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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觉得好笑,可到底也不是过去的时候了,刘颐对着胡月,也没心思去发什么脾气,只淡淡地道:“既这样,你也是有几分看人的能耐了?可惜我这里并没有什么要人伺候的,也用不着去望谁的气,不若你再住上几天,我便把你送回去吧。”
她这样反脸无情,顿时让胡月吃了一惊。可她想要有心争辩,却被刘颐身旁一群春字打头的宫女纷纷拿话挡住,不多时便被人半架半拖地弄了出去。刘颐显然对这位同乡没什么情谊,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又何必同她多些客气?
因为胡月,刘颐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糟糕了。青杳察言观色,笑道:“不若殿下请了太子来?”
刘颐道:“还不是太子呢。此时说来未免过早。”
青杳有意奉承,便道:“倒是奴婢多嘴了,说起来可是陛下的嫡长子,太子这称呼,上不上也都是一样的。”又笑道,“听说前头宫里昨儿请了位巫师,闻说肚子里是个女儿,气得砸了满殿的东西呢。陛下听说了,也有些不虞,亲口对梅八子说,椒房殿娘娘不堪大用,梅八子为此,倒是磨了半宿都没睡着呢!”
刘颐听着,又是笑又是厌恶,道:“真是丢人,这些事也传得满宫都是?”
青杳叹气道:“可不是?还是梅八子让人传的……这些话要是落到椒房殿耳朵里头,又要生出一场是非来了。”
刘颐想了想,倒觉得谁来做皇后,于她都没什么影响。刘徐氏若成了皇后,固然令人恶心,可梅八子若是上|位,也未必会比刘徐氏好到哪里去。她两者皆是交恶,二人品行又都不好,横竖她是大长公主,此事无可改变。阿弟的储位,将来若是生了什么变故,她一力挡下就是。
此时她心里倒是很是自信。她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若你本是无用之人,恐怕别人就算利用,也不过把你当作一颗弃子。如今她虽然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但周遭遇到之人,无不对她充满了信心,接连递上了橄榄枝,她便也生出几分挣扎的勇气来。
想了想,她吩咐青杳:“备些食水,跟我去看阿弟吧。阿弟向来不耐酷热,今日天气炎热,怕他坐不住听课。”
青杳心知肚明,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虽则今日阳光很好,可讲学的书房一向阴凉,进去还要多披一件衣哩,哪里会让人坐不住?她应了一声,去备食水,又促狭地寻了把伞来,说给刘颐遮太阳。刘颐嗔她一眼,便带着人穿过重重宫殿,向书房去了。
尚未走近,她便忽然听到了一阵恐惧号哭,似是有人在口齿不清地大声求情,不由得心生疑窦。她命一名宫人上前去看,回廊里却忽然走出一名黑衣俊秀的少年:“不必去了,阿姐,我正要寻你。”
刘颐定睛,顿时冷笑:“宜川侯怎的在此?”
“特地来寻阿姐。”宜川侯脸上含笑,与刘颐相类的面孔却是说不出的俊美肆意,“与阿姐分别后,忽地想起了一些话,心里按捺不住,便匆匆地进了宫来。没想到路上竟遇见了个不听话的奴婢,口出悖言,便教人让他清醒清醒。”
刘颐冷冷道:“你打量我听不出呢,那正是拂煦?”
旁边宫人皆是色变。赵如意却一派泰然,笑道:“阿姐许的是听错了。”
刘颐盯他一眼,举步向花丛行去:“有什么话,你便直说罢。我是乡下人,听不懂你那些弯弯绕绕。”
“阿姐何须妄自菲薄?”刘如意跟在她身后,幽幽笑道,“前世阿姐做得那般好,世人无不称颂长公主的美名,未尝想到,阿姐年幼的时候,竟也如此自卑……”
刘颐豁然转身,震惊地看着刘如意。刘如意不闪不避,只含笑:“阿姐?”
