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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姝-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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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避开熟人耳目,到外郡去典当,好换些银子买贺礼。
  那小妾是富贵窝里待过的,跟着儿子亲生父亲的时候,没少见过好东西,又极会逢迎人,拿着几件自己的和华氏的首饰出去,两天后带着一只蝴蝶华胜回来,只卖了自己的首饰,华氏的仍原封不动还给她。
  华归见那蝴蝶有巴掌大,乃是整块白玉雕刻而成,通体无暇,触手温润,镶了金边,周圈嵌五色宝石,最大的一颗有拇指盖大,翅膀微立,触角纤细,似拍拍就能飞起。有这件宝物当做贺礼,此次提拔,胜算应能很大。
  难得的是,这么件好东西,不过才用了几件首饰钱。华归奇怪道:“你从哪里得到的?”
  小妾得意道:“曾经的一个姐妹那里,傻女人第一任丈夫死了,被大妇扫地赶出家门,跟了个商人,脑子还和以前一样笨。她自己花了一千两从当铺里买到这件东西,被我几句话和百两银子就顺到手了。”
  华归搂了小妾坐上自己膝盖,指腹反复轻揉她的朱唇,好奇道:“你同她说了什么?”
  小妾轻启红唇,衔住他的手指,贝齿一咬,舌头一卷,看着华归的目光瞬间黯淡,娇笑连连,双手抱了华归的脖子,偏头凑近他耳边,吐气道:“我和她说——这是赝品。”
  华归握着小妾腰肢的手一紧,面上已有不悦。
  “我那姐妹在商人家过得不好,头上那个大妻将她压得死死的,每个月发的那点月钱都不够她置办衣物,于是她就时常偷家里的药材出来卖。我用高价买下她的药材,她感激我,于是就把这华胜送给了我。看把你紧张的!”小妾轻捶了下华归胸膛,娇嗔道,“我还能丢你面子不成?”
  华归握住小妾手连连亲了几口,赞道:“夫人好计谋,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小妾抽回手,拍了下华归手背,哼了一声,斜眼笑看华归:“哪个是你夫人?你夫人在上京呢,陪着你宝贝儿子考状元,我算哪根葱?一辈子只有当丫鬟的命,伺候老爷夫人们洗脚的。”
  “不用一辈子……”华归抱紧小妾,探头在小妾脖子上四处点火,呢喃道,“这辈子就让你当上!”

