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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昊只是向一名过路的佛郎机传教士学过三天,有些东西,是苏昊事后自己悟出来的。”苏昊答道。
王一鹗道:“苏昊,你以为这种说辞能让人相信吗?”
苏昊平静地答道:“尚书大人信与不信,卑职无法左右,但卑职的这个解释,是最为合理的。”
“呵呵,这个回答倒也有趣。”王一鹗脸上的笑容似乎出现了一些暖意,他点点头道:“的确,这个解释是最为合理的,否则就只能推之以鬼神之事了,而鬼神之事,本官是一向不信的。”
“大人英明。”苏昊依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王一鹗摆摆手,道:“好了,苏昊、陈道,你们都坐下吧,咱们随便聊聊。”
陈道和苏昊分别落座,不过,在尚书面前,两个人都没敢太过放松,只是用一点屁股沾着椅子,身体坐得笔直。
“苏昊啊,这一次兵部把你的勘舆营升为千户所,授你千户之职,你可知是为什么吗?”王一鹗开门见山地问道。
苏昊道:“卑职以为,兵部的意思,是给卑职以更大的权力,希望卑职能够多培养出一些勘测人才,以便未来用于测绘全国的地图。”
王一鹗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苏昊,这支队伍是属于兵部的,不是谁的私产。勘舆营培养出来的人才,曰后是要调往其他地方听用的,你明白吗?”
“卑职明白。”苏昊说道。
王一鹗又说道:“不过,王次辅也向某家打过招呼了,说皇上的意思,是想让你到淮安之后有些自己的人可用,不至于人单势孤,这一点,某家也是明白的。勘舆营到淮安之后,除非是兵部下令,否则只听你一人调遣……这是我答应过王次辅的。”
“卑职明白。”苏昊还是这句话。
“改之啊,你未来的路还很长,某家希望你能够认清大局,不要被一些蝇头之利迷住了眼睛。皇上器重你,王次辅也器重你,你要尽心当差,万万不可恃宠而骄,走错了路。”王一鹗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地说道。
“卑职多谢尚书大人的指教。”苏昊赶紧连声称谢,王一鹗这番话,也算是对年轻人的爱护了,不管是真是假,苏昊还是得领这个人情的。
“你既是已经领了千户的告身,就是我兵部的人了,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兵部给你做的事情没有?”王一鹗问道。
苏昊早就在等着王一鹗这一问了,他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卑职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尚书大人应允。”
“什么事情?”王一鹗有些意外,他问苏昊有什么需要让兵部做的事情,只是例行的客套而已,谁知苏昊还真的顺竿爬,要求他办事了。王一鹗是一部的尚书,哪有替一个千户办事的道理,对于苏昊这句话,他隐隐有些不悦了。
苏昊道:“卑职的请求,其实也很简单。卑职希望,能够把老兵徐光祖派到我营中任职。卑职此去淮安,勘舆营隶属于淮安卫,却又不听淮安卫的调遣,未来各种摩擦在所难免。卑职对于军中之事一窍不通,所以希望徐老兵能够助卑职一臂之力。”
“你的要求,就是想要徐老头去帮你?”王一鹗笑了,心里对苏昊却多了几分欣赏。
换成其他人,有皇帝和内阁次辅撑腰,又有可以不听淮安卫调遣的特权,肯定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而苏昊却能想到要协调与淮安卫的关系,还相中了老兵徐光祖作为助手,这份眼光是颇为难得的。
王一鹗欣赏苏昊的另一个原因,在于徐光祖一向是一个倔老头,尤其对年轻官员和军将颇为不屑。从苏昊想要徐光祖去帮忙这一点,可以看出苏昊与徐光祖应当是混得相当不错了,能够做到这一点,也说明苏昊的为人是不错的。
“此事某家倒是可以允你,只是不知这徐老兵愿不愿意跟你去淮安吃长鱼。实不相瞒,王某虽然是兵部尚书,但这个老兵,我可指挥不动哦。”王一鹗呵呵笑着说道。
苏昊也笑道:“王尚书不必担心,只要您答应就行,徐叔那边,卑职自会跟他说。”
“允了,允了。你能把这个徐老头弄走,也算是给兵部积了善了,这兵部的人,谁不烦他?”王一鹗挥着手说道,他嘴里说着大家都烦徐光祖,脸上却是挂着笑意。
215 南下淮安
浩荡的运河之上,南来北往的船只络绎不绝。最常见的,是那些运输货物用的槽船,又称平底浅船。按照定制,浅船的船底长五丈二尺,船头和船尾各长九尺五寸,船底宽九尺五寸,每艘船能够装载2000石粮食。
这些船顺着运河,从南往北,源源不断地把产于江南的稻米输送到北方,供应给京城的皇帝、官吏,以及北方各边关的将士。在返程的时候,它们往往会捎上一些产自于北方的煤炭等物,运往南方。在铁路尚未出现的年代里,运河就是沟通中国南北方的大动脉。
混迹在这些槽船之中的,还有一种在槽船基础上改造而成的客船,这些客船有着宽敞的船舱,门窗都是雕龙画凤,美仑美奂。有些船还搭着楼台,船上的贵客可以坐在楼台上饮酒观景,把枯燥的旅程变成奢华的享受。
在万历18年的初冬时节,一条普普通通的客船离开了通州张家湾,顺着运河向南驶去。在张家湾,每一天都有许多船只到港出港,这条客船的离开,自然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在船舱里,苏昊正点着小炭炉,陪老兵徐光祖喝着酒。确切地说,主要是徐光祖在喝酒,苏昊喝的是茶水。徐光祖几杯酒下肚,嘴上便开始唠叨起来:
“苏改之啊苏改之,你说你自己被贬到淮安去修河堤,是你自做自受,你非要拉着小老儿我去垫背干什么?”