刘颐难以置信地道:“你……”
“阿弟未尝离去,可是令阿姐失望了?”刘如意幽幽道,“当日与阿姐诀别,阿颉也只觉得至此后要魂归西天,不由心中黯然。谁知一张眼睛,却又变成了这副模样,躺在大营之中……当时我便心想,这大概是天与的福分了,天要我与阿姐永世不离,才令我死而复生,长了这样一张脸,有了这样一个名字……阿姐,你可知道,当日|你及笄的时候,瑶川夫人为你所择之字便是如意?”
刘颐后退一步,只觉得满心纷乱,十分茫然:“可你……阿弟……”
“阿姐心里不欢喜么?”刘如意前进一步,抬眼道,“我见阿姐把那后世之人接进了宫中,还当是阿姐已经知道了此事……”
“后世之人?”刘颐颤声问道,“你是说,胡月娘?”
刘如意嗤之以鼻:“她哪里是胡月?不过是幽冥间漏出的一缕魂魄罢了,不知从哪里听闻了一耳朵皇家密事,还曾跑去寻我,与我自荐枕席……若不是她言行来历大有古怪,我早就拔剑送她归西了,哪里会放得她跑出来骚扰阿姐?”
“我听不明白……”刘颐怆然道,“你究竟是谁?我阿弟又是谁?我……我又是谁?”
刘如意伸手抱住了她,闷声道:“阿姐无需狐疑,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俩本是姐弟,便是上天注定不得分离的……纵使我做了错事,拿这赤帝之子的命格来还,也终究弥补了过来。我们如今并无血缘,年龄相当,阿姐,阿姐……”
刘颐伸手,奋力推开了他:“你住口!”
刘如意幽幽道:“阿姐便是一时不能接受,也没什么。我有的是时间等阿姐想通了。”又粲然一笑,“那胡月,本是我家逃婢,我便带走了。”说罢便真当转身走了。
刘颐看着他的背影,已然是说不出话来。她举目四望,只觉得处处陌生。忽然间想起阿弟还在殿中,不知方才有没有被吓到,便提起裙摆,奋然奔向了书殿。
谁料她尚未进入书房,便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哭声与哀嚎仍然响彻耳边,她心中一凛,连忙喊道:“阿颉?阿颉?阿弟?阿弟?”
“阿姐!”刘颉仓皇的声音响了起来。刘颐连忙寻声跑了过去,一进门便看到了几具横在地上的尸首,来不及恶心,便跨过血泊,抱住了藏在书架后的阿弟:“阿颉!你没事吧?方才发生了什么?”
刘颉紧紧地抱着她,声音颤抖,显然是已经被吓破了胆:“方才……老太监……跑进来……杀人……太傅就死了……黄门要杀我……宜川侯进来,杀了他们……呜呜……我就躲在这里……没敢出去……阿姐,我疼……我疼……”
“别怕,别怕……”刘颐的手也在发抖,抚摸着弟弟的颅顶,忽然抱着弟弟爬了起来:“别怕,别怕……阿姐带你出去……我们先出去……”
然而她如今腿软脚软,脑中又一片混乱,几次险些都跌倒在地,费了好大功夫才跌跌撞撞地从殿中跑了出去。带来的那些宫人都候在外面,看见他们满身狼藉地跑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青杳更是惊叫:“这是怎么了?”
刘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间见天空一暗,又是一亮。众人皆忍不住抬头,有个宫人道:“不须着慌,只是些火流星罢了。近日来常有些流星坠落宫郊……”
她话音未落,其他人的尖叫声便响了起来。抬头一看,十余颗硕大的火球正拖着长长的焰尾,向着宫廷砸落下来。
刘颐抱着刘颉,后退几步。她的手指已经不觉间染得血红,低头一看,刘颉小腹上不知什么时候插了一把匕首。
她恍然松手,跌坐在地。热浪扑面而来,模糊间从光影中,她看见一袭黑衣人影正向着自己扑来。
她微微一笑,叹了口气。
陨石砸落,火焰腾升。
——据后人《汉书》纪,刘盼新君即位,未过百日,便有天罚降下,流星四散,毁灭宫廷。民亦受灾甚重,流离号哭。汾川王自西举事,率军攻占中川,于元都近处另立新都,改元太平,征战数年,天下方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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