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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你看到了什么?”喻复阳忍不住问道。
苏昊笑了笑,说道:“喻硐头,你选的这个位置很不错啊。”
喻复阳道:“师爷,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一开始以为地下有大煤脉,结果打井下来一看,不过是两三尺厚的一个小煤脉,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昊也不多解释,只是嘿嘿笑着。他已经决定了,要把这个煤硐从喻复阳手里买下来,等到交割之后,他再吩咐喻复阳丢掉目前正在挖掘的这个煤层,继续向下挖掘。等喻复阳看到下面的大煤层时,恐怕肠子就真的会悔青了。
绳索终于放到了尽头,二人下到了井底。苏昊走出大筐,抬眼看去,只见井下已经挖出了几条水平的巷道,由于煤层较薄,所以巷道的高度也有限,只有四五尺的样子,工人只有猫着腰才能进去。巷道里隐隐有豆大的火光在闪烁着,照着正在用铁镐奋力凿击煤壁的工人的身影。
喻复阳也走了过来,向苏昊解释道:“在这些巷道里,不能点大火,怕把煤引燃了。就是稍微有点光,能够照着掌子面就行了。”
正说着,有一条巷道开始向外出煤了,工人弯着腰,四肢着地,肩上拉着一根绳索,艰难向外爬出来。在绳索后面系着一个硕大的篓子,里面装满了煤炭。
那工人爬到苏昊和喻复阳的面前,站起身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喻复阳问道:“硐头,怎么,客人都下到窑里来了,是来看煤的成色吗?”
显然,他是把苏昊当成了前来买煤的客商,喻复阳连忙摇头道:“老周,可别乱说,这位是县衙里的苏师爷。”
“县衙的师爷?”老周诧异道,“师爷怎么到咱们窑里来了?”
“呵呵,我就是一个专门挖煤的师爷,所以就下井来了。”苏昊笑着说道,“周师傅,我打听一下,你刚才挖的巷道里,煤层还有多厚?”
老周不知苏昊是敌是友,不敢直言,他向喻复阳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喻复阳道:“没事,老周,你就实话实说好了。”
老周这才说道:“情况不好,刚刚挖进去不到三尺,煤层又薄了两分,现在也就剩下两尺四分了。再挖下去,我担心就没煤可挖了。”
喻复阳叹了口气,对苏昊道:“师爷,你看,这口井就这样了。如果不是还想挣回点本钱,我现在就想把井填了。弟兄们辛苦一天,一个人还挖不出300斤煤,真是没法干了。”
苏昊微笑着说道:“喻硐头先不要急,让师傅们先继续挖煤,咱们到上面去说话。”
喻复阳点头称唯,他在井下对工人们交代了几句,便与苏昊一起,坐入大筐又回到了地面上。随后,他把苏昊一行带到了自己住的小窝棚外,拿了几个马扎让众人坐下,还喊来一个做饭的女人,让她给众人倒茶、拿点心。
苏昊接过做饭女人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对喻复阳说道:“老喻,我刚才在井下看过了,喻硐头的手艺的确不凡。这口竖井打得很齐整,井下的各种布置也井井有条,可以看出是行家里手所为。能够雇到像喻硐头这样好手艺的人,一年100两的工食银,我还算是拣了点便宜呢。”
“师爷谬赞了,小的只是挖煤的时间长,手熟而已。”喻复阳谦虚地说道。这就是互相给面子的事情了,苏昊夸他的技术好,他必须得客气几句,这样大家才好继续往下说。
苏昊道:“我的意思也向你说明一下,我想买下你这个窑,再聘你继续担任硐头。你的这些义夫如果愿意留下,我也全部接收,工钱在你以往给他们的数之上,再加两成,你看如何?”
“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谢苏师爷了。”喻复阳道,“不知师爷愿意出多少银子买下我这个窑呢?”
苏昊笑道:“窑是你的,总得你先开价吧?哪有我先出价的道理?”
喻复阳嘿嘿地笑了两声,道:“那小的就冒犯了,为了开这口窑,我专门请了煤师来勘看,花了不少银子。为了租这个山场,我还给山场主赵员外交了20两。另外,前期打井、买材料,所费也不在小数。这些加加拢,差不多是300来两了,我想要个整价,要不师爷给小的200两,你看如何?”
碰到这种讲价钱的场合,陈观鱼不用苏昊招呼就主动地开腔了,他说道:“喻硐头,你这就不地道了。你请的煤师是个样子货,勘出来的煤脉不行,这钱算是你出的冤枉钱,如何能让我家师爷来付?至于说打井、买材料,我想你拢共花了不到100两吧?
还有,你也采了好几个月的煤,赚了些钱,这些钱也得刨掉。再则,我们师爷也说了,你这个井根本挖不了多久就得挖空了,你觉得剩下这点煤,能值200两吗?”
喻复阳对于陈观鱼的反驳并不觉得意外,他本来也是漫天要价,等着苏昊坐地还钱的。听到陈观鱼这样说,他呵呵笑道:“呵呵,小的本来也没打算开价,是苏师爷让小的说,小的就随便乱说一个价钱了。陈道长说的,也有道理,不知苏师爷愿意出多少钱来买小的这个窑呢?”
