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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院子都被清理过了,房东太太想跟顾庭树要下个月的房租,不过她看见顾庭树身后那一脸索命鬼样的灵犀,只好闭嘴了。
顾庭树的情绪从悲痛渐渐转为消沉,他坐在大床边沿,慢慢地叠衣服。他从未做过家务,一件简单的长衫也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于是他只好盯着衣服发呆,又起身找了一把扫帚,一瘸一拐地扫地。
灵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嗑瓜子,瓜子皮飞得到处都是,她吃得很专注,仿佛天底下只有这一件事情值得她做。
快傍晚的时候,房东太太又出来了,她怯怯地看了一眼灵犀,朝屋里喊道:“幽幽,到婶子这里吃饭。”
过了一会儿,顾庭树才站在窗前,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幽幽在院子里玩。”他说完这话,目光在院子里一扫,然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拖着拐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房东太太喊着:“别急,兴许跑到街上玩了。”她这样说着,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瑞龙岛鱼龙混杂,治安并没有那么好。
灵犀的瓜子吃完了,然后她抖了抖衣服,天已经快黑了,蚊虫嘤嘤嗡嗡地绕着她乱飞,她就抱着膝盖,把脸埋在手臂里,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她大概睡了很久,因为被人推醒的时候,四周已经全黑了,繁星闪烁,万籁俱寂,看来此时是深夜。
推她的人是顾庭树,他现在满脸都是汗,看起来很急切。他终于肯正视灵犀,并且跟她说话了:“帮我找到幽幽,求求你,灵犀,帮我找到她。”
一岁大的女童走失,毫无疑问是被拐走了。顾庭树只是个无钱无势的瘸子,连走路都颇为艰难。而灵犀是这里的岛主,只要她一句话,把瑞龙岛翻过来都有可能。顾庭树只能来求她了。
灵犀看起来很冷漠,跟顾庭树的焦急比起来,她几乎云淡风轻了:“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跪下成吗?”
顾庭树并不怎么犹豫地就跪下了。灵犀是坐在台阶上的,而他跪下的时候,两人视线刚好齐平,顾庭树很了解她,也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他轻声说:“你知道一个女孩子没有父母的庇佑会受多少苦,你知道那种感受,你不会忍心让别的女孩子也受那种苦楚,就算你努力做出凶恶的样子,我知道你的心很柔软……”
“不,”灵犀很冷漠地说:“我忍心,因为她是何幽楠的孩子,这叫做报应。”
顾庭树的脸渐渐冷下来,他挣扎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灵犀,慢慢说:“好,你让我彻底感到恶心了。”
灵犀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她跳起来,争锋相对地说:“那是我的荣幸。”
他们两个忍耐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打起来了。
灵犀只跟蓝贝贝动过手,所以她以为成年男性的力气跟她差不多,但是对方是十六岁就上阵杀敌的顾庭树,那么她几乎是没有招架之力地就被迅速按在了地上。
灵犀踢打他的瘸腿,顾庭树很利索地用另一只腿压住她的反抗,他单手扼住她细细的喉咙,他现在很愤怒,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力度:“我早就应该杀了你!灵犀,你知道你有多可恨!”他的手掌渐渐握紧,眼睁睁地看着灵犀剧烈地挣扎抽搐。
灵犀满脸红紫,额头青筋一根根凸出来,她挣扎不动了,眼前渐渐出现一片血红,她想:他要杀了我吗?灵犀的喉咙咯咯作响,发出轻微而破碎的声音:“大哥……大哥……”
顾庭树立刻就松开她了,他仿佛刚刚回过神似的,并且为刚才的行为感有些后怕。而灵犀已经从他的身下逃开了。她弯着腰咳嗽,吐出许多白沫,她的气息终于均匀了,然后她看向顾庭树。顾庭树还在发愣,灵犀不知道他在愣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她被一群中原人带走了。”灵犀说。
“什么?”顾庭树疑惑道。
“你的女儿,何幽楠的女儿,你刚才几乎掐死我就是为了找到她。现在我告诉你了,这是我手下打听出的结果。”灵犀大声说:“你说得对,我不会忍心看一个小女孩受苦,这是我跟何幽楠的不同,可你是个瞎子,你只能看见你想看到的。”
顾庭树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样的中原人?经商的,还是本地居民。”
灵犀低下头,半晌才懒懒地说:“商人,有人在码头看见了,祝你好运。”她就摆了摆手,垂头丧气地回去了,一边走一边咳嗽,还要吐唾沫,因为喉咙确实很疼。
灵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了仇,但是她跟顾庭树的恩怨算是画上了句号。与此同时,她也打算回中原,因为蓝贝贝的江湖朋友们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纷纷找上门来了。
