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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昊点点头道:“这说明他懂得配料的方法,瓷土的配料是很讲究的,差一点点微量,烧出来的东西就大相径庭了。这些配料的诀窍,可是所有工匠的不传之密啊。”
郝彤道:“我可不懂这些,不过,听我堂兄说话的意思,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三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来到了郝彤堂兄的作坊前。只见那是一间寻常的店铺,两进的门面,外面挂着一个幌子,上面写了一个“郝”字,这应当就是作坊的字号了。走进作坊,可以看到大厅里有柜台和货架,货架上摆了一些制作精美的碗碟盘盏,其中倒真有几件看起来像是玻璃质地的器皿。这些玻璃器皿都是有色玻璃制成,透明度不是很好,不过还挺有光泽的。
三个人走进去的时候,店里一位小学徒模样的人赶紧站起身来相迎:“三位客官,想看点什么?”
郝彤斥道:“小五子,你睡迷糊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大哥呢?”
“哦,原来是三爷,小的眼拙,一下子没认出来。”小五子连忙摆出一副自责的样子。其实郝彤一直在外当兵打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丰城来了。他还是前些天随苏昊从乡下来到县城后,到作坊来拜访过一次伯父和堂兄,小五子也就是那次见过郝彤一眼,哪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听郝彤张口说要找大哥,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掌柜家的堂兄弟。
“少掌柜的在后院烧陶器呢,小的这就给你通报去。”小五子说着就要往后面跑。
郝彤拦住了他,说道:“不必通报了,你带我们直接到后院去见我大哥吧。对了,我先给你引见一下,这位兄弟叫邓奎,是我在军中的袍泽,这位是县衙的苏师爷。”
“原来是邓爷和苏师爷,小的有礼了。”小五子乖巧地向众人行着礼,然后在前面带路,把苏昊一行引到了后院。
郝家作坊是典型的前店后厂格局,前面有一个展示和销售的门面,后面才是制作器皿的作坊。一行人来到后院,只见后院正中摆了一个台子,台子上有一些做好的陶器坯子。一条汉子光着膀子坐在台子前,正细心地在一个陶罐上勾勒着花纹。
“少掌柜,三爷带着两位客人来了。”小五子一路小跑地来到那汉子身后,向他禀报道。
“哦,彤伢子来了。”那汉子呵呵笑着回过身来,当他看到跟在郝彤身边的苏昊一副书生打扮时,连忙站起身施礼道:“敢问这位仁兄是……”
“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丰城县衙的苏师爷。”郝彤上前两步,向堂兄介绍道,随后又回过头向苏昊说道:“苏师爷,这位是我堂兄,唤作郝青。”
“哎呀,原来是苏师爷,失礼,失礼。”郝青听说来人竟然是县衙里的公人,而且还挂着师爷的头衔,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此时还光着膀子呢,以这副形象来接待县衙的师爷,的确是很失礼的事情。
“小五子,你怎么能带苏师爷来此污秽之处?快带客人到客厅去等候。”郝青扭头对小五子喝道。
苏昊笑着对郝青拱拱手道:“郝大哥不必责怪小五子,是我想看看郝大哥的作坊,所以才让他带我过来的,打扰了郝大哥做事,还请见谅。”
“岂敢,岂敢。”郝青道,“既是如此,那师爷请稍候,我去更衣再来。”
苏昊笑道:“郝大哥请便吧,我与郝彤乃是兄弟相称,郝大哥称我一声苏老弟即可。”
“不敢不敢,苏师爷,我去去就来。”郝青说罢,便赶紧回屋穿衣服去了。
过了一小会,郝青一身正装地回来了,他假模假式地向苏昊行了礼,把一个小手艺人对县衙官差的礼节做了个够,这才招呼众人坐下,又让小五子过来倒上了茶,然后问道:“苏师爷光临敝店,不知有何吩咐啊。”
苏昊知道,那个年代里的手艺人是没什么地位的,甚至连乡下农民都不如。在官差面前,他们从来都是被欺负的对象,这就养成了他们见了官差就胆战心惊的习惯。苏昊平白无故跑到他这个作坊里来,以郝青的猜测,十有是想敲诈点钱财之类的。
“郝大哥,小弟这次冒昧来访,是因为听郝彤说起郝大哥的手艺,特地前来向郝大哥讨教的。”苏昊说道。
郝青道:“师爷唤我一声郝青就好了,我一个做手艺的粗人,岂敢有辱师爷称个哥字?我三弟说得没错,小的家父曾在工部的杂作坊做事,有几分粗陋的手艺,传予小人,以做安身立命之本。不知师爷此行是想问什么事情?”
苏昊道:“我听郝彤说,郝大哥能够烧制无色透明的琉璃,可有此事?”
郝青点点头道:“回师爷的话,小人的确会烧琉璃,如果想要让琉璃无色透明,倒也不难。只是不知师爷想做何种琉璃器具。寻常说来,客人们想要彩色琉璃的更多,这无色琉璃,倒是没什么用场。”
086 钾基玻璃
“你能用琉璃做什么物件呢?”苏昊反问道。
郝青不解苏昊的意思,他谨慎地说道:“这琉璃嘛,一般不外乎三个用场。一是制瓦,二是制瓶罐茶盏,三是制作琉璃珠,这几样,小人都能做。不过,这琉璃制作的器皿,乍看起来甚是华丽,其实并不合用,不及瓷器耐热耐碰,这一节小人是要提前说与师爷知晓的。”
苏昊道:“我听郝彤说,你家里就有一件无色透明的琉璃制品,可否让我开开眼,欣赏一下?”
