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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起先只是低低地笑着,直到灵犀崩溃了,她才忍不住扶着门狂笑起来,又拍了拍手,叫那些人退到一边,好容易才止住了笑声:“我还真当你有三头六臂呢,原来也就这点胆量。”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这样吧,我给你三个选择,要么叫这四五个男人一件一件地剥光你。要么你自己脱。要么你给我下跪磕头,就像那天在花园里我给你下跪一样。你选吧。”
灵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浑身哆嗦得厉害。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把手掌划破,血水顺着手腕缓缓地流下来。
“哦,你不选?”海棠点点头,对那些仆人一挥手:“继续!”
灵犀猛地站起来,因为身体虚荣还摇晃了一下,她看了海棠一眼,目光里冷森森的,她轻声而缓慢地:“我自己来。”
她低头将腰间悬挂的粉色香囊、金黄色铃铛解下来放在地上,手伸到背后解开了腰带,将白色的襦裙脱下来,里面是白色的里衣和长裤。
简陋脏脏的房间里,隐约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灵犀把手放在里衣领口,手指哆嗦得厉害,她强行关闭了自己的视听,假装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假装周围的那些目光,并不来自于人类。雪白的里衣掉落下来,只剩一件抹胸,上面还用银线绣了水仙花。
裸|露的肩膀被风呼呼刮着,灵犀满心的耻辱和愤怒,她沙哑地开口:“够了吗?”
海棠饶有兴致地笑着,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狠毒下流。她举起手,一字一顿地解释:“继续脱呀,我的意思是,全部脱光。就像你跟顾庭树上床时的那样,这个你应该很熟练的。”
灵犀注视着她,慢慢说:“你会死得很惨。”
海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扬手对那几个男仆说:“她是你们的了。”顿了顿又说:“日落之前,把她的尸首处理干净。”说完这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款款离去。
灵犀像一只掉进狼群的兔子,她惊恐而愤怒地靠着墙壁,盯着那五个陌生而强壮的仆人。
“一万两。”灵犀大声说:“每人一万两。我可以付现银。”她往墙角里缩了缩:“凡是海棠给你们的,我可以十倍加付。”
其中几个人果然迟疑了,但是为首的那人沉声说:“我们犯了这么大的罪,不敢留公主的性命。”
“我可以饶恕你们!”灵犀尖叫道:“只要你们别碰我,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您饶过我们,少爷也绝饶不了。何况……”他盯着灵犀的身体,目光里露出淫邪的光:“您这样的女人,我们这辈子也不会见到第二次了……”
灵犀唰地从头上拔下簪子,抵在喉咙上,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我要死在这里了吗?真是莫名其妙,我什么也没做,怎么会这样。
“公主!”一个响亮得几乎是嘶喊的声音从窗户口传来。屋子里所有人都转过了脸看。
秋儿一手搭在窗棂上,一手执剑,笑道:“少爷回来了!正在前厅找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灵犀瞪圆了眼睛看她,旁边那几个仆人面面相觑,唰地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京城这片土地,但是如果他们稍微动一点脑子,就知道这是个拙劣的谎话。
秋儿翻身进了窗子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面跑。灵犀慌忙中抓起自己的衣服,喊道:“让我把衣服穿上啊!”
整个将军府里,一半是海棠的耳目,另外一半则远离争斗中心,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即使这样,将军府也待不住了。
灵犀跟着秋儿跑到一处略低矮的围墙处,这还是上次两人翻墙的地方。他俩连滚带爬地跳出了将军府,一头钻到了路口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地,跑到一户低矮的四合院里。
大门关上,两人弯着腰呼呼呼喘气,灵犀这才有时间系腰带,整理衣服,头发也凌乱地披散下来。
秋儿呆呆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您……没事吧?”秋儿想起了之前在马棚看到的不堪的一幕。
灵犀慢慢地整理头发,眼睛黑沉沉的,忽然又看向秋儿:“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我本来是为阿桃换衣服,忽然来了一群婆子,说您犯了事被抓起来了,她们也把我关起来。不过我半夜跑出来了。”顿了顿又说:“其实姨太太进马棚的时候,我就躲在暗处了。但是我怕救不了您,只好等她走了才出来。”咕咚一声跪下,流出了眼泪:“公主您受委屈了。”
灵犀倒是没哭,只是问:“这是哪里?”
