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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冷世欢的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一时间止不住了:
“先前我觉着,不哭便是有担当了,是稳重了,是能肩负起一切了。如今方知那不过大错特错的想法,明明人人都想除去那个人是我,做什么要你来替我受这份罪。秦岳,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她没说,秦岳也没能醒过来问。至于楚之,向来是不关心这些的,自打晓得那些事情之后,对于这些八卦便不怎么热忱,于他而言,还是跟着秦岳实打实的学些东西实在。
如此将就了一夜,早间起来后楚之又给秦岳换了次药,而后挤出些药汁喂他,期间秦岳醒过一次,也只道:“走水路。”
如此扔下一句话以后,也没能精力说些旁的,很快便又晕了过去。
因着他说走水路,楚之便驾车跑了许久,沿途又问了些人,才能寻到码头。将马车与马都卖了,换了些吃的用的,剩下的钱便雇了船。
上船之后,冷世欢才瞧见楚之双手皆是伤痕累累,缰绳磨的他手掌心无完肤,看着很是触目惊心。应是很疼才对,一路上却是不曾听他说过一个疼字。
船夫问了两遍,冷世欢与楚之都不曾回答,便提高了声音道:“去哪儿?若是不说,我可就不走了。这天指不定会下雨,在磨蹭我便来不及赶回来了。”
搂着秦岳的冷世欢着实回答不上这个问题,连这里都不知道是哪儿
第111章 衣冠冢
对于冷世欢的担忧; 秦岳也只揉了揉她的发; 半点儿不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软肋; 他也不例外。阿欢; 你不要怕。”
瞧他运筹帷幄的模样,心底的不安到底被安抚了下来,而后便不在想那些事,只将一直叫着爹想要往他床上爬的嘉言放在床上:“你瞧他,回来这些日子养胖了些; 抱一会儿便觉着有些累了。”
恰好楚之也在这个时候来了,关切了一番秦岳的身子,便站在一旁等秦岳发话。秦岳一手搂着不住往怀里钻的嘉言,避免他碰到伤口; 一面抬头道:
“我教你野外求生的那些法子; 你用的不错,可仅是如此也不够的。我同你说过; 你想有多大的权利便该有多大的本事; 要不要跟我学些其他的也都由你,你且自个儿好生想想。
你莫要忧心我,大夫说过无事了; 便安心将自己身子养好罢,这一趟你也受了不少罪; 终归是我没什么大的本事,才害得你们吃了那么多的苦。”
嘉言听不懂,便仰着小脸又要往秦岳怀中钻; 小胳膊小腿凑上前的样子甚是可爱:“爹,爹。”
叫着爹,也没个别的话,只顾往秦岳怀中粘,秦岳面上有了些暖意,将嘉言往怀中搂紧了些:“来爹抱抱,看看我秦岳的小崽子可是真的胖了。”
瞧着这一幕,楚之眼眶有些异样,瞅着秦岳抱着嘉言的手移不开眼:
“相父如今既是提起,楚之便直言不讳了。楚之离开父皇身边之时尚且年幼,如今对父皇的记忆也只得一个模糊的影子。相父总说,楚之像极了父皇,让我对着镜子便可想象出父皇的样子。
可我想不出来,我只记着幼时因天冷不愿跟太傅进学,娘因心疼我而求情,最终我们母子两人一同被罚抄书。父皇那时的声音,我如今仍记忆犹新,手冻得拿不稳笔的情形,仍历历在目。
我不是嘉言,没有一个任我撒娇便将所有一切都给我的父亲,更是没有一个肯为我远赴千里以身犯险救我的父亲。我父皇在逃难之时撇下了我,是娘折回来寻我的,最终也是相父来救了我们的。
我也想如嘉言一般在相父跟前撒娇,什么也不顾,什么也不考虑,可是不行的。我若不学,又怎么能在离了相父之后,在那尔虞我诈的皇宫里活下去。毕竟,我想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说完一番话后,目光也有了些闪躲,诚然他是嫉妒嘉言的,可也仅仅只是嫉妒罢了。倘若秦岳误会了,又该如何是好?
