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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归皱眉,“这样多不舒服,放下来吧?”
二妹红着脸点头。
华归见她迟迟不动作,催促道:“快点呀。”
二妹紧张地抬头看他:“现……现在?”
华归说服她道:“我又不是外人,”轻轻按了按二妹小腹,嘴角噙笑,“我是他爹。”
心里一阵暖流经过,熨慰了不少的不安和惶恐,二妹开心地点头,伸手进腰间解开活结,反缠几圈,拿出布条。华归再次伸手摸索,觉得比方才胖了一点,但仍未摸出形状。
二妹扑哧笑出声,道:“大得不明显,脱了衣服才能看见。”
二妹直言直语,没有顾忌,听在华归耳里却变了味道,不禁心驰荡漾起来,凑近她耳边轻声道:“等成了亲,就可以天天看了。”
二妹羞赧地低下头。
借钱
再拖下去,二妹的肚子就要遮不住了,因此,婚期宜早不宜迟,正好下个月初八就是好日子,两家商定于那天给华归和二妹完婚。
回去没几天,华家便来下彩礼,温秀才体谅他们家贫,觉得意思到了就行,没有要求什么。
离婚期不到半个月,温秀才忙得团团转,幸好有孙大娘准备嫁妆,又有易婶子帮助,才让整件事情有条不紊地继续下去。大妹送来一匣子的金银首饰和二十八匹布料,为二妹添妆,又给了温秀才二百两银子。
知华氏势利,温秀才将小妹束脩钱扣下来,把剩下的积蓄加上大妹的二百两全拿出来置办嫁妆,总算风风光光把二妹嫁出去。
饶是如此,华氏仍嫌弃温秀才偏心,讽刺二妹的嫁妆连大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冷言冷语挑拨关系,当着二妹的面说他爹心里没有她这个二女儿。
二妹不敢反驳,回到新房中偷偷抹泪。
嫁进华家之后,肚子逐渐显怀,因怕别人笑话,二妹极少出家,华归特地从村子里买了个丫头照顾她。
月余之后,朝廷下来任书,擢华归为东凌县县令。任书一到,华归首先给温秀才送信,众人皆赞二妹脚头好,是个旺夫的,华氏倒不以为意,逢人便说二妹懒,弄得二妹尴尬不已,后来被华归说了几次,华氏才有收敛。
不久,华归带着华氏和二妹到东凌县衙门上任。因二妹大着肚子行动不方便,便由华氏应酬各位官夫人。华家以前富过,华氏也是见过些世面的,现在重拾起这些礼仪,虽然生疏些,但一来二去,便能应付自如,为此,她很得意,益发看不起二妹这种小门小户。
华氏在家的时候嘴碎,但是到了这种场合,倒是注意得很,不曾说过二妹一句坏话,怕跌了儿子的身份。因华氏经常在外赴宴,没人再同她冷嘲热讽,二妹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再加上身孕的原因,身子丰腴不少。
温秀才前段时间一直为二妹的事情操心,再加上婚礼来得太极,积劳费心之下,竟一病不起,眼看着把束脩的钱都换成了汤药费,还是没有起色。小妹没有办法,请来易婶子帮忙照顾父亲,自己骑了马去县衙,还没见到二妹,便碰见正要出门和官夫人一起上山参佛的华氏。
小妹乖觉,没说温秀才生病之事,只说自己要找二妹。
华氏堵住门不让她进去,说二妹现在处于非常时期,受不得半点烦心事,让小妹有事和自己讲。
小妹暗骂一声“老虔婆”,掉头就走。可怜消息被华氏封得死死的,二妹自始至终不知道小妹曾经来过。
离开衙门之后,小妹骑上马赶去郑家。不巧大妹出远门送货了,郑恒和朋友外出狩猎,要三五日后才能回来,苏姑母也在染坊未回来,家里只有苏姑夫一人。
小妹没法,只好同苏姑夫说了父亲生病之事,请苏姑夫暂借二两银子应急,等到温家有钱之后就归还,她连借据都写好了。
苏姑夫拿了借据,翻来覆去看几遍,笑说道:“字是好字,写得不错,不过这种东西,我们家都攒了半盒子,也未见派上用场。其实说‘讨’就行了,何必用个‘借’字?酸不溜秋的,自己不难受?”
气得小妹牙齿咬得咯咯响,抢白道:“既然是‘讨’,您还留着这半盒的借据做什么?”
呛得苏姑夫“嗨”了一声,问道:“若是我今日不给,是不是就坐实了我郑家‘小器’的恶名?”
小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苏姑夫苦笑不得,紧跟了几步,骂道:“小小年纪,这么大的火气,吃辣椒了?还目无尊长!”
小妹气囊囊上马,挥动马鞭,“嘚嘚嘚”就冲回了家。
易婶子见她去了这么久,又铁青着脸,问道:“没借到吗?是不是你又出口伤人了?二妹过得好不好?”
小妹一言不发,快步跑进自己房里,“啪”地一声闭上房门,将易婶子关在了门外。
“这个狗脾气,该打一顿才消气!”易婶子嘀咕,举手敲门,着急问道,“银子呢?到底拿到了没有?”
小妹在屋里大喊:“以后别想让我再进她们家了!”