苏昊没有回答喻复阳的话,而是摊开一张地图,对喻复阳说道:“喻硐头,你刚才说,为了开这个煤窑,你给山场主赵员外付了20两,不知道你这20两是管多大的地方,能采几年?”
078 准备工作
喻复阳看了看地图,只见上面画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圆圈,还有一些道路、河流之类的标记。他不知道这些圆圈代表什么,但从道路和河流的走向上,可以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在图上用手指划了个小圈,说道:
“我和赵员外也没有说得太清楚,大致就是这一小块地方了。其实我们采煤在地面上占的地盘不大,只是堆煤炭会污损地面,所以要向山场主交一些钱。至于时间嘛,也没说死,一口窑一般也就是挖上一年时间,这笔银子就算是买断的。”
苏昊道:“这么说,租山场的价钱也不算贵啊。”
喻复阳道:“这些山场本来也是荒着的,这周围都是红土,种不了庄稼。山上要种也只能种点油茶,一年下来,收的油茶籽连给短工发工钱都不够。我给赵员外交20两银子,这对他来说,就是白拣的了。”
苏昊又问道:“赵员外家的山场,有多大,你能在这图上给我指出来吗?”
喻复阳作为一个采煤工匠,也是经常要看地图的,所以对苏昊的这份地图并不陌生。他用手在图上指了几个点,说道:“赵员外是宣风乡的一个大财主,祖上留下的山场很大。从这到这,方圆十几里,都是他家的产业。不过,有用的田土只有最西边这一块,大概是2000来亩,都佃给别人去种了。剩下这一大片,都是荒山荒地,也就是能够长点薪柴而已。”
“好。”苏昊道,“喻硐头,你这个窑,我可以出200两把它买下。你让你的兄弟们先继续开采,能挖出多少煤就算多少,我会按天给他们结算工钱。另外,我需要把这一片的山场全部租下来,准备开五个煤窑,你能不能帮我招到足够多的义夫?”
“开五个煤窑!”喻复阳瞪大了眼睛,“苏师爷,你相信这一片山场能找到五处以上的矿脉吗?”
“岂止是五处。”苏昊笑道,“我们脚底下都是煤,只是你有耐心往下挖,从任何一个地方挖200丈深,肯定有煤,而且都是好煤,关键只是你能不能挖这么深而已。”
依苏昊的知识,在江南这一带,其实拥有不少于三个成煤地层。喻复阳现在挖掘的是最上面的一个地层,即王潘里段,编号为c煤组,而喻复阳也仅仅是挖到c煤组最上面的一层而已。在王潘里段的近20个煤层以下,还有称为B煤组的老山段,以及称为A煤组的官山段,深度估计要达到海拔负800米以下。这样深的煤层,在当时的条件下肯定是无法开采的。
这两天,苏昊带着人绕着这片山场已经转了一大圈,把基本的岩层走向都看了个大概,苏昊能够推测出,在这片山场中至少能够找出10个以上煤层埋藏较浅的地段,从这些地段打竖井下去,大约在100米深度之内,就能够发现有开采价值的煤层了。100米的井深,以当年的技术还是能够达到的。
“苏师爷说笑了,200丈深,这已经非人力所及了。就算真的有煤,小的也没办法挖出来。”喻复阳说道。
苏昊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挖200丈的深井的。在这片山场里,我肯定能找到埋藏不超过30丈的煤脉,而且煤层的厚度不会少于6尺,你就只管帮我找到人来挖掘就是了。”
喻复阳见苏昊一脸自信的样子,不由得也相信了几分。他说道:“苏师爷大才,小的望尘莫及。不过,苏师爷,你要租下这整片山场,花费只怕不是一个小数。”
“你估计要花多少钱?”苏昊问道。
喻复阳摇摇头道:“我算不出来,以我的猜想,怎么也得在500两以上吧。”
“嗯,500两倒的确不是一个小数,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这位赵员外把山场免费租给我们吧。”苏昊说道。
“师爷的意思是说……”喻复阳拖了个长腔,脸上现出一些不赞成的神色。
苏昊愣了一下,旋即理解了喻复阳的意思。喻复阳显然是以为苏昊想利用县衙的权力,强行从赵员外那里无偿征用山场。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喻复阳对于这种行为是心存厌恶的,只是不便直接说出来而已。
苏昊笑道:“喻硐头,你过虑了,我不是想仗势欺人,从赵员外手里抢夺山场。”
喻复阳有些尴尬地说道:“哪里哪里,我知道苏师爷不是这种人,否则也不会出钱买小的的煤窑了。我是说,这赵员外家里,也有人在外做官的,如果说得不好,只怕引起一些纠葛,误了师爷的前程。”
“你这不还是说我想仗势欺人吗?”苏昊道,“我肯定会找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方案,让赵员外心甘情愿地把山场租给我,甚至是哭着喊着要把山场租给我呢。”
“那是何故啊?”喻复阳有点弄不明白了,不知道苏昊有什么高招。
苏昊却懒得去和喻复阳多说了,他吩咐道:“老喻,咱们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回头让陈道长拟一个合同,我们双方画上押,就算正式开始合作了。你负责给我招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