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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马蹄声渐近,多半是之前通知救援起了效果,能够多拖上一小会,等来救援一样很有希望平安无事。只眼下情形,能拖上一瞬都艰难。大虎身形敏捷,扑过来的速度要比人逃跑的速度快上不少,周宣景和李攀已变得十分吃力。
箭筒快要掏空了,对大白虎的警示效果也几乎没有,谢兰蕴急得快要哭出来,又不知该怎么办。她很后悔没有拦下他们,如果自己坚持不要这么做,或许周宣景和李攀便会选择放弃,更不会有这样的事。
沈落的注意力都在大虎和周宣景他们身上,顾不得身边的人是什么情况,毕竟她们相对安全,而如果跑过去,无疑是要拖周宣景和李攀的后腿。正因为这么想着,她没有想到,谢兰蕴会跑出去。
等到沈落发现谢兰蕴跑向周宣景和李攀时,已经迟了。当其中的一只大虎扑向周宣景时,谢兰蕴也往他那边奔去。周宣景根本想不通谢兰蕴是怎么做的,总之,当大白虎扑向他的时候,有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他的前面。
他几乎被谢兰蕴吓傻了。
第66章 中计
辨认出是沈落所在的队伍发出的求助时,韩玹从未如此刻一般紧张。上一次在兰佩山的教训太过深刻,而沈落容不得再有任何闪失,尤其是他就在周围的情况下。
韩玹驱马疾驰,带人奔向收到求救信息的方向。赶到的时候,韩玹看到站在山路旁的沈落,扑向周宣景的大白虎,在旁边徘徊的另一只白虎,还有周宣景旁边的李攀以及竟护在了周景宣身前的谢兰蕴。
场面不能不说有些混乱,而此刻最重要的无疑是救人。
来不及弄清楚具体的情况,韩玹和赶到的护卫齐齐翻身下马便开始了救援。幸得带的人足够多,而韩玹身手足够好,除去谢兰蕴的伤势不明,其余的人皆没有受伤。
直到谢兰蕴被送去大夫那里抢救,周宣景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他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铁棒子一样,头脑昏昏沉沉,手脚也快要不听使唤。就在不久之前,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而他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沈落守在帐篷外,看着脚步匆匆、神色凝重的医童端着铜盆进进出出,心急如焚。然而除去等待与祈祷谢兰蕴无事,她再做不了什么。沈落后悔又自责,可于事无补。
同在梅班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回到营地,董云溪不多会也回来了。她听说谢兰蕴出事的消息,极为愤怒。寻到大夫抢救的帐篷,看到沈落,气愤的董云溪忍不住讥讽,“我早说让她和我一起走,偏偏她和你一组,结果竟出了这样的事!”
沈落心情糟糕,也无法反驳董云溪的话。假使她那时附和谢兰蕴的意见,而非赞同那样冒险的行为,便什么意外都不会有。或者假使她可以及时拉住谢兰蕴,同样不会有这种事。
天寒地冻里在外面傻站了半个多时辰,沈落两脚早已发麻,即使想要直接走开也根本挪不动步。董云溪见沈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轻哼了声,大约是没有多想理她,便往帐篷近处走过去。
恰巧负责抢救谢兰蕴的女大夫从里面出来了,董云溪刚想要快步迎上去,却有谁一阵风似的直接越过她到了前边。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周宣景,她又莫名这人对谢兰蕴关心至此。
女大夫寻到庄夫子,对她仔细说过谢兰蕴现在的情况——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失血严重,兼之昏迷不醒,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需要再看一看。沈落近乎屏息凝视听着女大夫的一言一语,但形势显然不怎么乐观。
一片寂静中,周宣景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夫,请问她什么时候能醒?我现在可不可以进去看一看她?”庄夫子清楚当时发生的事,也知谢兰蕴是为了救周宣景,便以眼神示意女大夫。女大夫点点头,同意周宣景进去看一眼。
帐篷里不是没有别的人在,但是对于此时的周宣景来说,他的心思只能落在躺着的那个人身上。他其实没有很明白,谢兰蕴为什么会救他,还是以这样奋不顾身的方式,可这就是摆在他眼前的事实。
过去便性子文静的人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安静,周宣景看到双唇发白、眉心紧蹙的谢兰蕴,即使是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轻易忍受那些后背伤口带来的痛苦。
周宣景不由得握紧拳头,他终于变得清醒了些。
·
周宣景进去之后,庄夫子让在外面等着的人都先回去自己的帐篷歇息。周围的人都散了,沈落不好继续杵着,跺跺发麻的双腿也慢慢回去了。
帐篷里要比外面暖和许多,沈落坐在临时搭就的矮榻旁,倒不知该做什么了。她独自待得会,处理完后续事情的韩玹一身风霜进来,脸色始终冷冷的。
即使清楚与韩玹的独处不合时宜,沈落还是想要和韩玹待上一阵。她站起身,还没有走出去几步远,韩玹已大步走到沈落面前。
