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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朱延文心里生了丝怨恨,他伸手,紧紧的攥着皇帝的衣领:“父皇,你怎么不把皇位早点传给我呢?是不是。。。。。。是不是嫌我。。。。。。。无能。。。。。。”
话越来越轻,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朱延文在皇上的怀里咽了气。
痛失嫡长子,这位年老的皇帝哭的撕心裂肺:“朕的太子没了,朕和皇后唯一的儿子没了!延文!你给我站起来,你不是想要这皇位么?朕给你,你给我睁大眼睛站起来!你不是想要皇位么?朕把荆棘上的刺都拔掉给你不行么?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
太子的亲兵卫被斩杀殆尽,杜若康不知所踪,六皇子平息内乱,一身污血的跪在地上复命。
皇上恍惚的瞧着自己的宫室,怀里的朱延文渐渐冰凉下去、沉钝下去。他边哭边笑,忽然看见老六跪在地上。
他放下朱延文,颤巍巍走过去,六皇子抬起脸,脸上都是污浊的血:“父皇,太子已逝,请节哀!”
皇帝冷冷打量他片刻,六皇子跪在地上只觉得芒刺在背,他继续劝慰道:“父皇。。。。。。。”
“啪!”皇上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他的脸被打的一歪,嘴角沁了血。
六皇子别着头,用舌尖顶了顶塌陷的脸颊,转过头,盯着皇上。
“朕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的心思朕没看出来!朕的太子若不是你们在后面捣鬼,可会做出这种逼宫的事!你且把自己混沌的眼收仔细了,朕便算死了将皇位传给老八、老十二也不会让你坐上这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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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越来越吵起来,冯管家心生警惕,朝着门缝一看,只见那些穷兵伪装成乞丐围在任府。
打头的人抽走门栓上的黄绸条,朝后面道:“对,杜大人说的就是这家,这可是顺天府的首富,兄弟们咱们今日可得好好去里面看上一看!”
一呼百应,任府一瞬间成了众人间的靶子。
任老太爷几乎站不稳,千防万防没想到今日竟被杜若康下了套。任施章抱着崔贞更是吓得两股战战。
石榴浑身脱力,强提起精神,可还是觉得口干,好像自己是跳到岸上的鱼,无论怎么折腾,都难逃一死了。
即在这时,任霁月站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剑身如月光一般让人难以直视。他拿着剑护在所有人前面,淡淡道:“无碍,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任老太爷知他师传剑魔,自是剑术高超,可屋外这么多人,哪能是一人之力能阻挡的。
任霁月知道众人疑虑,只是抿着嘴淡淡道:“相信我。”
他经过石榴的时候,声音依旧很平和:“等下别看。”
“会很脏。”
石榴愣愣的点头,但见他打开门,在众多乞丐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门扉慢慢阖上,只听得见屋外的惨叫和求饶声,断肢飞血透过门缝渗了进来。
石榴紧紧的捂住嘴,拼命压制住闻到残肢断臂血沫气味后不断翻涌的胃部。
崔贞早已昏厥,任老太爷眸色渐深。
天亮了,顺天府的远处传来第一声啼叫。
而府邸外的声音也停歇下来,什么都没了。
好像连风声都止住了。
石榴惶恐,更是害怕,小叔叔呢,小叔叔怎么样了。
她提着裙摆跑出去,刚要开门,却被人将门扉压住了。
从门扉里伸进一只血腥的手,他温柔的捂住她的眼睛,将身后的残忍尽数挡住:“别看,脏。”
府门打开,屋外早已成了血河。
任老太爷眸色深沉的看着他,却没有说一句话。府外,没有一个人的尸体是完整的,都被大卸八块。
是不是怪他剑术太邪祟?任霁月心里淡淡嘲讽。
而他的手掌下,小娇客怕的颤抖,却瑟瑟的问:“小叔叔,你受伤了吗?”
任霁月摇摇头:“没。”
石榴沉默。
过了会儿又问:“那你害怕吗?”
任霁月心里的堤防早已被洪水冲垮。
他声音很小也很轻:“怕。”
这么多年来,他杀过人后也不敢看他们的尸体。
他知道自己是个怪物。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比他们更要害怕。因为害怕,所以要故作强大,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石榴伸出手,探了探,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别怕,小叔叔。”
“我们都在这。”
“一直,一直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领便当
恪非:请问朱延文你在领便当的时候想说什么呢?
朱延文:能说啥,老婆不喜欢我,皇位没得到,我这个太子过得憋屈不憋!
