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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倒回榻上歪着,又敛笑问谢明轩,“今天是兰蕴的生辰,大爷特地喊你去书房做什么?”她虽是这么问,但这么句话便说明她多少清楚发生了什么。
谢明轩领会到这一点,可仍犹豫是否要与何氏解释书房里的事情。何氏似看破他的心思,先道,“有事还不能和娘说的吗?听说韩将军也来了,你见着他没?”
当下没能够即刻明白何氏提起韩玹的因由,谢明轩带着些试探性说,“见是见到了,不过……娘,为什么我觉得,每次见到他都没好事呢?”
惊骇于韩玹提起弄春堂又被谢鸿松喊走,心思在别处的谢明轩差点忘记自己挨了韩玹一拳。他此时想起来,憋气不已。谢明轩正在走神时,何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痛意袭来,他下意识倒吸了口气。
“谁弄的?”何氏眼底闪过抹恨意,收回手叹气道,“我看着像是有一点肿,很疼吗?这又是怎么回事?轩儿,你是什么都不准备告诉娘了吗?”
何氏诱引着谢明轩,谢明轩却想起自己父亲根本没有在意他好或者不好。他受伤,哪怕是一点细微的伤痕,自己娘亲都能发现,然而父亲从来不上心。那个人,只会一次又一次斥责他。
谢明轩对上何氏关切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一暖。如果亲爹不管他的死活,那么除了亲娘能够依靠,他还能相信谁?想到这,谢明轩不再迟疑,暗自鼓了劲,对何氏说,“娘,有件事情,儿子想告诉你。”
谢明轩脸色变得凝重许多,何氏也严肃起来。她点一点头,宽慰谢明轩,“轩儿,你慢慢说,娘会好好听着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娘都会护着你。”
何氏这样的话,让心思沉沉的谢明轩脸上都忍不住有了丝笑意。
·
不比重阳节时人满为患,沈落和韩玹到兰佩山时发现爬山的人不怎么多,但这不影响他们的心情。秋天的萧瑟渐渐化为冬日的寒冷,草木一天比之一天枯黄凋败,不复旧时的勃勃生机。
说好的爬山,韩玹便真的带沈落爬山,从山脚下开始牵着她,一路往山顶去。路上没有怎么遇到人,反而是给他们提供了便利。走到了半山腰,沈落要求停下来休息。
两个人皆是空着手也没带丫鬟随从,寻到处平坦的地方,韩玹直接让沈落坐到他的衣摆上。沈落不客气与他并肩挨着坐下,却听到韩玹莫名说道,“我们这样,别人要是看到了,也得以为你是我妹妹。”
沈落心情正好,听见这样的话便有些不高兴了。她故意往韩玹身边凑了凑,脸一横,不服气的反问,“你能有我这样好看这样聪明的妹妹?”
韩玹默默扭过头去看她,还没有张口,沈落已继续严肃着脸道,“这玩笑真的不好笑。”她十分正经,要让韩玹引起重视。韩玹却失笑摸了摸沈落的头,说,“我只是觉得,应该多做点事。”
沈落疑惑看着韩玹,好奇问道,“多做点事,是指什么?”韩玹不肯向她多解释,却偏说出这样的话勾起她的心思,沈落便直直望着韩玹,想看得他心虚,老老实实交代。
韩玹伸手盖住她的眼睛,遮住沈落的视线。天地一瞬暗下来,唯有韩玹一如既往温暖的掌心触感清晰与真实,不让人觉得害怕。
沈落去掰韩玹的手,又感觉韩玹凑到了自己的耳边,轻声与她说话,亲密到令人恍惚,暧昧与旖旎的情愫无声无息在周遭不断蔓延弥散。
韩玹低低问道,“在看什么?”
眼里看不到任何东西,沈落的听觉变得比平常要敏感一些,而韩玹的声音变得格外蛊惑人心。她顺着韩玹的话,回答,“在看你。”
韩玹又问,“很好看吗?”
沈落继续回答,“好看。”
韩玹便问,“所以能有你这么好看的妹妹了?”
沈落:“……”
一句话令沈落的什么心思都消散了,暧昧和旖旎的情愫也顷刻消失不见。她气鼓鼓着脸甩开韩玹的手,身子扭到旁边也不乐意再看他。
韩玹笑了一声,沈落似越发生气地说,“不想搭理你了。”韩玹伸手戳戳她的脸,沈落哼了哼,不说话,却往远离韩玹的方向默默坐过去了一些。
沈落的举动将韩玹逗笑得更为厉害,他凑过去问,“那还爬山吗?”沈落依然不开口,韩玹再问,“不如回去?”沈落仍是没有任何回应。
韩玹兀自起身,察觉到他动作的沈落顿时斜眼。下一刻,韩玹却蹲到了她面前。明知道他不会独自离开,但忍不住为此开心的沈落强做镇定板着脸。
“落落,让你担心了。”韩玹握住沈落的手,语气有些郑重。
沈落明白他指什么,这段时间为着那一件事情,她的确没有少担心与挂怀。事情没有解决,她跟着心神不宁,即使不能够帮到韩玹什么,但他没事就好。
她能做的或只剩下担心,身在其中的人却需要付出更多得精力与努力。被韩玹捉弄、和他闹过一场的沈落,忽然又觉得不该闹了。
沈落悄悄看了眼韩玹,一瞬四目相接,她故作镇定,点头说,“让我担心了这么久,还要戏弄我,得惩罚你才行。”
韩玹顺着她的话问,“怎么惩罚?”
