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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宅子里,揽月和玉烟都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这点从她们对待红腰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但今天揽月显然被触怒了。
红腰什么也没有解释,她觉得揽月现在说她什么都是正确的。
揽月看着她:“红儿,我问你,你心里可有一点舍不得我们的?”
红腰根本听不下去,她得努力克制才能不跟揽月对上。
可揽月却更怒气:“我看你根本把公子说的话都忘了,你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乌巷山的人,心里以为对不起我们,还是以为我们不愿意收留你,遇到来接你走的人你就要走,你有没有想过,进了我们乌衣门第的人,除了你之外,还没有一个人主动离开过!”
红腰越听越难受,有心想叫揽月不要说了,可又哪里说得出口。
她小心翼翼拿自己当外人,不敢破坏乌巷山的宁静,这些都被揽月骂出来,可是不是这样的,她真的已经把这里当做了归属,或许曾经有过揽月说的这些顾虑,可那也早就在和谢衣的相处中消散无形了。
揽月看不管说什么红腰都不吱声,气的甩了手:“我真是看错你,辜负公子一片心!”
揽月好像不愿意多待,直接从院子里跑走了。
直到谢衣回来,将一直呆站着的红腰带进了房间,拉着她的手,按向一旁的油灯,声音轻轻:“还记得我教你的手势吗?”
红腰呆滞的目光找回了一点焦距,看着油灯和自己按在上面的手,才有些诧异地恢复了一点神气。
谢衣声音比以往更轻柔些:“打开山门吧。”
红腰要离开,就由她自己亲自打开山门,这是只有谢衣和她知道的方法,或许这个方法,是让红腰知道有归属的方式。
红腰眼睛动了动,那熟悉的油灯,还有谢衣握在腕间指点的手,她忽然入迷一样,就用特殊的手势转动了一下那油灯。
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哨音,长到从山门口传达到这间屋子红腰和谢衣的耳朵。
山门打开了。
谢衣轻轻地说道:“红儿,你该走了。”
红腰感到自己还在梦里,耳边还充斥着揽月以及玉烟还有宅中更多人的骂声,她沉浸在觉得自己忘恩负义的窠臼中,久久不愿回过神来。
谢衣轻叹,只好又拉着她的手,把她领到了门外站着。
然后他关上了门,徐徐地看着她的脸消失在门外。
山海犹记,不抵心间。
那一瞬红腰从梦境里跌回现实,整张脸都被泪铺满。她直接跪在潮湿的台阶上,一个头磕下去:“奴婢……拜别公子。”
屋内,谢衣没有回应。
红腰的眼前都是迷蒙,她的头磕在台阶上好几下,直到觉得自己就要这么磕的晕倒在门前的时候,她隐隐想起看过的一篇词,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一个手臂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是白面车夫那张冷冷的脸。
“你不要耽误了王爷的时辰。”话音冷冷落,不带任何感情地把红腰带离了这片院落。
红腰看着缩小成一个点的熟悉院落,好像都懵了。
山门大开,这次没有漫山的守卫拦截,白面车夫直接把她推入了马车,她抬头,看见九王坐在软榻上淡冷含笑的脸。
就在马车晃了一下,白面车夫即将扬鞭纵马的时候,忽然一声铮然,琴音从宅子里响起。
赫然是《山河赋》。
九王眯了眯眼,这山河赋的曲调弹奏的不比他差分毫,甚至还有一丝他没有的气势,奏在整片山野上,竟然有铁架争鸣的错觉。
红腰就更愣了,耳边听着这琴音,仿佛是还没有从梦中醒过来。
为什么要听山河赋。
因为奴婢梦中曾出现过这曲子。
原来山河赋,谢衣也会弹,而且弹得这么娴熟。九王慢慢眯起的眼中有幽光闪过,马车外的白面车夫好像也愣了愣,直到半晌过后,车厢里才感觉到马车在慢慢移动,开始了朝山下的行途。
正文 索引章 障眼法
九王他们刚驶出青川城,青川城是个满目焦黑的城,被一把火付之一炬。他们忍受了城里三天无声的死寂,没有活人的阴冷,好不容易才离开另一端的城门。
一伙儿衣衫褴褛的行商在对面,说是行商,因为他们的标牌上都挂着行商的标记,但是每个人的打扮都死气沉沉,好像没有了半点商人的样子。
白面车夫看到那群行商们,中间抬了一口棺材。
几个人就好像无声的送葬队伍,在四个角抬着棺材,一步一步朝前走。
那棺材的样子也是很破旧,主要体现在木材的材质,拐角处有许多都是被虫子蛀空了。但几个人抬棺材的脸色,都是面黄肌瘦,甚至没有喜怒哀乐在脸上。
白面车夫架出长刀拦住了他们的路,那伙人停了脚,但脸上面对着刀锋,居然一点害怕都没有,还是那种麻木不仁的表情。
白面车夫都忍不住眸内闪过冷光:“你们是去哪儿的,送殡吗?”