“谁家啊?”易婶子问,“除了二妹那里,你还去了哪里啊?”
“无论谁家!通通不去!不去!”
小妹喊得声嘶力竭,惊醒隔壁的温秀才,靠在床边咳嗽,易婶子连忙过去给他拿水。
温秀才喝水顺气,问易婶子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易婶子隐瞒道,“小妹在外面和别人怄了气,回家来发火。”
温秀才叹气:“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她还不懂事。”大喘气躺回床上。
易婶子盘算自己那边还有少许积蓄,可以买几天的药,希望温秀才要快点好起来才行。
傍晚,苏姑母回到家中,听下人说小妹着着急急来郑家,又气鼓鼓回去了,追问苏姑夫,得知温秀才病了,小妹想要借些医药费,但是没借着。苏姑母立马包了二十两银子,让下人连夜送去温家。
易婶子做了晚饭,捧进去让温秀才吃了一些,出来看见小妹房门还未开,于是敲门喊她吃饭,但是小妹充耳未闻,没有应声。易婶子怕温秀才知道借钱的事情,不敢多说,把饭菜放在锅里温着,等小妹饿了的时候再出来吃,便回家了。
临睡前,易婶子又来了一趟温家,见锅里饭菜还是好好的,摇头叹气,进温秀才房里,看他已经睡着,于是悄悄退出来。
正要闭上柴门回家,突然听见马蹄声往这边而来,借着月光,易婶子看见一个人影翻身下马背,往这边跑来。
是郑家的下人,来送银子过来的。
温秀才睡着了,小妹又怄气不理她,只能由易婶子代为接待的。但是来人急于回去复命,讨了一碗水喝之后,就忙忙赶回郡城。
易婶子重新关好温家柴门,揣着银子回去,打算明日上午再交给小妹。
留宿
大妹从送货回来已是一个月之后,得知父亲病重,于是带上张婶一早准本好的礼品和药材,请上常来郑家看病的许大夫,和郑恒一道回娘家。
马车在温家门口停下,温秀才在里屋听见声响,拄着拐杖要迈门槛,被进屋的大妹扶住,郑恒和车夫一起往屋里搬东西。
大夫在椅子上坐下,替温秀才诊了诊脉,说道:“已无大碍,待老夫开个方子调理一下,不出七八天便能恢复如初。”
郑恒提了一壶酒过来,笑说道:“这是小婿酿制的八珍酒,小婿父亲常喝,觉得不错,爹你也多喝些,喝完了小婿再送过来。”
温秀才扶着椅子把手颤颤巍巍站起来,谢过郑恒,因想着大女儿和大女婿都在,不如接二女儿和二女婿过来,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于是,温秀才劳烦隔壁的易婶子搭坐郑家的马车,去把小妹接回来,让她去衙门请人。
小妹自那天受了华氏的气,便不想再踏进华家,无奈易婶子好说歹说,总算答应。哪知下了马车,刚跨进衙门后院,又看见华氏正拿着锥子纳鞋底,华归坐在树荫底下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看书,阳光和煦,照得他懒洋洋地眯上眼睛。
华氏瞥一眼小妹,挖苦道:“打秋风的又来了!”
小妹怒道:“我吃你们家什么了?”
华氏哼了一声,见华归从椅子上站起,便没再说话。
华归客气地问小妹:“小妹到访,是否岳父大人有指教?”
小妹扯了下嘴唇,面无表情道:“我大姐和大姐夫回来,爹想请你和二姐回家一趟。”因不见二妹,遂问道:“我二姐呢?”
华归扭头朝着北角的月亮门喊了一声。
二妹应声从里面出来,拿起别在腰间的裙摆手,放下后扯了扯罗裙褶皱。
小妹快步迎过去,见她两只袖子挽得高高的,双手冰凉湿漉,知她在里面洗衣服,不禁捂住她的手指,心疼道:“怎么你还要干这些,丫头呢?”
二妹轻声道:“丫头卖掉了。”
“为什么?”小妹奇怪道。
二妹扯了下小妹衣角,让她小声些,抬头对投眼过来的华氏笑了笑,见她没再看这边,才和小妹轻声解释道:“每个月都要给月银,多个人又多张口,挺费钱的,再说,这些家务事哪算得上什么,多动动对以后临盆有好处。”
小妹甩了手,不想再管她的事,硬邦邦道:“大姐回来了,爹想让你和姐夫回去一趟。”
二妹连忙看向华氏和华归。
华氏给华归递了个眼色,华归放下书册,与小妹抱歉道:“请代本官问岳父大人和大姐大姐夫的好,大姐和大姐夫远道而来,本官作为温家二女婿,又是东凌县的东道主,理当替他们接风洗尘,只是衙门中尚有公务要处理,无暇过去,请他们见谅。”说着,理理衣摆,负手往门外走出。
小妹冷笑一声,问二妹道:“你呢?”
二妹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想去,又恐马车太颠,在路上有个好歹。
小妹看眼华氏,得意道:“有大姐呢,我们只管雇轿回去。”
二妹心动,怯怯看向华氏。
华氏咬断手中棉线,不冷不热道:“衣服都洗完了?马上就近午了,中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