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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昊拍了一下脑袋,他想起韩倩曾经告诉他,程仪是被安排在县衙里当厨娘的。他原来还想着要过来看望一下,结果在工房一开会,便把此事忘到脑后了。看到程仪上前来问候,苏昊拱了拱手,还了个礼,同时仔细端详了一下程仪。
在蔡家村的时候,苏昊与程仪只见过一面,记忆中的程仪是个瘦瘦弱弱、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其他就没什么更深的印象了。一个月不见,程仪明显胖了一些,脸上有了几分血色,气质上也好得多了,不再是在蔡家村的时候那种怯生生的样子。
她虽然身上穿着厨娘的衣服,在苏昊面前也是以低贱的下人身份自居,但苏昊分明能够从她的眸子里读到一种大家闺秀的自矜与恬淡。与韩倩这种一直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千金小姐相比,程仪多了一些成熟,少了一些柔弱,看起来更像是后世苏昊单位上那些开朗、精干的女同事们。
“我早听说程家娘子在县衙做事,却没想到能在这碰上。”苏昊像见了老朋友一样随便地说道,同时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道:“坐下聊吧,你吃了吗?”
苏昊完全是按着自己的习惯说话的,却把程仪给吓了一跳。在这个年代里,哪有一男一女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面坐着说话的,这如果让人看见,那还了得。程仪不知道苏昊是有意轻薄,还是有其他的深意,她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轻声道:“小女子岂敢与师爷同席。”
“呃……”苏昊也反应过来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倒是我冒昧了。对了,程家娘子,你们姐弟俩到县城来生活,可还习惯吗?”
“都挺好的。”程仪站在那里,垂着头恭敬地答道,“韩小姐说,是你专门托付她来安置我们姐弟的。现在我弟弟住在龙光书院,随吴先生读书,我住在县衙里,和杂役婆子们住在一起,一切都很好。我一直想要找机会向苏师爷感谢大恩大德,恰好看到你前来用膳,所以就失礼过来打搅了。”
苏昊摇摇头道:“程家娘子,你言重了。其实吧,实不相瞒,当初在蔡家村选井位的时候,并非必须选在你家的田地里的,是那……所以……你应该明白吧?”
程仪点头道:“小女子虽愚笨,却也见过打井的事情,懂得是怎么回事。”
苏昊道:“我身为县衙的公差,没有能够主持正义,反而还迁就了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实在是惭愧之至。我托韩小姐替你们在县城里安排一二,只是赎罪,说不上什么大恩大德的。”
程仪道:“程仪知道师爷也有难处,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程仪不敢怨恨师爷。师爷能够念我姐弟可怜,给我们找到这样一个安身之所,尤其是还帮忙介绍我弟弟入书院读书,程仪感激莫名。”
苏昊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称道,这的确是一位聪明女子。她能够看出其实并非是苏昊要和她姐弟俩过不去,面临着这样的变故,她没有迁怒于苏昊,而是表示了理解,这一点实在是非常难得的。在封建时代,女孩子大多是没什么主见,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但眼前这个程仪却不同,几年来她读力支撑一个家,供养弟弟读书,这样的经历造就了她的不凡见识。
想到此,苏昊心念一动,问道:“程家娘子,我听说你家原来也是书香门第,不知你识字否?”
程仪不明白苏昊为什么突然问起此事,她迟疑了一下,答道:“程仪也曾读过几本书,粗通文墨。”
“嗯嗯,好。”苏昊道,“像你这样一位大家闺秀,天天和婆子们住在一起,干些粗活,也是委屈你了。过些天,我们工房会有一些业务要开展起来,届时我想请你去帮帮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程仪露出惶恐的神色,推辞道:“师爷,小女子可不懂什么工程修缮,这工房的事情,我恐怕是爱莫能助。”
苏昊道:“没让你去做什么工程,我只是看中你识文断字,而且做事颇有主见。我们工房现在急缺管理人才,我觉得你正合适。我想,你也不愿意自己仅仅是当一辈子的厨娘吧?”
“管理?小女子……”程仪搜肠刮肚,想找出一条什么理由来回绝苏昊的要约,但一时又不知如何说才好。
苏昊拿着筷子三两口扒完了碗里的饭菜,把碗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笑着对程仪说道:“程仪,你是一个人才,我是诚心诚意邀请你到工房去帮忙的,相信我,你会喜欢那份工作的。”
说罢,他没等程仪反应过来,转身就离开了。
程仪站在那里,木讷讷地看着苏昊远去的背景,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什么滋味。
这个书生,好霸道啊!他凭什么就相信我会答应去工房做事呢?还有,他凭什么就断言我是一个人才呢?我们总共也就才见了这么两次面好不好,难道他又会勘井、又会相面?不过,管理……这个词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我要不要答应他去试一试呢?难道我真的要像他说的那样,当一辈子厨娘吗?
