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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从龙之臣的悲哀,尤其是像他这种搞阴谋搞了一辈子的人,你不说话皇上都猜忌你呢。
所以他心里阻止了一下语言,真挚的问:“圣上您执政这些年,难道对天下有失公允吗?”
皇上被他问的先是一愣,下一刻道:“要说全部公平是不可能的,但扪心自问,我做到了尽量公允,尤其是对天下百姓。”
道衍点点头,又问道:“那从古至今,又有哪个皇帝通了南北运河?”
皇上迁都,可经济上依然仰赖于江南的粮食和财赋,因而对京杭大运河十分倚重。为了保证航道的畅通,清理了枯水河段,投入了很大的力量对大运河进行了治理和改造,从而使得南北经济互通无阻,这是伟大的政绩之一。
皇上被提起自己的功绩,淡笑道:“还有隋炀帝。秦始皇修长城,功同此事。”
“可这两个人都把自己的江山给断送了。”道衍道:“又有哪个帝王迁都成功,天子守国门的?”没等皇上回答,道衍又道:“盛世修书,可真正修成大典的帝王又有哪几位?”
“上面这些事做好一件的,就是千古一帝了,可圣上您一个人把这些事都做了,您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试问老天为何会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孩子却要惩罚他呢?”
皇上被道衍说的整个眉心都舒展开来,可他心情好像是好了,但顾虑仍在,他道:“因为那个人啊,还没有找到他。”
那个人他不点名,但他知道他跟道衍心中有共同的目标。
道衍呵呵笑道:“圣上啊,如果那个人是真命天子,那么今日坐在龙椅上的怎么会是您呢?”他双手比量着皇上:“您执政这些年,四方来贺,国泰民安,您是天命所归啊。”
皇上越听越对:“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老天还要降罪与人间,要生灵涂炭呢?这不是说我无道吗?”
道衍道:“既然皇上要听天机,那臣就跟您说一下天机,可这次瘟疫真的是老天的旨意吗?人常言天机是不可泄露的,但是这瘟疫可被人算出来了,臣还听说,算出这瘟疫的,还不止一个人。”“那些行医的大夫们,他们擅长五运六气,可以预测反常气候给人们生活带来的影响,这是正常的,人能算出来的,那就不是天机,所以这次瘟疫,根本就不是上天的降罪。”
“真的如此吗?”
道衍道:“如果皇上不信,可以听一听大臣们的声音,如果真是老天的降罪,那为什么有的病人却被大夫们医治好了,这不是说人定胜天吗?皇上您一路从北到南,又从南回到北,信的不是人定胜天吗,如果不是,咱们君臣此时又怎么会坐在这里说话。”
皇上微微点头。
道衍看了一笑,继续道:“什么有道无道,皇上您知人善用就是有道,故步自封才是无道,听说您有刚正不阿的大臣,不惧生死,宁可冒着被说成神棍的风险,也要事先把瘟疫即将来了的事实告之与您,听说您有关心社稷的子民,预测到有一点点风险,也要冒死相谏,还听说您有善良的百姓,当灾难到来之时,他们敢为人先,众志成城,一起在努力守护您的城池。”
“如果这是一个无道君主统治的国家,怎么会有这么正直可爱的臣民,臣想,您应该是史上最贤明的君主了。”
皇上听完松了一口气,将双手按在御案上,郑重道:“老姚,你说的我懂了。那个人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我不能自乱了阵脚,现在我要去治理我的国家了。”
他把朕改成了我,是让道衍知道,他还是当初那个广开言路的燕王殿下,至少在道衍面前,他还是。
道衍跪下去重重一扣头:“圣上是臣一生的知己,有圣上您,微臣和天下百姓,都是有福之人。”
君臣二人再次相视一笑,其中信任和欣赏就都在目光里。
这时皇上喊来外面值守的太监:“准备上朝吧。”
大刘公公应声唱了声是,就去传召。
道衍见皇上要走,这才站起身来目送皇上,他的神色是非常祥和的,亮着绿豆眼,点头微笑。
突然皇上回过头来:“你是怎么来的?”
道衍一愣,随即绿豆眼转了一圈,嘿嘿一笑:“臣是步行而来的,圣上能不能派人把臣送回去,臣脚上都起泡了。”
最后这句他说的像个撒娇的女子。
皇上哈哈一笑,叫来守门的锦衣卫侍卫:“君垣你进来,送太师回去。”
兰君垣一身劲装威风凛凛,走近殿前单膝一跪:“臣遵命。”
皇上笑呵呵看了兰君垣一眼,然后回头对姚广孝得意的道:“这是朕手下最厉害的护卫,保你平安无事到家。”
道衍小绿豆眼笑成一条缝隙,看着地上跪着的美男子呵呵一声,心道,这厮就是兰君垣啊,果真长得人模狗样的。(未完待续。)
第087章 道衍谜团解开了
推迟的早朝终于开始,还没等群臣上奏,皇上在没跟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就宣布了一件事,他下令把关在牢里的梁宇强,逸风,周若山立即放出来。
梁宇强官复原职,同时与四皇子一起管理与瘟疫有关的事宜,皇上还特意没有说二人需要谁听从谁,这就耐人寻味了。
逸风同样官复原职,但没加什么任务,周若山本是一介草民,但因为其超准的预测技能,皇上决定要见他一见。
皇上接下来如何见周若山不细说,都是问一些玄乎其玄的事。
只说方景隆和左判等人听闻了这个消息,那真是晴天霹雳啊。
早朝之前方景隆说什么来着?只要皇上不把梁宇强放出来,那就没人敢查他,现在放出来了,他们要想什么对策,投机倒把还干不干?