乌鸦勉强抵挡着,要么客客气气地把人打发走,要么舞刀弄枪地把人赶走。但总这样也不是事,于是他几次催促灵犀,灵犀自然也怕死,把府里的事情交待给管家,自己则买了船票,准备离开。
乌鸦要应付那些人,一时间还不能离开。灵犀临走前的晚上,他很礼貌地过来送行,顺便帮她收拾东西。
他是严谨细心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看见灵犀的卧室一片狼藉,他先皱了皱眉,然后看见桌子上堆放了很多书籍和衣服,而灵犀忙忙碌碌,恨不能多长出几双手。
灵犀看着塞得满满的箱子,不禁抱怨道:“怎么又满了,我没装多少东西啊。”
乌鸦只好说:“我来吧。”
乌鸦蹲在地上,将她的衣服全抱出来,又一件一件地叠好,平放在箱子里。习武之人举止沉稳,做任何事情都很有韵律。灵犀就甩甩手去旁边歇着了,她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着杯子慢慢啜饮,又说:“你给我开的药方我都带上了,不过我最近心情很好,应该不会犯病。”
她最近的心情看起来的确很好,对人都有说有笑的,还出去逛街买东西。不过因为她情绪转变太快了,旁人反而觉得怪怪的。
乌鸦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她仰着脸想了想,笑着说:“我大概去找我的姐姐吧,她在金陵,听说还开了个药材铺。我可以帮她带小孩,不过她脾气不大好,我肯定会经常挨骂的。”
乌鸦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用柔和地语气说:“那就好,每个人都有过的开心快乐的权利,你也一样。”
灵犀很赞同地点头,笑了一下:“是啊。”她喝了一口热水,茶水里放了柠檬,刺激得鼻子发酸,她闭上眼睛,慢慢放下了茶杯。
乌鸦收拾着书籍,感觉对方不怎么说话了,他疑惑地转身,发现灵犀正捂着眼睛,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乌鸦直起腰,轻声说:“灵犀?”
灵犀摆摆手,声音很低,是强行压抑的平静:“我没事,出去。”
乌鸦动了动,走过来把灵犀抱在了怀里,揉着她的肩膀和头发,轻声说:“都过去了,灵犀。”然后他感觉到灵犀在发抖,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哭得压抑而破碎。乌鸦看她平时的气焰很张狂,总以为她是很结实健壮的人,现在抱着她才发觉她很瘦弱,轻得像一只小鸟。
灵犀哭泣的时候,乌鸦觉得很难过,好像心都被她揉碎了。他轻声呢喃着:“没事了,灵犀,我在。”他亲吻着她的头发和脸颊,粗糙的手指拂过她的腰肢,慢慢解开她的腰带。
☆、天意的成全
宝石做的玉佩当啷一声落在地板上,鹅黄色的纱裙和长衫宛如花瓣似的从灵犀身上褪去,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她抵在乌鸦的肩膀上轻轻地抽泣,并且喘息着。
乌鸦环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一堆未及整理的衣服中间。他毫无经验,莽撞而急切地亲吻着她的身体,他的喘息声很大,但灵犀显然比他更敏感一些。
走廊上传来婢女轻声说话的声音,两人立刻惊醒了。乌鸦直起腰后退了几步,他脸颊通红,喘着气整理衣服。房门被咚咚敲了两下:“姑娘,您要的茶。”
灵犀不着寸缕地坐在一堆衣物中间,她捂着脸,过了一会儿才用刻意平静地声音说:“下去吧,这会儿不要了。”于是婢女的脚步声又远了。
房间里的灯被谁弄灭了,走廊上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纸投射进来。屋子里很乱,之前被整理过的箱子和书籍现在都随意扔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被谁弄翻的。
乌鸦光着上半身,很狼狈地找衣服,又低声说:“对不起。”
灵犀不知道是站起来好,还是继续这样坐着。
“您还是坐着吧。”乌鸦低着头不敢看她,怕自己又要失控,偏偏衣服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他只好一边道歉,一边找衣服。
灵犀从脚边捡起一根腰带扔给他,而他也终于凑齐了一身的行头,然后他穿戴整齐,转身就跑了,甚至连门都没有带上,夜风呼呼地刮进来,满屋子衣服书籍乱飞。
灵犀:“……”
她只好自己起身关门,点燃蜡烛,然后重新整理那一大堆东西,要带的行李很多,她一直忙到半夜才睡下,刚睡了两个时辰,外面的佣人就叫她起床了。
她这次离开没有惊动别人,只有两个矮壮的婆子挑着行李箱子,一前一后地跟着她。灵犀自己空着一双手,来去匆匆,倒也洒脱。
码头上熙熙攘攘,一艘很阔绰的大船停在港口,三两个乘客提着行李,漫不经心的地往甲板上走。灵犀让那两个佣人先上船,她自己在附近买早点。在等待摊主给她做糕点时,乌鸦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边。
灵犀接过牛皮纸抱着的桂花糕,朝乌鸦点点头,转身就走了。乌鸦闷闷地跟在她后面,在她即将上船时终于叫住她了。
“灵犀,我有话跟你说。”乌鸦绷着脸,看起来非常严肃。
灵犀站住,很耐心地看着他。
“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找我的未婚妻。”乌鸦说。
灵犀一愣,点头说:“好啊,恭喜。”
“我会跟她说对不起,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乌鸦凝视着她,他的眼睛干净澄澈,很认真,但也带着一点可怜巴巴的委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