要是送殡,这伙人也没穿丧服,更没有哀乐,不知道这死气沉沉的一行人挂着行商的标识,要做什么。
为头的那人抬着麻木的脸色,说道:“我们是卖棺材的。”
卖棺材的?白面车夫目光从那破旧的棺材上面掠过,幽冷道:“人死讲究体面,你们这棺材,卖给谁?”
一口破的棺材,就是穷人也不会买,入土为安,如果入土以后的棺材都不能遮风避雨,这要怎么办?大多数人就算活着时候贫苦,总希望自己死后安生,不管有没有来世都不应该躺在这样一口破旧棺材中。
而那些商人居然裂开嘴,却也不是在笑,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凄苦表情:“我们没有多余的材料做棺材了,就这一口,还有三家等着要。”
坐在马车里的红腰,这时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看了一眼,那些人麻木不仁的凄苦表情,就落入到她眼中。
真的像是白夜鬼行一样。
白面车夫收起了刀,就放了那群人走,那群人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抬着棺材,一步步向前面行进。有点像是准备回到阎府老家,不舍停留。
“王爷,”等那伙人走远,白面车夫幽幽道,“城里有死人,不吉祥,建议我们不停留此地。”
九王的笑声传出来“怎么,红儿好像对这些死人很有兴趣的样子?”
红腰至今依然对红儿这个称呼很不习惯,她的目光从外面收回来,看向对坐的九王:“他们的棺材是从前面运过来的,我们肯定会再遇到。”
红腰说的没错,马车穿过贫瘠的土壤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古旧的村落,村落口,赫然摆着几口大棺材。
死气逼人的一个村落。白面车夫缓缓把马车停在一棵树下面,却发现这棵树也是断口的老槐树,听说老槐树招阴,这村落却到处都栽种了这种树。甚至还有刚栽种没多久的幼苗。
进了这村落,也没有几个人,有个人盯着九王仿佛看着天上的星河。
九王一身白衣走在这里,红腰觉得周围人的目光,都慢慢聚集在身上。
有一个一直盯着九王的老妪:“你是不是来带我们走的?”
九王看向她爬满皱纹的脸,面上动容:“你们想去哪儿?”
老妪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把脸转向一边,竟然就此不再理九王。
红腰看着九王,一本正经说:“王爷,你一身白衣,他们以为你是地府来的人。”
白衣,就是丧服,九王的衣着从未像此刻体现的这么明显。
红腰看到周围这些村民,俨然把九王当做阴间使者,看过来的目光麻木中带着一点狂热。
九王手里还捏着那把扇子,看着红腰露出极轻的一丝笑:“是吗,那看来我来对地方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他看到一个台阶上的小孩子。极小的一团,缩在台阶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最主要的是,小孩旁边还坐着一位大人,那大人也没有要看孩子的意思,就那么麻木。
那大人也看着九王。
红腰没有说话,她在观察这里的人,乌巷山上下,就是炼狱人间。这里就好像写照。她往前走来到九王和白面车夫的身边,车夫一只警惕观察四周,担心有埋伏。
如果在这里有埋伏,只会让人更防不胜防。
九王就说道:“这里的人数,不超过十个。”一个村子里,加上孩童只有十个人,而这村落之萧条也让人诧异。
这十个人除了生死不知的,其余人都一动不动注视九王这个阴间使臣。而旁边的红衣婢女,和脸色一动不动的白面车夫,被认为是阴府来的下人。
九王挑了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就是那个面无表情坐在“孩子”身边的人,姑且认为她是孩子的母亲。九王在她面前蹲下来,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声开口:“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人幸存吗?”
那女人好像不明白九王的话,九王笑了一下,换一种说法:“你们这里,还有别的人想跟我走吗?”
女人麻木的瞳仁转了一下,她面前的焦点在了九王脸上。那张脸真不像是人间的啊……
女人挤出了一个跟路上卖棺材的一模一样凄苦的笑:“东边还有一对拐子兄弟。”
拐子兄弟?看着一村子老弱病残,这个拐子兄弟是什么人,从字面可知。
九王看向女人身边的孩子,伸手慢慢去触碰,中途被一把刀挡住,白面车夫没有情感的声音:“王爷。”
九王轻笑一下,收回了手。改为白面车夫提着刀,小心靠近,用刀柄拨开了那孩童的身体。
孩童立刻仰脸朝上,露出脏乎乎的身子,白面车夫皱眉,刀柄碰过的地方,传来微弱的生命气息。
白面车夫果断收刀入鞘,冷冷说:“还有气,不过救不活了。”
闻言,女人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而那孩子没长开的脸,也看不出和女人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
而不管有没有,坐在一个生死不知的孩子身边,不说一句,本身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