“是我舅舅家。他们一家去南边做生意了,房子一直空着。”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里面陈设简陋,地上床上落满了灰尘。秋儿把外衣脱下来,擦拭了一遍靠墙的土炕,荆条编制的席子显露出一点本来的面目。
“您先将就着坐一会儿。”秋儿觉得很尴尬:“这里太脏了,我去打水。”又悄悄看了灵犀一眼,很担心她会忽然哭出来,毕竟就算那几个下人没把她怎么样,这种羞辱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灵犀嗯了一声,慢慢坐在席子上。她只觉得又困又冷,身子一歪,很快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剧情需要,但是这样虐女主我也是很不忍啊
☆、雷霆万钧
灵犀反应有点滞后,她睡了一觉,夜里醒来时,骤然回忆起在马棚里的情形,不禁委屈又恶心,抱着膝盖一直坐到了天亮。
秋儿一早上爬起来,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跑出去买了两碗米粥。她回来的时候,看见灵犀正站在井口边,当即吓得变了脸色:“公主,不可!”跑过去把她拉了过来,哭着劝道:“公主不要这样啊,您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灵犀虚弱地解释:“我不是要自杀,我想汲水。”
井边的轱辘上果然吊着一只水桶。
“哦。”秋儿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把米粥端回来,呈给了灵犀,又好奇地问:“您还会汲水呀?”
灵犀捧着饭碗,并没有胃口,轻声说:“我是在冷宫里长大的,有什么不会的。”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碗递给秋儿:“你自己吃吧,我没有胃口。”
秋儿担忧地望着她:“但是,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要是少爷没有回来,您先病倒了,岂不是让府里的那个贱人称心了。”
灵犀听了,只好胡乱吃了两口,又扶着墙壁回到屋子里了。
整个房屋已经被清扫了一遍,但依旧非常寒酸。炕上只有床板,窗户纸也破了几个洞。灵犀有些发烧,但是因为没钱看病,只好忍耐着。
秋儿在外面忙碌了一阵,端了一个木盆进来,用凉水绞了一把毛巾,轻轻放在灵犀的额头上。灵犀打了一个激灵,抱怨道:“凉。”
秋儿坐在床边,按住她的手,低声说:“这是退烧的土办法,咱们没有药。”
灵犀闭上眼睛,气息很弱,但是很乐观:“我死不了的。小时候在冷宫里发烧,也是躺了三天,后来自己爬起来了。”
“原来您以前真的是在冷宫啊。”秋儿很惊讶。
“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灵犀没好气地说。
“不是。”秋儿连连摇头:“虽然府里有谣传,但是大家都不太相信,毕竟您气质高贵,学识渊博,待人宽厚,天真可爱……”
灵犀睁开一只眼睛看她:“够了。”
灵犀身上没有任何金银饰品,秋儿把自己的两支银镯子当了,去外面买了药和一点米。两天之后,灵犀身上的烧退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大概是受了刺激的缘故,精神也总是萎靡不振。
皇帝的御驾总算是回来了。当天整个京城街道被羽林军把守着,明黄色的帷帐铺了十几里,车马浩浩荡荡地走了一上午才停歇。
秋儿在街上瞧见了,忙一溜烟跑回院子里,火烧火燎地跟灵犀禀告:“老爷和少爷都回来了。公主,咱们可以回去了。”
灵犀正坐在小板凳上淘米,听见这话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顾家要有一场暴风雨了,我们还是暂且避一避吧。”
“但是,”秋儿蹲在她面前,很虚心讨教的模样:“难道任凭那个贱妇在老爷面前胡说八道吗?她可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栽赃给你了。”
“她既然已经罗织好了罪名,难道我自投罗网吗?”灵犀慢慢地把米碗放在井台上,语气很轻松:“你瞧她在府里张狂地厉害。其实不过是见识浅薄的妇人,她那套拙劣的把戏,连我都瞒不过,何况顾庭树、顾克天呢?顾克天以前在大理寺断案,是出了名的酷吏。我们且瞧着吧。”
两个人照例在家里熬粥做饭,艰难度日。
顾家三口人回到家里,才骤然得知了阿桃难产而死、胎儿被杀、公主畏罪潜逃的消息。
屋子里跪了满满一地的佣人,垂首不语。海棠保持着一贯平淡谨慎的语气,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顾太太先是哭晕了过去,丫鬟们簇拥在她身边,拿药打扇子,又忙着传大夫。
顾克天和顾庭树站在厅堂上,一起沉默着,好像被钉死在了地上。
海棠汇报完毕,见没人发话,只好垂下头。
空荡荡的庭院里,冬天的风呼呼刮过,顾太太嘶哑绝望地哭泣,哭自己未见面的孙儿,又咒骂灵犀的阴狠恶毒,哭了一阵又晕过去。‘
过了很久,久到海棠的膝盖都跪麻了,而顾太太也早已经被搀扶到了内院。
顾克天,终于开口了:“你再讲一遍,从头到尾。”
海棠直起腰,无意间瞧了顾克天一眼,宛如被利刃割到似的,她自进门以来,似乎从来没有认真与这位长辈交流过,她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照着之前编造好的天衣无缝的谎言,她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滴水不露。又指着身后众丫鬟:“这几个下人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