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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他是女儿身,父亲不可能完全放任他在外头跟人勾肩搭背再顺便脱了衣服一起洗个冷水澡。
虽然说过他背上有个关乎家族存亡的图案,但是那图案何钰看过,没看懂,他都没看懂,更何况其他人,于是在周浩然挑衅他,说他娘娘腔,不敢下水洗澡云云的时候,何钰其实险些便脱了衣裳下去,但是这时候元宝突然一个失足,将手给摔断了,没奈何中止,先去送元宝去太医院。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元宝人畜无害,还有些傻乎乎的,又是从小到大认识的,何钰根本没将他往死士身上想。
没想到这小子深藏不露,不仅是死士,还是唯一一个从岛上逃出来的人。
也难怪何钰都到年龄了,他父亲也不担心,甚至没有问一下,因为元宝。
何钰曾经怀疑过元宝,是不是也是女儿身,叫元宝脱衣裳,又刻意远离他,元宝早该发现,如实禀报他父亲,所以元宝知道,他父亲也就知道了,尤其是何钰也曾经试探过他爹。
两两结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爹那个性子,一直保持放养式的教育,既然让何钰自己晓得了自己是女儿身的身份,自然会有所防备,所以他也就放手不管了。
何钰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原来并不是,他爹远远在旁边看着,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晓得。
何钰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大概三五岁有记忆的时候,那时候因为父亲太严厉,大多时候何钰都选择躲在母亲身后,母亲会护着他,但也不是绝对的。
有一次母亲头痛,没来得及送他去书苑,叫父亲送的,因为路近,父亲没有乘坐马车,叫何钰自己跟在他后面走。
对于大人来说很近的路程,对于他来说就像天涯海角,如何都走不到似的,何钰走累了,便哭闹着让父亲抱。
父亲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看着他哭,哭到哭不出来为止。
他十分有耐心,何钰哭了小半个时辰,他便站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走,直到何钰自己明白,没有抱抱,自己不走就要一直淋雨。
他不得不自己可怜兮兮爬起来,跌跌撞撞跟在父亲身后,磕磕绊绊的走完了那一程。
从此再也不敢再父亲面前哭哭啼啼,怕收到冷漠的眼神,他也懂事了,知道哭是件很丢脸的事。
只是当时想不通,会有些怨父亲,那么小,也不知道抱抱他,后来才发现他虽然没抱,可也没走,一直等着自己跟上,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
每长一岁,何钰便多懂一些,没经历一件事,他的思想便会成熟一分,渐渐的明白了,其实父亲这种默默付出,不需要别人明白,也不需要告诉任何人的爱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他深爱着娘,为了娘娶了那么多小妾,背上背信弃义,花心好色的骂名,只是为了保护娘。
他娶的小妾越多,母亲就越安全,他越不在乎母亲,才不会有人打母亲的主意。
可惜这些娘都不知道,不知道她被一个男人深爱,默默保护了二十多年。
何钰也不知道,不知道这十二年来,父亲为他付出了多少。
如果不是看到了元宝的名字出现在死士名单上,他或许还在怨父亲,亲骨肉都快嗝屁了,他居然不闻不问,就写了一张‘自求多福’的纸条。
何钰当时心都凉了,怕姐姐担心,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心里是满满的失望,所以他没有回何府,因为不想见到那个男人,再加上从街上看到他爹的影子,更不想回去。
反正他娘有他爹照顾,姐姐们也该他负责才对,毕竟是他的女儿,何钰当时也无能为力,只除了姐姐随身带的十几个暗卫,一无所有。
叫他拿什么救别人,自身都难保了,反倒是他爹,有何府这么大的资源,上千人,还救不了他几个姐姐?
也是巧了,若非何钰安定后去找了婉莲,说不定还蒙在鼓里,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何钰将名单和地契卖身契用两个手帕包起来,塞进胸口,末了甩了甩折起来的衣摆,从密室里出来,一出来便冷声道,“将福伯这个叛徒拿下!”
第201章 暴露无遗
他爹是什么人?
能算到他今日会来,能算到他会破开三层密码,成功拿到名单。
几乎达到算无遗策的地步,这么的人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将他娘给弄丢了,他娘还是他最心爱的人。
所以不是失算,是有人背叛了他,加上叫他擦一擦泥人像的事,如果他真的信任福伯,直接将东西交给福伯,岂不是更好?
也省得何钰猜来猜去,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万一一步没算对,或许就错过了名单,收不到他爹给的信息。
他爹特意弄了个很隐晦的暗示,就是想告诉他,福伯不可信。
何钰信他爹的。
福伯皱眉,“小少爷,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做的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何钰冷笑,“我爹那么在乎我娘,不可能只派四姨太一个人保护她,最少也要安排两帮人,好互相牵制,你没说实话,便说明心里有鬼!”