郝青点点头,大声地对着前面的屋子喊道:“小五子,到咱架子上把那个透光的琉璃碗拿来,请苏师爷过目。”
前面的小五子答应一声,不一会就捧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碗过来了。他把碗交给苏昊,说道:“师爷请过目。”
苏昊接过那个碗,打眼一瞧,还真有些惊住了。只见这个碗果真是用无色透明的玻璃制成的,看起来晶莹剔透。最为难得的,是玻璃碗的碗壁厚薄十分均匀,体现出制作者吹制玻璃的技艺十分高超。碗的边缘明显是经过打磨和抛光的,没有一点棱角,摸上去也十分光滑,以明代的工艺水平来看,实在堪称是一件精品。
“这个琉璃碗,是郝大哥制作的吗?”苏昊问道。
郝青点点头道:“正是小人所制。小人技艺不精,倒让师爷笑话了。”
他话里说的是技艺不精,但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分明是颇为得意的。在那个年代里,能够制作玻璃器皿,是一项难得的技艺,更不用说能够把器皿制作得如此精巧,从这点来说,他也的确有得意的资本。
苏昊心里有几分欢喜,也有几分失望。欢喜之处,在于能够比较容易地找到玻璃,还有非常出色的玻璃工匠,倒省了他再去琢磨制作工艺了。失望之处,则是他原来打算靠烧玻璃来挣点钱,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古人的能力了。
“郝大哥,我想要的,是一些厚的无色透光琉璃片,圆形,然后还要加以打磨,有些要磨成中间厚四周薄的样子,有些则相反,要磨成中间薄四周厚的样子。这样的琉璃片,你看能做出来吗?”苏昊问道。
郝青皱着眉头说道:“做倒是能做出来,只是不知苏师爷要此种琉璃片,派何用场?”
苏昊笑道:“什么用场,现在我还不能透露,不过我相信等郝大哥把琉璃片磨出来之后,就能够明白了。现在我想要的,是郝大哥的一句准话,到底能不能做出来。”
郝青原来也只是好奇于苏昊的这种奇怪要求,听苏昊不肯透露,他也不便追问下去了。作为一个工匠,他只要按客户的要求做东西即可,问得太多反而是不合适的。他点点头说道:“苏师爷想要的东西,小人完全能够做出来,只要师爷告诉我尺寸即可。不过,师爷想要多少片呢?”
苏昊道:“我先要一套吧,一共四片,两片凸的,两片凹的。凸的是三寸,凹的是一寸五分,你看如何?”
听到苏昊说的数量,郝青有些为难了:“苏师爷,这个量怕是有点小,小人炼一锅琉璃,光是做这样四片东西,太不值了。”
“呵呵,我倒忘了这事了。”苏昊笑着拍拍脑袋,“那无所谓,你就看一锅琉璃能够做多少片吧,我全都要了。”
郝青道:“我用小号的坩锅,炼一锅起码也可以制出50片这样的琉璃片。”
苏昊道:“那我就全要了吧,郝大哥说个合适的价钱就行。”
“这……”郝青看了看堂弟郝彤,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报价才好。郝彤说道:“大哥,你该收多少钱,就向苏师爷明说,不必有什么忌讳。”
郝青这才对苏昊说道:“苏师爷,实不相瞒,你要的这种无色透光琉璃,其实倒是琉璃里最便宜的一种。不过,你要制成厚薄均匀的圆片,还要打磨,这其中的料钱、工钱,加起来实在也不是一个小数,小人负担不起,所以只能斗胆向苏师爷开个价钱了。这50片琉璃片,苏师爷给50两,你看如何?”
“你没事吧,你看我很像是冤大头的样子吗?”苏昊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两只眼睛瞪着郝青。他倒不是要耍什么官威,实在是觉得郝青此人太过份了,一片普通玻璃镜片,竟然开出了1两银子的高价。明朝的1两银子意味着什么,那是整整两石白米的价钱啊,搁到后世,可以换到一台非常高级的天文望远镜了。
“师爷,小人说的这个价钱,已经是本钱了,借小人一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向师爷漫天要价啊。”郝青连忙解释道,“烧琉璃的原料,咱们这个地方没有产出,价高难得。小人答应替师爷炼一锅琉璃,光是配料就得费上半月工夫,有些材料,只怕是有钱都买不到呢。”
“等等,你让我想想……”苏昊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事情想岔了。自己是县衙里的人,又有郝彤引见,郝青不太可能对自己狮子大开口。他开出50片镜片要50两银子的高价,没准还真是生产工艺上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从郝青制作的玻璃碗可以看出,明朝的工匠已经掌握了烧制玻璃的工艺,而且也能够用玻璃制作出精美的器皿。但从民间的情况来看,再加上苏昊所掌握的历史知识,可以知道中国古代对于玻璃的使用并不广泛,以至于在后世许多人都认为玻璃是舶来品。究其原因,肯定是中国古代的玻璃生产工艺上出了一点小岔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