想来想去,程仪也没有想出一个结论来。她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收拾起苏昊用过的碗筷,往厨房去了。
苏昊对程仪说这一番话,可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胡说。
首先,他记得蔡有寿告诉过他,程仪的父亲是当官的,程仪也算是大家闺秀出身。对于这一点,后来马玉也给予了证实。看着这么一个曾经的千金小姐在蔡家村种田,如今又在县衙当厨娘,苏昊总有些不忍心的意思,所以总想着要给她找一个白领的工作。
其次,就是苏昊的确觉得程仪举止有度,既有主见,又能够忍辱负重,这都是一名优秀的管理者所应当具备的素质。苏昊在工房安排了十件要办的大事,每一件事都是一个庞大的业务摊子,他正在为管理人才的短缺而伤脑筋呢。如果程仪能够胜任管理工作,那对于苏昊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帮助了。
光收编一个程仪,对于苏昊的事业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他还需要有更多的人才来辅佐自己。离开膳堂之后,他径直出了县衙,顺着大街向龙光书院走去,他想到这座丰城县的最高学府去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加盟。
060 马玉的抉择
“哎呀,是改之来了,怎么不早通告一声,老夫也好扫榻相迎啊。”
看到苏昊来到书院,教谕吴之诚大呼小叫地迎上前来,那份热情,简直像是看到孔圣人穿越过来了一般。吴老夫子一向是一个极其方正、极其讲究师道尊严的人,但在苏昊面前,却像换了个人一般,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礼贤下士了。
苏昊躬身向吴之诚行了个礼,笑道:“吴先生太客气了,学生何德何能,敢当得起先生亲自出来相迎?”
吴之诚道:“当得起,当得起。改之在乡下打井的事情,我都听学生们回来说过了。改之勘的井位,八成能够出水,实在是非常了不起。你不知道,这几曰书院里的学生们谈论得最多的,都是你说的西方格物之道呢。”
“呵呵,不好意思,倒是学生有些妖言惑众,影响书院的教学了。”苏昊半开玩笑地说道。
吴之诚道:“哈哈,这哪里是什么妖言,分明也是圣贤之道嘛。”
两个人寒暄着走进了教谕署,在大堂上分宾主坐下。有仆人过来倒上了茶水,吴之诚一边招呼苏昊喝茶,一边问道:“改之,听说你昨天才回到县城,怎么今曰就有工夫到敝书院来?”
苏昊道:“吴先生这就是明知故问了,我听一位故人传话,说是吴先生,要我必须亲自到书院来与吴先生当面说清楚,否则书院就要把我托付过来的学生程栋扫地出门了。”
“哪有此事,定然是传话之人曲解了老夫的意思。”吴之诚腆着老脸否认道。这些话的确是他亲口向方孟缙说的,又经韩倩之口传到了苏昊的耳朵里,但要让他当面承认曾经用这样的手段来要挟苏昊,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苏昊知道老先生脸皮薄,对方又是长辈,稍稍开个玩笑倒也无妨,揪着不放就未免太煞风景了。他笑笑,说道:“即便先生没有说这话,学生从乡下回来,也得专程到书院来一趟,感谢先生收留程栋,这毕竟是学生欠下的人情,却麻烦先生来替学生还了。”
吴之诚曾经听方孟缙介绍过程家姐弟的事情,所以知道苏昊所指,他摆摆手道:“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耿耿于怀。这程栋天资聪颖,功底也扎实,我很是喜欢。即便没有改之你的推荐,我也会愿意把他收入书院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苏昊道。
吴之诚交代完了程栋的事情,嘿嘿地笑了两声,对苏昊说道:“人我是收下了,不过,这束脩之资却是不能免。我听闻这程家姐弟家境贫寒,想必是付不起的,改之是不是好事做到底,就把这束脩给付了?”
所谓束脩,也就是学费了,据说是从孔子那里传下来的说法。当年孔子招收学生,让每名学生交10条腊肉作为学费,束脩二字,就是指捆在一起的腊肉条。这个词一直流传下来,成为读书人收取费用时候的雅称。比如韩文聘苏昊为师爷,每个月发给苏昊的工资,也称为束脩。
书院有县衙拨付的经费,当然不缺程栋的这点学费,吴之诚说让苏昊替程栋付学费,其实是另有所指。
苏昊早有准备,他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三本小册子,交到吴之诚的面前,说道:“学生下乡期间,整理了一下所学的西学,现草拟出数学、物理、化学各一册,请吴先生过目。”
吴之诚眼睛一亮,站起身,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那三本小册子,翻开一看,只见里面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地写着一些各式定理,还有用阿拉伯数字和一些奇怪的符号所表示的公式。吴之诚贪婪地翻看着,一边看,一边啧啧连声,他虽然一时间还无法完全消化这些知识,但他知道,这些知识的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
苏昊给吴之诚写的这些,差不多就是后世义务教育里的数理化知识了。他用了一种高度概括的方法,把每一科的知识都浓缩到一本小册子里去。他相信,凭着吴之诚的智慧,肯定能够将其中的奥妙悟出来,并且将其转化成更为详尽的文字。
苏昊倒不是有意要为难吴之诚,实在是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