两帮人都是少说的,为了防止其中有人叛变,最少安排三帮人,如果这帮人叛变了,另外两帮可以很快压制住,防止生出事端。
三帮人同时叛变的可能性为零,所以才要同时安排三班人,目的是互相牵制。
“少爷就凭这点断定我背叛了何家?也太儿戏了。”
何钰一声令下,遗风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早已带人攻了上去,本就不是对手,再加上这么多人围攻他一个,福伯身上很快见了血。
“老爷本来想安排我去,我年龄大了,跑不动,怕耽搁老爷的事,便推给了四姨太,后来如何我并不知情,只知道有四姨太。”
“那你如实告诉我便是,为何要隐秘?”何钰冷笑更胜,“怕是里头有你,你若是说了实话,会被我怀疑吧。”
“那我也可以推说是别人,三姨太,二姨太,正因为我不知道,才不敢乱说。”
何钰失笑,“你怎么就知道二姨太和三姨太有没有跟我在一起,万一我事先见过她俩,你这个慌又该如何圆?”
遗风下手毫无留情,招招夺命,福伯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动作也因失血过多迟钝。
他满面苍桑,老泪纵横,“我为何家操劳了一辈子,没成想竟会因为这点小事,被冤枉至死。”
砰!
他手里的剑被遗风一剑挑开,遗风自己的剑架在他脖子上。
“冤枉?”何钰从旁人手里接过剑,缓缓朝他逼近,“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福伯,你早就对我有意见了吧?”
那剑抵在福伯脖子上,“一年前父亲想将京城的一处铺子交给我,是你以我年龄太小,叫父亲收回心思,还让父亲克扣我的月例,叫我自己想办法赚钱,一年前我才多大,十一岁啊,福伯,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福伯骨瘦如柴的身子颤了颤,“如果真的是我背叛了何家,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是来拿这个的。”何钰从怀里掏出手帕包起来的名单,“没有这个你便当不成家主,也拿不到何家一个铜板。”
他爹在事发前便已经将钱都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分成四批,分别走东南西北的路,早已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福伯摸不着,才会狗急跳墙,返回来等何钰上门。
“还有一个细节,我娘的泥人像上被人抠过,怕被我发现所以用黑色墨汁滴在上头掩盖。”何钰挑起他的下巴,“福伯,别的你有借口反驳,这个我爹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福伯心如死灰,“你想杀我便杀了,何至于找这么多借口?”
“这可不是借口,是叫你死个明白,做了坏事,害的我家破人亡,还敢肖想我何家的钱财和家主之位,福伯,您本事可真大。”
何钰那剑朝前推去,福伯脖子上有血痕流下。
他尤在气愤,“不是我做的……”
“还嘴硬。”何钰那剑陡然举起,又快速划下,“老东西,去死吧!”
福伯蓦地瞪大了眼,脸上是愤怒到了极点的涨红,血线在放大的瞳孔上纵横,“何钰,我死不瞑目!”
锵!
何钰那一箭刺偏,从福伯头顶上擦着头皮飞了出去,钉在不远处。
“放了他吧,不是他。”那剑晃晃荡荡,剑穗飘飞,何钰沉声道。
遗风不解,“少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有人背叛了我爹,但不是福伯。”何钰蹲下身子去扶福伯,“我爹留下诸多暗示,告诉我有人背叛了他,可我不知是谁,才会出此下策,委屈福伯了。”
福伯刚刚死里逃生,脸上还带着气愤的表情,心中想必多有积怒,站起来甩袖便朝外走去,脚下带风,头来不回。
何钰知道他心中憋屈,老人家又倔,吩咐下去叫人拿些疗伤的药,自己也没过去,免得隔应他。
他从来福手里接过一块洗的发白的手帕,擦了擦手,方才演戏太过,大力砍下,又陡然收回,擦着福伯的头皮飞剑,都是需要功底的,何钰震的虎口出血,虽然很快缩进了袖子里,没成想还是被来福瞧见,好心送帕子给他擦手。
那帕子擦完了手,怕是也没什么用了,染了血,一般的东西洗不掉。
何钰还给他,又从怀里掏了一锭银子给他,算是补偿,来福没收。
“给少爷用是奴才的荣幸,少爷不用动不动赏我,会把奴才宠坏的。”
他原来叫何钰小公子,意为客人的意思,把自己定义为安家的奴才,何钰是客,现在叫何钰少爷,倒不是亲近了,是他换了思路,把自己当成了何钰的奴才,想跟着何钰。
何钰听出来了,倒没有表示,就像当初元宝似的,元宝刚来时瘦不拉几,每天在他跟前转悠,跟前跟后伺候,何钰只当没看见,不赶也不留。
现在想来当初元宝会跑来伺候他,便是得了他爹的吩咐吧。
那时元宝刚刚丧了母亲,他母亲是何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