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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生一身明黄,胸前金龙张牙舞爪,煞是威风,他屈尊跑去地牢,吓的狱头险些没尿裤子,赶忙跑前跑后将牢房打开。
顾晏生带了酒和几样小菜,低头一瞧,何钰的桌子上也有好酒好菜,“我还当你会受苦,没成想都到这儿了,也能混开。”
“是银子和陛下的令牌管用。”何钰等候他多时,筷子多备了一双,酒杯也是两个。
顾晏生也不客气,将酒菜一一拿出来搁在桌上,又用那双玉手给何钰剥虾,“不问问我查的怎么样?”
“不用问,肯定是证据确凿,过来接我的。”何钰十分自信。
“不是。”顾晏生打击他,“还要再住两天,但我已经掌握了更多的证据,只是这事关系到皇家威严,不好办啊。”
虽然顾筝确实做了不少坏事,人证物证俱在,但他毕竟是皇室中人,原来的皇上,现在的太上皇,之前也从来没有过告太上皇这种事发生,很多人建议他杀了何钰,保全皇室名誉。
偏偏顾晏生非要反其道而行之,杀顾筝,保何钰,告诉全天下的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都不能例外,他这一大义灭亲,今后不仅名声大涨,还能吸引许多寒门子弟。
这些人文生风骨,觉得朝廷蛇鼠一窝,不愿意入朝为官,宁愿做一个酸秀才,勉强糊口都不愿意给大尚效力,顾晏生已经昭告天下,英雄不问出路,人才不追过往,趁这个机会广纳人才。
何钰一言不发的瞧着他,“顾兄没说实话。”
“哦。”顾晏生挑眉,“何以见得?”
“顾兄心情好的时候,眼睛是亮着的,便如现在这般。”何钰靠近他,仔细看,“如果没有喜事,顾兄不会这般开心。”
顾晏生失笑,“何兄还真是了解我,确实有个喜事,御史大夫给我出了个好主意,既可以保全皇室龙威,又可以保你出来。”
“弃卒保帅?”何钰早便猜到了。
“没错,将父皇身边的大总管推出来做挡箭牌,就说是受了大总管蛊惑,父皇一时迷了心窍,后面的所有事也是大总管为了维护父皇所做,与父皇无关,这样你父亲可以沉冤得雪,父皇也不至于名誉扫地。”
这是如今唯一一个可以两全的办法,但他怕何钰不满意,何钰要的是顾筝的命,但这个时候顾筝不能死。
他一死就等于坐实了杀何钰奶奶和上一辈全家的事,他死是小事,但是会影响皇家权威。
何钰点点头,“既然我父亲不是造反,是报仇,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无罪释放,然后官复原职?”
“你?”顾晏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户部侍郎我心中已经另有人选。”
何钰无语,“逼你吃饭的事你还要气多久?”
这也太小气了,都好些天了。
“只有逼我吃饭吗?”顾晏生反问。
“咳咳……”何钰有些心虚,“还有调戏你,害你在大学士面前丢脸,我赔罪总行了吧?”
顾晏生只是摇头,“诚意不够。”
“陛下,我错了。”何钰十分有诚意的求他,用的是女音,尾调上拉,略带撒娇。
顾晏生脸上有些松动,何钰再接再厉,十八般武艺轮番使出来,袖子差点给顾晏生拽掉,顾晏生终于无奈答应,“好了好了,不当户部侍郎,当宰相。”
“宰相?”何钰吃了一惊,“你确定?”
宰相跟丞相又不一样,宰相是比丞相更高一级的官职,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前任摄政王就是宰相,拥半块兵符,几乎跟皇上平起平坐,何钰如果当了宰相,等于拥有了跟顾晏生一样的权利,当然还是要以顾晏生马首是瞻。
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这时候推我为宰相,你压力太大,还是算了吧。”
“这是你应得的,何钰,你的见识,文采,除了这个位置,我想不出其它适合你的。”
何钰还是摇头,“朝廷百官不会同意的。”
“我同意就好了。”
“你这是一意孤行,会失去臣心的。”何钰劝他。
“不会。”顾晏生肯定道,“如今朝廷六成的人是我的,我不是父皇,没有摄政王挡路,一家独大,说一不二。”
何钰突然奸笑起来,“既然皇上执意,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晏生扶额,“何兄,你……”
“我意思意思而已,你还真当真了?”有这种好事何钰自然是千万个愿意。
顾晏生深深叹口气,“准备一下吧,明□□廷上见。”
何钰点头,“朝廷上见。”
他等顾晏生走了,才收敛下笑容,顾晏生这是准备惹众怒啊,就算确实是顾筝先不好,杀他父亲全家,但他毕竟是皇上,父亲刺杀皇上是事实,何钰挟持皇上也是事实,朝中腐迁的人太多,不管谁的错,肯定先维护皇上。
维护皇上就必须要踩何钰,这时候顾晏生非要将他扶起来,还是一步登天的那种,能不惹众怒吗?
