一眼阿碧手中的荷包,别开眼去,带着期盼之色望着垂着珠帘的上席。
远远的铜钟响了一声,宫婢们忙忙退开去,拜倒在席后,热闹的紫云楼也一时安静了下来,诸位夫人带着娘子们忙起身来,也齐齐拜下。
天后娘娘与诸位殿下驾临了。
第18章 喜忧参半
顾明珠与众人一般拜伏在地,看不见进来的人,只能听见落在织花波斯地毡上轻快的脚步声,与迤逦而过的裙摆。
待到水晶珠帘响起清脆的碰撞声,才传来宦者高声的吩咐:“起。”席上的宾客纷纷起身来,回到席上坐好。
郭玉秀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上席,上席当中水晶珠帘放下,隐隐约约可见一位身着明黄凤纹翟衣的贵妇人坐在当中,旁边的席位上坐着的却是数位年轻的郎君。
她的目光移到一旁,却是脸色一变,忙忙低下头去,一旁的郭玉兰吃惊地开了口:“是太子殿下!”
席上的诸位夫人与娘子们都不由地吃了一惊,脸色各异地按捺着心绪。
顾明珠缓缓抬起眼,看了一眼上席,太子李弘脸色萎靡,眼神虚浮,半靠在凭几上,目光在女宾席上睃来睃去,最后落在一位伺候在一旁的美貌宫婢身上,脸上露出带着兴味的笑容。
他那原本算得上英俊的脸,因为那笑容变得扭曲起来,让人忍不住生出嫌恶来。
看着一群脸色突变的夫人和娘子们,顾明珠淡淡笑了,也难怪她们吃惊,人人都知道太子已经与许国公府大娘子订了亲事,十月便会大婚,故而谁也没有料到太子会来曲江宴,难免都生出疑心来,揣测天后娘娘是不是打算为东宫选侧妃了。
太子身旁席上坐着的便是贤王李裕与显王李密,而他们身旁的一位身着石青圆领素面缎袍,束着银冠玉带,白皙清秀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看起来就如同一位寻常的文弱郎君,正低着头慢慢饮着瓯中的茶汤。
就是这样一位不起眼的郎君,却是让席上坐着的人们不由地都目光紧了紧,他是陈留王李念,被废的前太子。
李念身边却还坐着一位年轻的郎君,宽大的博裳,头上的高冠已经歪歪斜斜,散落下来的乱发却难掩他那俊俏的容貌,他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地笑容,拍了拍案几,高声笑道:“这等美事,如何只饮这等无味之物,真真是无趣!”
放浪不羁的态度让许多人不由地皱了眉,猜度着望着他,难不成这一位就是博陵崔家郎君?却是在天后娘娘跟前如此放纵!
可偏偏他那俊俏到精致的模样让一众年轻娘子们看得有些失神,举止中的自在不但不让人觉得他是失态,倒觉得那是真性情。
顾明珠分明听到身后一位娘子低低声道:“这位崔家郎君真是好姿容,怨不得人人都说关陇崔家尽是人中龙凤。”
一时间,席上的人有喜有忧,喜的是曲江宴上居然有崔家嫡出郎君前来,兴许还能与士族攀交一番,这是何等容光之事,可是教人担忧地是这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