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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轻轻拍了拍方国强的肩膀,苏醒笑着说道:“你有这份自信就好。你和张松龄同志都很年青,年青人最怕的是未老先衰,而不是工作中出现失误。摔了跟头;爬起来,朝自己的影子笑一笑。然后放下包袱继续前进。这样,咱们的脚步才能越走越远。”
“谢谢司令员鼓励!”感觉到去黑石寨的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方国强笑着向苏醒敬礼。
“鬼机灵!”苏醒先笑着骂了一句,然后收起笑容,低声宣布答案,“方国强同志,组织上经过考察后决定,任命你为黑石游击队政治委员。配合大队长张松龄展开对敌斗争工作,并且全面主持游击队的组织建设任务。你,有信心担起这个担子么?”
“有,我以一个***员的名誉起誓!”方国强幸福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站直身体,再度向苏醒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被留在军分区这二十多天来,每天眼睁睁地看着一道从抗大毕业同学们相继走向工作岗位,他几乎做梦都无法合拢眼睛。今天,头顶上的阴云终于散开了。他方国强,终于苦尽甘来,有了一个可以大展拳脚的空间。从此之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二章 横流 拢
第二章横流(十下)
当天夜里,方国强兴奋得几乎彻夜未眠,心中一直回忆着当年跟张松龄相处的点点滴滴。说老实话,他没相到当年那个政治观点迷迷糊糊,又有些贪恋女色的小胖子,居然也能跟自己走到同一条道路上。按他的以前的猜想,即便当初张小胖子能在葫芦屿火车站逃过那场屠杀,也应该加入日渐腐朽没落的国民党才对。毕竟,后者更附和张小胖子本人的出身阶级,也更适合他那种粘粘糊糊的性格。
然而小胖子现在却成为了八路军的地方干部!并且据苏醒司令员介绍,是果断放弃了国民党那边的中校军衔和远大前途,义无反顾投入到革命队伍当中的。这就有些出乎方国强的意料了。更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是,小胖子居然在国共两边,都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无论是北平夜袭,娘子关血战,还是在草原上马蹋倭奴,枪射白匪,都充满了浓郁的传奇色彩。两相比较之下,他方国强这个当年把小胖子“拐带”上抗日道路上的前辈,后来的日子却过得太平淡了。虽然也在冀中一带也跟鬼子打过不少仗,可那都是些小打小闹。并且每次至少都是以五倍乃至十倍于敌军的兵力发起偷袭,往往在二十分钟之内就结束战斗了。很难显出参与者的个人作用,更无法与娘子关血战这种赫赫有名的战役相比。
不过他应该还记得我,记得当年我带他去北平投奔二十九路军的事情。想到张松龄还会尊称自己一声学长,方国强对未来的工作就愈发信心十足。算一算,自打在葫芦屿火车站被杀散那时起,双方差不多已经分别快三年了。当初只有十六七岁的张小胖子,这三年正是该长身体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次战场上的烟熏火燎,他的相貌可能会变化非常大。身材也许会比原来高出许多。但是他的性格,却未必那么容易变掉!只要小胖子的性格变化不是太大,跟他配合起来想必就不太困难!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阳光就从牛皮窗户纸外透进了屋子。方国强一个骨碌爬起身,快步走到昨天晚上就早已准备好的木盆前,撩起里边的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把毛巾、牙缸、牙刷之类个人随身物品朝行李中一打,迈开大步,风风火火地冲向了操场。
操场上,同样站满了因为即将开赴抗战第一线而兴奋得无法睡安稳的战士。看到方政委来了,赶紧争先恐后地围拢上来,打听队伍什么时候开拔。在四十几双眼睛的殷切注视下,方国强头脑反而恢复了冷静。抬起胳膊看了看昨天晚上刚给自己配发的日制精工军表,笑着劝道:“大家伙不要着急么?再急着打鬼子,也得先把肚皮吃饱。走,跟我一起去吃早饭去。昨天苏司令员已经提前跟伙房打招呼了,专门给咱们做一顿好的。等吃完了饭,剩下的人都到齐了,咱们再整队出发!”(注1)“吃饭,快饭,吃完了抓紧时间开拔!上级领导说了,黑石游击队那边枪比人多,等大伙到了之后,差不多每人都能领到一支三八大盖儿!”两名与方国强差不多年青的排长,也挥舞着胳膊,大声安抚战士们躁动的心脏。
听到去了黑石游击队就有枪可领,战士们愈发热情高涨。三个多月的短暂军事和政治训练,已经让他们对日本鬼子的观感,从畏惧变成了平视甚至蔑视。对抗日战争的具体认识,也从保护自己的家人,上升到了保卫整个中华民族的高度。
如此激动的氛围下,炊事排熬夜准备的水饺,当然是连味道都没吃出来就胡乱倒进了肚子。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来得最晚的一名战士也吃过了早饭。苏醒和张济云两位司令员联袂而至,各自讲了两分钟话,给大伙送行。方国强代表全体干部战士感谢了领导的关心,然后用力一挥手,高喊一声:“出发”。六十余人排成四列纵队,唱着《在太行山上》,快步奔向了战场。