恪非:emmmmmmmmm
第50章 黄泉路
雾气消弭,东方既白,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顺天府灰色的墙角时,露水从翠绿的绿色绒叶上落下来。
湿漉漉的巷子布满了棕绿色的青苔,沾了血污黑色皂靴深深踩在上面蹦出清凉的水落在白色的石头上。
杜若康浑身狼狈,手里的剑残破不堪,青筋鼓鼓的手掌撑在黄旧的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想到许家会临时倒戈,杜若康想到往日一同跟着他冲锋陷阵的弟兄们居然死在许家反水的私兵手里,牙齿几欲咬碎,一拳狠狠的锤在墙上。
血顺着墙留下,滴在沟渠里的清水里,蜿蜒而下。水汩汩的流淌着,在那尽头有人慢慢行过来。
白色浮光锦的料子绣有风华江山,烟青色的玉带紧紧扣在腰上,下面唯坠着紫金麒麟,明黄色的穗子随着步子摇摇坠坠。
杜若康的目光从地上慢慢爬起,最后落在那人头上的金丝冠上。
“朱今白,是你。”
朱今白摇摇白玉扇,笑的温和文雅:“是我,杜大人,你看上颇有些狼狈,可是遇到什么事?”
杜若康冷笑一声,随意吐了口嘴里的血沫:“你别跟我在这装大尾巴狼,原先我还在想许家为何这般容易将私兵借予我们,如今算是想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算计。”
朱今白咋舌,叹气,无辜道:“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怎么是我?明明是许家投靠了六皇子。我朱今白何德何能竟能说动许家?杜大人太高估我们了。”
杜若康当然不信。当今圣山疑心极重,如今太子被许家私兵所杀,许家又说投靠的六皇子,这桩桩件件不是把六皇子推向死路?
唯有他,如今还站在这,风高云淡,摆明了就是把他们捏作棋子坐收渔翁之利。
残剑虽已破旧,但可以一战!杜若康举剑,还未行一步,便被隐在暗处的沈云天削掉胳膊。
朱今白慢慢走过来,蹲在他上面,听见他痛苦的哀嚎声敛了敛眉头:“如何?痛么?本王原本给你机会的,可你自个儿不珍惜,能怪谁?可惜了,我听别人说你的拳法极好,本是生了惜才之心想纳你为我所用,哪晓得你却是个榆木脑袋。”
杜若康痛的全身发抖,淋漓一身冷汗,也许痛到了几处到生了一种绝望的酣畅之感。他哈哈大笑,口里密布腥臭的血。
朱今白很讨厌他这个样子。
败了便败了,便应该匍匐在他脚下,就应该有个失败者摇尾乞怜的样子,可他居然敢笑。
朱今白站起来,提起脚,踩在他残缺的臂膀上,用力的碾了碾。
脚下的人痛的一张脸扭曲到变形,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喉咙里咕隆弄涌出好多鲜血,淌出来竟将朱今白干净的靴子染脏。
朱今白嫌弃的俯视他:“瞧瞧,你再怎么,还不是如狗一样?不,狗都没你可怜。狗有主人。而你呢?朱延文已死,东宫大势已去,你们不管走到哪都是惹人嫌弃的东西。这样吧,我和你相识一场,便送你去见你家太子,顺便给他带个礼物。”
他轻启薄唇,比女子还要温柔:“这江山我就不客气替你们收下了。”
“云天。”朱今白转身,摇摇扇子,扇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属下在。”
“杀了他。”
“是。”
杜若康瞪着酸胀的眼看着高高的天空,躺在地上他甚至能听见溪水的声音。鸟儿轻快欢声鸣叫,枝头有不知名的花开的正是灿烂。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随着温度一同逝去。他笨重的躯体好像变得轻飘飘的,他还看到了太子,看到了自己逝去的爹娘,却没看到石榴。
那个娇憨的,却和自己小叔叔乱/伦的丫头。
现在她大概也死了吧。
杜若康微笑着、甚至有些幸福的想。
若是她也死了,便在黄泉路上一道做个伴儿,再也不离开了。
风吹过,枝头的花落下砸在他的脸上,他闭上眼,仿佛隐约能听到石榴温柔的声音。
“杜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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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兵变不过半日,便被六皇子带兵镇压下来。街道上还有余孽,刀光剑影中隐约听得见人痛苦的嘶叫。街道上的人家都大门紧闭,唯有人家的门大开,没有人敢经过那里,人体的残肢血水仿佛炼狱一般。就连来清扫的家丁都吐了一次又一次。
府邸里出奇的沉默,大厅里,桌上遍是美味可口的饭菜,可没人吃的下。血腥味环绕着整个府邸,任施章坐在任霁月身边只觉得如坐针毡。
没想到他斯斯文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如果有一天他杀红了眼,他们会不会变成他的的刀下亡魂?
任施章不敢再想下去。
实际上,不光是任施章,就是任老太爷也觉得太过惶恐。
任霁月的剑术煞气太重,长此以久,他的人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任老太爷沉默,他不知任霁月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当年任霁月的娘李氏对他发妻有恩,他许下诺言,若是以后有了什么事尽管可以来找他。
没想到李氏居然生了废太子的孩子,可任霁月拿玉玦来寻他,他也不得不恪守诺言将他伪装成自己的孩子接了进来。
石榴见饭桌上无人说话,四处打量了会儿,见任霁月脸色木讷,没有往日半点儿精气神,便觉得有些心疼。
旁人觉得他残忍,可他若不残忍,他们如今哪里能够嫌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