韩玹身上尚未消散的寒气扑向了她,随之她又被韩玹摁着坐回到榻边。沈落微仰了头去看韩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韩玹绷着脸,也没有开口,只是蹲下身。
正当沈落疑惑他要做什么时,韩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小腿,不由分说脱下她脚上的鹿皮小靴。大概是脑子还处在浆糊状态,即使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沈落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发出惊呼。
隔着绸袜,从小腿一直到脚底,韩玹帮沈落细细的按摩。他好似知道沈落在外面站得太久,也知道她两腿有些不听使唤。尽管韩玹手法极佳,很容易让她从麻痹与难受中解脱出来,沈落仍觉得很不好意思。
沈落怯怯想要缩回脚,韩玹又握紧她的小腿并且抬头瞥了她一眼,沈落变得不敢动作。这记眼神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韩玹在生气,但不是不满或责怪,而是单纯的有怒气。
韩玹生气的原因并不难知道,无话可说的沈落唯有别开眼。韩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帮沈落按摩过又端来热水让她好好泡一泡。若非她及时阻止,沈落真担心韩玹会主动帮她洗脚……
泡过脚,沈落双腿都变得暖和,韩玹又不知从哪里弄来姜茶,递到她面前要她喝下。姜茶暖身子她知道,可味道她实在不喜欢,即使小日子不舒服,她也从来不肯喝的。
碍着韩玹冷冰冰的模样和自己心有歉疚,沈落没有吭声,默默将那一大碗姜茶悉数饮下。她眉头微蹙的样子落到韩玹的眼中,他仅是神色淡淡将空了的瓷碗接过去,转身再次出得帐篷。
生姜的辛辣味道在沈落口中不停蔓延,她深吸一口气,搓搓手取暖,韩玹便又从外面进来了。早已坐不住的沈落站起了身,复听见韩玹忽而道,“她醒了。”
他话里的人自然是谢兰蕴,而谢兰蕴从昏迷中醒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沈落疾步走到韩玹的面前,掩不住脸上的欣喜问道,“真的醒了?已经没事了?”
韩玹颔首道,“醒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沈落听言点一点头,笑着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那真是太好了,希望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想到谢兰蕴伤势不轻,沈落又笑不出来了,她敛笑问,“是不是不好去打扰她休息?我想去看一看她。”
韩玹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迟些再说。”看到沈落满面愁容发起愣,他再次出声,“等回了临安,可以请叶大夫再帮她仔细看一看。叶大夫以前一直在军营里做事,对类似的伤都很有经验。”
沈落便想起韩玹身上的那些伤痕,她咬一咬唇,轻抬眼睑,果然对上韩玹的视线。沈落认认真真对他说,“韩将军,对不起。”不应该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应该让他担心。
韩玹神色不变,低头直直看着沈落,像是在等她下面的话。沈落觉得韩玹仿佛是在训小孩,但她不敢胡闹,只能够老老实实说,“我知道错了,不应该去冒这样的险。”
“当时那两只大白虎都看不到在哪里,所以我当时想着如果把小白虎捉了立刻走,也不是那么不可行……不过怕会遇到危险,还是提前通知护卫了……”
沈落说得声音低下去,因为事实是谢兰蕴受伤了且伤得很严重,所以无论原本是怎么样都显得无济于事。
韩玹不说话,沈落又说,“韩将军,我现在知道了,我不应该这么天真。即使真的要冒这个险,也应该先等你们过来再动手。”
见沈落是诚心反省,韩玹的脸色缓了缓。他冲沈落伸出手,沈落垂眼,看到他掌心躺着两颗糯米纸裹住的饴糖。韩玹道,“夫子肯定教过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有出人命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下次可以再试一试。”
沈落哪敢再试,连他手里的糖都不好意思去接。韩玹看出她的心思,自己动手剥了,要喂给沈落吃。迫于韩玹的眼神威胁,沈落究竟张口了。
饴糖的甜味渐渐把姜茶的余味盖了下去,沈落吃完一颗糖,便听见韩玹问,“好吃吗?”沈落点一点头,想到什么,抬手捂住嘴巴,“韩将军,你不能总是这样欺负我。”
韩玹淡淡看了眼沈落,又镇定的将余下那颗饴糖剥了塞到自己嘴里,仿佛是在说他本意为此,是沈落想歪了。沈落不觉羞红脸,将手放了下来,哪知韩玹便欺上来,直接封住她的嘴巴。
沈落一瞬惊得瞪大眼睛,更气恼自己轻信韩玹的话,竟然随便中了他的计。偏偏韩玹将糖喂给她的举动,让她彻底说不出话。
饴糖的甜味丝丝缕缕在唇舌里散开,沈落脸上烧得更加厉害。韩玹拍拍她的头,却语气严肃道,“落落,我其实也害怕。如果你出事了,我没法和你的家人交待更没法给自己交待。”
这话令沈落彻底没辙,她上前抱住韩玹,脑袋轻顶着他的胸膛,歉疚的说,“韩将军,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不想让你担心的,要不然你罚我吧?”
然而当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