“红日照遍了东方,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看吧!千山万壑,铜壁铁墙,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人在朝气蓬勃的时候,基本上感觉不到累。一边走,一边唱,以每天接近四十公里的行军速度,才短短几天功夫,队伍就正式进去了漠东草原地区。并且越走脚步越坚定,每张面孔上的洒满了阳光。(注2)对于很多生长于农耕地区的干部和战士来说,没见到草原之前,真无法意识到它的空旷。头顶的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脚下的大地也是四望无际。天地间除了自己和同伴之外,见不到一个活人,也很少见到动物。只有早春的残雪像贝壳一般散落在枯黄色的荒野里,被阳光一照,倒映出万道姹紫嫣红。
风很劲,但吹在鼻孔里的空气却是甜的。气温很低,但晒在身上的阳光却暖得犹如地下冒出的温泉。走在七彩缤纷地天地间,让人不知不觉就想把歌唱得更大声。然而方国强和两位排长却不得不命令大伙约束住各自的嗓子,附近实在太空旷了,空旷得几乎一点遮挡都没有,歌声很容易就传出视线之外。万一惊动某些敌对势力,眼下两个排的战士差不多都是赤手空拳,根本没有自保之力。
越是小心翼翼,麻烦越如影随形。快到傍晚的时候,十几名骑着马,身穿羊皮得嘞的汉子,突然就顺着阳光跳出了地平线。看到列队前行的方国强等人,他们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双腿狠狠一夹马肚子,狼群一般朝这众人冲了过来。
“不要慌,原地整队,手里有枪的同志站最前面。没枪的同志用背包带准备绊马索!”方国强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菜鸟,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支不知道哪个地下作坊仿制的木柄盒子炮,摆开撞针,稳稳地瞄准了冲在马队最前方的那个人。
两名排长和六名班长同时出列,在方国强身侧一字排开。各自端起一把只有五颗子弹的汉阳造,对准越冲越近的不速之客,厉声断喝:“什么人,站住。再靠近,我们就开火了!”
“吆喝,还挺胆儿大!”没想到对方也是硬茬子,带队的不速之客头领愣了愣,缓缓拉住坐骑,“你们又是哪个方面的?连我‘赛仁贵’的旗号都不认得,还敢到草原上来撒野?!”
“小子,赶紧把枪放下,听候我们大当家处置。否则,休怪爷爷手下无情!”紧跟上来的是一名双手高举着战旗的家伙,颇有膂力,任半空中的风再大,都无法将他手中的旗杆吹歪分毫。
方国强凝神细看,果然在对方所持的战旗上,看到一个碗口大的“薛”字。想必赛仁贵的名号便是由此而来,只可惜最前方这位大当家的脸孔长得实在太黑了些,跟民间传说中的玉面白袍薛仁贵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远!。
正犹豫着是否该亮出八路军的旗号,压一压对方的嚣张气焰。忽然间,身背后传来了交通员老何的声音,“狗日的薛大褂子,几天没挨**就屁股痒痒了是吧!老子是黑石游击大队的人,你有种撒马过来试试!”
“你他娘的敢”赛仁贵被骂得两眼发黑,低下头就准备策马行凶。猛然间看到老何那张熟悉的面孔,愣了愣,又迅速将战马的缰绳拉得死死,“何,何爷。怎么您老人家啊!这,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谁跟你是一家人?!”一路上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老何仿佛突然吃了火药般,压根儿就不给对方好脸色看,“老子再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也操不出你这小丫挺的!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觉得红爷不在了,我们喇嘛沟就好欺负了不是?!”
“不,不,不!误会,这真的是误会!”赛仁贵根本不敢还嘴,两手摆得像风车一般,连声解释,“您老千万别误会!我刚才真的没看见您老在队伍里边!我这就走人,这就走人就是。您老见了龙爷和张爷,千万别”
“晚了!吓到了老子,还想开溜,没那么便宜!”交通员老何快速走了几步,大咧咧往赛仁贵的马前一站,撇着嘴说道:“该怎么补偿,你自己懂。别让我再费吐沫星子!”
“知道,知道!你老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赛仁贵飞身下马,像欠了一屁股债的三孙子般点着头,抬手将身上斜挂着的两支盒子炮和绑在腰间的子弹带全解了下来,毕恭毕敬地交到了老何面前,“这些,是我年前刚刚在沈阳那边黑市上买的,地道的德国货。早就想给龙爷送过去。今天见了您老,刚好请您老顺便带走。就省得我再多跑一趟,让龙爷碍眼了!拜托,拜托,多多拜托!”
“就这点儿!”交通员老何撇了撇嘴,非常不满意地回应。
“弟兄们,弟兄们手中那些家伙,都是老水连珠。龙爷,龙爷和张爷根本看不上眼的!”赛仁贵明明心疼得要死,却依旧忍气吞声地解释。
眼看着老何的脸色又要开始变黑,他向后退了半步,赶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