几个人面黑如锅底,想不明白皇上到底哪根筋不对,突然把这些人放出来了呢?
能让皇上把梁宇强等人放出来的当然是能让,就是道衍法师,可道衍法师为什么无缘无故会来见皇上呢?
难道是因为他很闲?
肯定不是因为他有责任感,关心国事。
因为他在皇上授予荣国公爵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选择,急流勇退,长伴青灯古佛,不过问朝堂事物了。
兰君垣护送道衍回去,因为道衍做事喜欢低调,所以二人就各骑一匹好马,没有其他随从跟随,并肩行在通往皇觉寺的山路上。
道衍一路上一直得不得的问了许多兰君垣的事,像是读过书吗?什么时候走的仕途,功夫跟谁学的……
兰君垣都耐心的一一回答。
快到庙门的时候,兰君垣突然反客为主,问道问道:“大师,小生能问您一个关于别人的事吗?”
道衍目光狡黠的看着他:“那要看是关于谁了,如果是老和尚不喜欢的人,我就告诉你他的黑历史。”
兰君垣“……”原来道衍法师真的是个不着调的人,跟那个他心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者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他儒雅一笑道:“大师认不认得一位叫做周清野的女子。”
道衍道小绿豆眼瞪得圆溜溜的,先不说话。
兰君垣笑意扩大:“那林孝珏呢?”
道衍还是不说话。
兰君垣道:“如果大师不认得此女,为何要将她保媒给陈首辅的公子,陈博彦呢。”
道衍这时候嘿嘿一笑:“我昨日傍晚接到一封书信,是位小姐写给我的。”见兰君垣听得仔细,他特意强调:“不过你这小子可不要误会啊,老和尚我虽然人才一表,但向来没有洁身自好,从来不为美色所动,这位小姐写信给我也不是跟我求爱的。”
兰君垣:“……”
心道到底谁会误会你?
他微微点头:“大师您说。”
道衍闹了个没趣,撇撇嘴道:“一本正经的没意思。”接着又道:“知道为什么我要去见圣上吗?”咂咂嘴:“因为欠人家东西啊。”
他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庙门,突然变得深沉:“当年跟圣上打仗,有一次被一位德高望重的将领逼到绝路,我被擒了。”
兰君垣瞪大了眼睛,姚广孝可是皇上信奉的第一谋士,也是第一功臣,靖难夺权,他功不可没,如果当年有人擒到了他,那么就等于挖了皇上的眼睛,皇上应该夺不下皇位啊。
可这件事从未听任何人说起过,到底是谁抓住了道衍,他后来为何又被放了呢?
答案即将揭晓,他继续听着。
就听道衍道:“可那人最后又把我放了,为什么就不细讲了,当然是我的个人魅力感染了他。”
兰君垣:“……”
道衍好像看出他的无语,哼了一声:“什么都不懂。”然后又自顾自的说着:“不过他当时也让我答应他一个条件,就是一旦皇上夺了皇位,要保住他全家人的性命。”
“结果如何你是看到了,那家人也没用我保,皇上对他家自有感情,所以除了那位德高望重的将领自戕饿死在狱中之外,他的家人都活了下来。眼看十六年过去了,他家人都活了,可我什么也没做,这不是我老和尚的性格,既然他当年放我一条生路,我自然要做一些事来回报他。”
听到这里兰君垣已经确定道衍说的是谁了,就是林孝珏的外祖父武国公。
如果是别人他会很怀疑这人放掉道衍的动机,又做的这么掩人耳目,到现在都没人提起过。
可如果是武国公,那这事情就复杂了,但也就解释得通了。
他细细一想,武国公竟然抓到过道衍却又把他放了。
在世人眼中,武国公是先皇最忠诚的保护者,他本是皇上的岳丈,却把皇上打的灰头土脸,后来皇上靖难功成,他为表气节,不惜饿死在狱中。
可是他却放了姚广孝。
兰君垣一闭眼,这位老人太矛盾啊,一边是亲生女人的丈夫,一边是他的信仰,他好似选择了后者,但却为前者靖难保留了一个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谋臣姚广孝。
兰君垣突然呵呵笑起来。
道衍脸一沉:“是我让人捉了好笑吗?”
兰君垣摇头:“小生是笑这人心,哪能是信仰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