沈落也伸手蒙住韩玹的眼睛,说,“罚你亲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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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一口的惩罚因场合问题而搁浅,沈落被韩玹带到了兰佩山的山顶。看不到其他人在,花叶凋零、草木衰败,山顶不免有些空空荡荡的,然而空气清新,沁人心脾,也叫人精神振奋。
韩玹无所顾忌地牵着沈落,始终牢牢牵着,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无知无觉间,太阳便欲西沉,霞光四散,将兰佩山的山顶都笼罩在暖融融的光芒之中。
沈落与韩玹站到围了石槛的断崖旁,脚下是将要隐入黑暗的群山,头顶是红彤彤的夕阳。望着眼前这幅夕阳西下的场景,沈落想起上山时遇到的那对相扶下山的老人。
她将身子舒服倚在韩玹的胸前,和韩玹说起那一幕。沈落道,“韩将军,等你老了的时候,我也会牵着你,我们还来爬山,慢慢地爬。你走不快也别着急,我肯定会等着你。”
韩玹问,“为什么不是我牵着你?”
沈落不假思索,“因为你比我大很多岁,我没有你老得快,到时候当然得是我牵着你,不然你觉得呢?”她反问得理直气壮,气势十足。
韩玹笑着不反驳,也没有说扫兴的话。她今年甚至还没有十五岁,几十年后的事情要怎么预料?只是等不及的人不是沈落而是他。
如果一夜到暮年白首,也许回望的是幸福安乐的一生,但不会有那样的事,而他也不能让沈落战战兢兢地过。要怎么去做,他必须得比任何人都更心中有数。
半晌没有得到韩玹任何的回应,沈落捣蛋拿头去顶了顶他。韩玹却握住她的手,沈落想回头去看,韩玹又摁了一下她的脑袋。沈落终于意识到周遭气氛不对,原本那种平静的感觉消失了,她直觉有事情要发生。
危险来临之际,这样的直觉往往准确得无法解释与说明。不过一刻之间的变化,一切都已然变得不一样。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与将她护在身后的韩玹缠斗在了一起,沈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刀光剑影在沈落的面前不停闪过,唯有韩玹在她面前将所有危险挡下。沈落看到韩玹从黑衣人手中夺过长刀,以身上多了道伤口作为代价。
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也并不曾清楚意识到哪怕是太平盛世之下仍是会有这么大胆的谋杀,她无法呼救、无计可施。
背后是石槛,石槛之外是断崖,他们没有退路,想要突出包围也是举步维艰。
即便如此,韩玹拼着身上一道又一道伤痕,不叫那些人近她半步。沈落看到黑衣人在不停倒下,而韩玹身上的伤口更加触目惊心。
当韩玹抓着她的手,沉声让她走时,沈落唯一顾能做的事是和他一起逃命。他们一路往山下奔去,跌跌撞撞,顾不上其他。路上始终遇不到任何人,夕阳终究隐没群山之中,天边云霞尚余最后的几丝光亮。
当兴平带着人出现在了沈落视线之内时,沈落终于敢大声呼喊。见此,追在韩玹与沈落身后的黑衣人发觉情况不妙,转而一一分散撤退,叫人无法追击。
兴平带着人很快到他们的面前,这意味着危险的解除。
重新变得安全,沈落两腿发软到没有办法站立。她无力瘫坐在地上,想要去看韩玹的情况。可沈落还没有来得及转头,韩玹已经跌倒在地。
一声闷响伴着韩玹手中握不住的带血长刀与石阶碰撞的响动,又惊出沈落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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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落第二次看韩玹半裸着身子的模样,第一次她没能看清,这一次却可以仔细研究。锁骨处一道细长的疤,是沈落往日印象最为深刻的。
胸前、腹部数道旧伤,即使伤口早已愈合,伤痕依然明显。旧伤之外,又添新伤。他身上的每道伤,似乎都意味着一次死里逃生。
沈落固执坚持要帮韩玹清洗伤口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她的脸色太过吓人,没有谁执意反对。房间里十分安静,也只有他们两个,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头。
大夫来看过,说没有性命之忧,开过药方也就被兴安送走了。沈落帮韩玹将伤口清洗好,又仔细上了药,再一一包扎。可做完这些,韩玹仍是没有醒。
兴平将煎好的汤药送过来,沈落给韩玹喂了下去,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沈落终于找不到事情可做,只能呆坐床头,静静看着韩玹发愣。
上一刻温情脉脉,下一刻生离死别,这种惊心动魄不是沈落想要的。但她知道,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清楚,韩玹真正的生活是这样的——明枪暗箭、如履薄冰。
沈落努力思考自己究竟可以帮到韩玹什么,可不管费多少力气去想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