冷世欢愣愣望着楚之半晌,心情复杂了些,自己不是他亲娘,秦岳不是他亲爹,却俱是救他于危难之中的人。在他把自己和秦岳当成至亲之时,似是不经意间也伤着了他。
床沿边放着蜜饯,是冷世欢拿来的,她喝药后总是喜欢吃上一些蜜饯,便觉着秦岳也该吃一些才是,故而便拿了来。嘉言从秦岳怀中又挣脱出来,而后抓起两颗蜜饯又扑向秦岳:“爹,喂,嘉言要吃。”
秦岳接过蜜饯喂他,揉了揉嘉言脑袋,眼中宠溺不减,话却是对楚之说的:
“正是因着你像你父皇,我才对你悉心教导,又不过分亲近。我既厌恶他,却又感激他,到底也是因着他。。。我和嘉言的娘才能有今日。
你要学的,我都教给你,你要的,我也尽可能的给你。其实你无需羡慕嘉言,他有的你都有,扪心自问,除却他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你跟他可有旁的不同?他有的你都有,有些他没有的,你也走。纵然你不是我秦家人,我也不曾将你当外人看待。
我养伤的这些日子,仗也打的七七八八的了,京城也都收复了。大抵,没几月便可回京,你也就要回到你父皇身旁去了。倘若他问起你母妃的事,你该如何说,应是不用我教你的了楚之。”
说起这个,楚之鼻头有些堵,到底是依靠了这么久的靠山,哪里是说舍就能舍下的。努力吸了口气,动了动喉咙:
“母妃在城被攻破之时,便自刎了,本是要楚之跟着去的,可楚之胆怯便哭着跑开了。宫中乱的不成样之际遇到了相父,相父救了楚之,叛军却是放火烧城,故而没能带出母妃遗骸。楚之十分想念母妃,希望父皇能为母妃立衣冠冢,让楚之借此悼念母妃。”
说立衣冠冢,那场大火烧掉了大半个皇宫,哪里又能找到一件衣裳来立衣冠冢?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至于你们说的何时虐渣爹,哈哈哈送我保密。
第112章 。
如此; 秦岳便不再多言; 只搂着嘉言点头; 以示对楚之这话的赞成。一旁的冷世欢呆呆的瞧着自己的双手; 不知如何安防,整个人也坐立不安起来。
楚之见无事,便要退下,走前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冷世欢,道:“娘若是不好; 我也是会被牵连的,这点轻重楚之是晓得的。是以,娘大可放心,母妃早在几年前死了; 相父的养育之恩; 楚之很是感激,回宫后会将这功劳禀告予父皇的。”
随后; 便不再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情形; 挺直腰杆出去了。
在那之后,楚之每日都有去看秦岳,顺带听秦岳言传身教; 闲暇之时便便同秦岳与冷世欢一道逗逗嘉言,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维持到回到扬州; 才被打破。
回去的那一日,天色不是很好,老天阴沉着脸; 似是随时都会下雨宣泄自己的不满。
冷世欢抱着嘉言一刻也不撒手,下了马车之后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秦岳,面上冷若冰霜,任谁见了也都晓得她此时同老天一样,心情差得很。
长华头上的白发多了几根,却仍旧是保养的很好,见了冷世欢抱着嘉言便扑过来:“我的孙儿,奶奶在这里。”
冷世欢侧身避过她,仍旧抱着嘉言不撒手,面上冷意更甚:“殿下怕是弄错了,这是我儿子,跟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殿下当初将孙子给了谁,便问谁要去罢。”
因着是自己做错了,长华虽恼怒不已,到底是没发作,只强忍着笑同秦岳道:“骛儿成日操劳辛苦了,既是回来了便好生歇歇,我让人备了你最爱吃的,你今儿同我一道用饭罢,之后也好陪我说说话。”
话尚未说完,又是被冷世欢打岔了:“殿下莫费心了,我同嘉言做俘虏之时,嘉言连喝口白粥都困难得紧,秦岳说了今后都要陪我与嘉言用饭,想来是没法同殿下走了。
对了,秦岳后院中那两位夫人,应是有空的,她们一向孝顺殿下,殿下开口她们定是不会推拒的。”
这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霸道的替秦岳做决定,丝毫不给人商量的余地,也丝毫不顾这样做的后果,搂着嘉言对秦岳语笑嫣然道:
“你不是说回来了要好生给嘉言调养身子么,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快些回去收拾好了让大夫给他看看,营中的军医怕是不大会照顾小孩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困。
第113章 我没有放弃
一番托词出口; 便再不看旁人一眼; 搂着嘉言转身便走。秦岳只看了长华一眼; 而后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样; 往书房去了。
不远处秦时征将身子站的笔直,手中握着折扇的骨节却是随着力度加大而更加清晰起来。
玉儿红着眼眶上前伺候冷世欢时,哆嗦着嘴唇许久,也只说了句夫人受苦了,而后再无旁的话; 只含泪替冷世欢梳着比以往稀疏了些的头发。
冷世欢不曾看她,自个儿伸手一道拆卸头上的珠钗,口中不忘叮嘱道:“那么久不曾回来,嘉言怕是不大睡得惯的; 你把他抱到。。。”
本是要说抱到我屋里来的; 却在镜中瞧见给自己梳头发发的那双纤纤玉手。府中做下人的手,都比自己这双粗糙的手要好看太多了; 想到此处; 冷世欢搁下手中的发钗,仔细瞧了瞧镜中那张脸。
终是明白,自己的脸早已没了先前的光滑细腻; 终是失了以往的风采。是以,那未说完的话也不再说了; 只无声无息由着人替自己收拾着头上的珠环翠绕。
待玉儿收拾完后,便摆摆手让她们退下去了,一坐便是许久; 直至浑身血液似是都凝固了之时,方起身伸展了下泛酸的身子骨,而后踏着月色往外漫无目的走了走。
明月高悬,原本该是寂静无声的院子,总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来。似是有人在同人细细低语,便立于树下暗处听听,方才回来一切情况都不明,还是提防着些的好。
声音由远及近,是两个如黄莺出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