  赃物

  华胜很漂亮,老夫人很喜欢,再加上小妾长袖善舞、巧舌如簧,哄得老夫人几次大笑,还扬言要收小妾为干女儿。不过这都是场面话,小妾是何种身份,大家都清楚,也就当做笑谈,认不得真。
  因昨日下了一整天的暴雨,马路上一片汪洋,现水虽已退去,但下脚皆是泥泞,为防污水溅到身上,华归今日未骑马,而是和小妾乘坐同一辆马车。返回时,小妾因饮了太多酒,浑身软绵绵,靠在华归肩头休息。
  未进入东凌县,马车却停了下来。华归自假寐中睁眼,问车头赶马的衙差:“怎么了?”
  衙差答道:“前头有辆马车陷在泥坑里,堵住了路。”
  华归掀起车帘查看。其实路面有四辆马车宽,但一个大水坑占了三分之二的路面,前面马车两个车轮就是陷进这大水坑里出不来。
  两个大汉站在坑里推车,车夫牵着缰绳使劲拉马。那马被养得膘肥体壮、四肢健硕,只是那马车偏偏是铁桦做的,又硬又重,连一头发了疯的牛也撞不破,此刻陷入泥潭之中,任那马儿如何膘壮,也拉不出来。
  马声嘶嘶,大汉喊着号子用力。华归放下帘子,重又闭上眼睛养神。一阵风来,吹动车帘一角,传来前头垂挂马车四角的金铃,铃声叮当,有幽香钻入鼻尖,不似花香的纯,不似果香的甜,说不出的味道,好像把多种东西掺杂在一起,又那么好闻。
  小妾被吵醒,揉着眼睛问华归:“什么事?”
  华归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慰道:“前头被堵了,小事,你再睡会儿。”
  小妾嘤咛一声,舍了他胳膊,抱着圆枕蜷缩在坐垫上。
  华归不耐烦起来,有些躁怒地将帘子甩起,见前头那马车根本没移动半分,遂又要放下帘子,想让衙差命令他们把马往旁边赶赶,让自己先过去。
  马车主人从车里出来,是个女儿家。华归放车帘的手迟疑了下,看见车夫从车里搬出一匹上好的樱桃红绸缎,折叠起铺在泥地上,一个梳双丫髻的侍女扶着车主从踏凳上下来,在绸缎上落脚。
  那女子黑鬓如云,头上只簪了一对玉钗和一只步摇,即使隔了有些距离,也能看出不是凡物,因低着头,看不清面貌,只觉得肌肤赛雪,比一般女子都要高长。
  华归看她衣着打扮,应属非富即贵之家子女,沉吟半响,放下帘子,吩咐衙差过去帮忙。
  衙差领命,将马车从马背上卸下,拉着马儿过去帮忙。
  马嘶声更重,号子喊得更响,没一会儿,就听见那些男人们的欢呼。小妾嘟囔了一声,面颊在圆枕上蹭了蹭,又安分睡去。华归理了理衣衫,拂去摆子上的褶皱,适时出来,看见侍女给衙差打赏,那银子少说也有五十两重。
  车主抬头,华归看见一双碧绿的眼睛,怔愣了下,见她对自己微笑以示感激,贝齿微露,酒窝深陷,遂负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衙差牵着马回来,因为平白赚了一大笔,心情喜悦,哼起小调。车主在侍女的扶助下,登上马车,华归于是也回到马车之中坐稳。
  没一会儿,衙差套好了车,又重新上路。
  避开水坑的时候,华归又半掀起帘子,看见那辆马车靠在路边,车主也掀着帘子,显然在等他。
  两车相交时候,车主说了声:“多谢。”声音带些沙哑,吐字并不标准,但能听清。华归微微颔首,因衙差并未减速,两车很快就错开了。
  华归放下帘子,回头看见小妾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也伸长了脖子看那辆马车上的女子,直到车帘被放下才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只猫儿,一不留神就能挠人一脸呢。”
  华归不悦,皱起眉头,“说什么呢?”
  “好困……”小妾打了个呵欠,接着酒醉蒙混过去,伏在他的膝盖上再次闭目养神。
  华归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小妾秀发,心想:幸好衙差今天着官服,要不然,自报家门就显得刻意逢迎了。只是那女子作汉人打扮,长发似墨,怎么长了双绿色的眼睛?应不是中原之人。不知是何身份,出手竟如此阔绰。
  华氏生辰那天,华归在东凌县有名的酒楼里定了十桌,又请了个戏班子,热热闹闹玩了一天。晚间拆封众人贺礼,估算成现银,再减去宴会花销,进账少说也有六七百两。
  华氏心花怒放道:“可惜一年只能过一个生辰。”
  小妾笑说道:“娘,你的生辰过去,还有相公的嘛!相公的过去了,还有大姐的。”说完,神色黯淡了下来,可惜自己是个妾室,就算过生辰也摆不上台面。
  华氏知道她的心思,拍拍她的手,送了枝三两重的金簪塞她手里,“好孩子,你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距离太守母亲生辰已三个月有余,太守府无丁点消息传来,眼看这六年之期就快尽头了,华归心里焦急,几次三番上郡城求见太守大人,都被衙差以各种理由打发出来。
  华归不知何处出了错,让太守大人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于是拐弯找到郡府衙门的师爷,求他指点一二。
  师爷收了银子,摇头叹气,道:“华大人,您还是早作打算把。”
  华归大惊,“怎么会?”
  师爷见他确实被蒙在鼓里,干脆实话实说道:“千不该万不该,你怎么送了个赃物给老夫人?”
  “什么赃物?”华归想起了华胜,急忙解释道,“这是本人小妾花重金从别人手中购得的,怎么能称之为‘赃物’?”
  师爷道:“个中曲折,在下不知。只知道三个月前,太守府来了位女客,老夫人戴着您送给她的华胜接客,那客人看见此物,认出是她在客栈失窃的首饰,当时向官府报了案,官府那里还存着华胜样子的图纸。”
  “定是误会。”华归吓得冷汗直冒,对着师爷连连作揖,请师爷通融,让他能够见见太守大人,当面说清此事。
  师爷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华老弟啊,不是老哥我说你,这事你确实做得鲁莽了,送给别人的东西过于草率,不问来由。你想想老夫人何等尊贵的人,竟被人当面说她头上戴的东西是赃物,你让太守大人作何感想?”
  华归抬头擦冷汗,咬牙又从荷包里掏出一百银票,恳求道:“此事是小弟不对,错在不知情,错在轻信妇道人家,还请老哥您代为美言几句,好让小弟我有机会到大人和老夫人面前负荆请罪,闯出大祸,便是责罚小弟一百棍,都是应该的。”
  师爷推了钱不要,叹气道:“不是老哥我不帮你,只是老夫人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想起这件事就胸口疼,要是你再往前凑,岂不是让她病上加病?太守大人更不必说了。小弟啊,听哥一句劝,不要没趣讨趣,老老实实在你东凌县衙门里待着,朝廷清明,吏部慧眼,对你的前程会自有判断的。”
  听师爷这么说,华归便知此事没戏了,太守早就把奏折递上去了,可能还写了对他不利的言论,这下,他可能连东凌县都待不了了。
  从师爷家里出来,华归面如死灰,脚下错了一步,跌坐在台阶上,久久起不了身。

  胡喜

  傍晚,朝廷来了几份公文,事已至此,华归对公务上的事情也不太用心,无非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可是回到家就要面对一团愁云惨雾,尤其小妾知道自己做错事之后,一看见他就刻意贴上来小心讨好,令他烦不胜烦,衙门反而成了避难之所。
  批完公文出来,已近子时,华归想起宋嫂酒垆要到下半夜才打烊,于是打算踱步过去买壶酒,那里的桂花酿甚好,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趁着现在还在这里,多喝一些。
  出了衙门,正月上中天,繁星遍点,此刻慢慢地过去,打上酒,再慢慢地回来,想必她们都已熟睡,侥幸能等几分清静,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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