就好像本不该他得这个位置,名不正言不顺,他也没这个本事坐上,突然变成了他,光这一条,没有其它原因,也会惹人羡慕妒忌恨。
果然,何钰与老奶奶丫鬟从牢里出来,第二天收拾收拾上朝,刚踏进金銮殿,便被无数冷嘲热讽和充满戾气的眼神瞪的险些露了怯,只有一两个人欢迎他,周浩然朝他比了个中指,何钰以前经常对他指,现在变成了他指回来。
许修竹张张嘴,没有声音,只口型勉强对上。
“欢迎回来。”
第290章 何钰掉马
人品还不是特别差嘛,好歹还有两个人欢迎他,许修竹自然是肯定的,周浩然那个中指,以前他每次比赛名次上升,得意之际何钰都对他竖,久而久之这厮一定以为是棒棒哒的意思。
何钰大胆出现在朝堂之上,告的还是太上皇,还告赢了,可不就是棒棒哒?
姑且当他是夸赞吧。
细细一寻,竟没发现太师的身影,许是年纪大了,告老还乡,亦或者生了病,今日没来,也有可能是避嫌。
何钰有些担心是他上回挟持皇上,连累了外公,外公主动请辞,免得被他殃及。
他这次之所以申冤,就是想让全家和亲朋好友都光明正大,不至于苟且偷生。
至于外公,主动请辞的官员不好再拉回来,不过他的表哥们倒是可以找个时间好好弥补,当了宰相,权利更大,以后这些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宰相的位置比丞相还要高,何钰要站到首位,路过户部尚书时,这人恶狠狠瞪他,“别得意,我看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
何钰只当没听见,笑眯眯回话,“多谢户部尚书祝福,晚辈一定长长久久,好好珍惜这个位置。”
“哼。”户部尚书扭过身子不理他。
何钰脚步不停,又路过礼部尚书,礼部尚书瞥了他一眼,“我小看你了,你跟你爹一样,还真不可小觑。”
何钰依旧笑容满面,“就光你这句话,以后我一定好好关照你。”
他这排就只能接触左右两个尚书,其他人在其他排,如果能接触到的话,肯定又是罗里吧嗦一大堆话。
何钰已经出了头,站在百官的首位,单膝跪下,恭敬道:“微臣参见皇上。”
他是被宣进来的,并非一开始就在里头,进来时里头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讨论,顾晏生力压群雄,坚持要立他为宰相,百官憋了一肚子火。
“何爱卿不必多礼,以后见了朕可站着回话,用不着跪着。”顾晏生抬手让他起来。
何钰行礼,“谢皇上恩典。”
他往旁边让让,站在左侧,左为上,右为下,原来站在右侧,现在是左侧,代表位置更升一级。
“何爱卿想必大家都知道。”顾晏生环顾一周,“朕任他为宰相,大家也颇有怨言,今个儿何爱卿在,有什么不解的,不妨问问何爱卿。”
他这是踢球呢,何钰刚来就给他来了一脚,这球宛如烫手的山芋,不好接。
“臣有话说。”户部尚书后半句是对着何钰说的,已经憋了很久,“下官听说宰相与皇上同窗四年,亲如手足,可是真的?”
何钰也不避讳,“自然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百善孝为先,敢问宰相为何要逼陛下在孝义与大义之间做决定?”
“孝也分很多种,一味袒护,包庇并非善孝,是愚孝,陛下若真的偏袒太上皇,对得起太上皇,对不起我何家上上下下百来口人,也对不起天下人,微臣只求皇上问心无愧。”
“皇上问心无愧,你呢?”户部尚书继续,“即便太上皇有千万般不是,但你挟持太上皇,刻意侮辱,还割去了他一只耳朵,又刺他一剑,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户部尚书是不是忘了,本官那日拿的是什么剑。”户部尚书是存心跟他为难,毕竟那日喊他驾车,已经得罪了他,礼部尚书与他又是好友,俩人同气连枝,想逼他回去。
简直笑话,何钰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算千万人赶他,他也要牢牢坐着,气死那些看不得他好的人。
顾晏生说服不了大家,便让他来说。
“本官那日拿的是祖师爷赐下的尚方宝剑,见剑如见祖师爷,祖师爷可是亲口说了,若是后辈之中有犯了大错之人,可凭此剑先斩后奏,本官代表的祖师爷的意志,怎么就没脸站在这里了?”相当有脸。
“那剑是赐给你的吗?是赐给你爷爷的。”
“我爷爷传给我爹,我爹传给我,有什么问题吗?”
“强词夺理。”户部尚书愤愤不平,“分明就是借剑造势。”
“本官那日远在他城,本不知京城发生的事,偏偏突然心血来潮,想过去看看,如今想来是祖师爷在冥冥之中引路啊。”何钰挑衅看去,“户部尚书是质疑我,还是质疑祖师爷的意志?”
“你……”
“好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顾晏生打圆场,他要是再不说话,户部尚书要吃亏,何钰口才太厉害了,户部尚书斗不过他,“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尚书与其执着于此,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