苏昊呵呵笑着,说道:“徐叔,我好心好意拉你出京散心,怎么是让你垫背呢?这淮安府天下驰名,尤其是淮扬菜精美无比,我请你去淮安,是让你去享福的,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拉倒吧,什么享福!”徐光祖不屑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苏改之的心思,你是担心到了淮安之后,无法和淮安卫还有槽运总兵府那边的官兵相处,所以拉我老徐去替你挡箭,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存了这个坏心思?”
苏昊道:“徐叔圣明。不过,这挡箭一说,未免太伤感情了。好歹我这勘舆营也是大明官兵,岂能有什么箭要挡的?”
徐光祖道:“我早听说了,是皇上开了金口,说你这勘舆营不听淮安卫的调遣,一切由你苏改之说了算。这淮安卫的指挥使……让我想想,好像是李世达吧,他要能高兴才怪呢。”
苏昊道:“徐叔,看来我请您老人家出山,是找对人了。这随便一个卫的指挥使,你都能叫得出名字来,光这份本事,我想连王尚书都办不到。”
“那是自然。”徐光祖得意地说道,“这些下面的军将到京城来办事,都是我老徐接来送往,还能有谁比我跟他们更熟?”
“那是那是,徐叔老将出马,一个顶仨。小侄这一趟在淮安能不能站住脚,就全看徐叔您的了。”苏昊拼命给徐光祖戴着高帽子,让徐光祖愈发得意起来。
“苏昊啊,你要我帮你,总得给我一个什么官衔吧?你这勘舆营现在是千户所了,你给你徐叔一个什么职务啊?”徐光祖问道。
苏昊郑重其事地说道:“顾问!徐叔,您以后就是我勘舆营的顾问。”
“顾问,什么意思?”徐光祖诧异道。
苏昊道:“这个意思呢,就是说您老平时不用担什么责任,您顾得上的时候,就问一问。顾不上的时候,就可以不问。你看这个职务怎么样?”
“这个听起来倒还有点意思。”徐光祖道,“那这算几品啊?”
“这个品级嘛,不好说。”苏昊道,“若是要定品级,那就得武选司给您发告身了。您要领这告身,得先考试,啥四书五经什么的,您弄得来吗?这顾问之职,咱们不定品级,您只需要知道一点,那就是这个职务在勘舆营里是最大的,比我的衔还大。”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徐光祖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然知道苏昊是在胡扯,不过这种胡扯倒是挺对他的脾气的。到了徐光祖这样的岁数,对权和利都已经淡漠了,他更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苏昊虽然荣升千户,但还能够在他面前一口一个小侄地当晚辈,仅这一点,就足够让徐光祖满意了。
“徐叔,您先慢慢喝着。这40年的女儿红,后劲甚大,您喝多了以后,别往船舷上去,出入记得唤人陪着,好不好?”聊了一阵,苏昊站起身来,对徐光祖嘱咐着。
“你上哪去?”徐光祖用端着酒杯的手指着苏昊,问道。
苏昊道:“我去找找马玉他们,和他们谈谈治河的事情。”
“急个什么劲,这河道已经治了几百年了,还就差你这一会工夫?”徐光祖嘟哝道,不过,他没说几句,上下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不一会就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苏昊走上前去,给徐光祖拉过一条被子盖上,又喊来一名士兵,让他守在徐光祖身边,然后便向船的后舱走去。
这一条船,载了六十多人,其中有随苏昊一同进京的那50余名勘舆营士兵,以及五名负责绣图的绣娘,此外就是徐光祖、陈观鱼以及马玉、江以达等人,这些人是苏昊带往淮安府去的左膀右臂。
苏昊此去淮安府,套用一句后世的话,叫作挑战与机遇并存。从机遇来说,这毕竟是给了他一个做事的平台,让他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学。从挑战来说,那就是他要面对淮安府、淮安卫、河道总督衙门、槽运总督衙门等各派势力,每一股势力都比他要强大得多,而且至今还是敌友未辨,苏昊未来将要面临的局面十分错综复杂。
在这种情况下,苏昊自然不能带着母亲杨根娣和妹妹陆秀儿一同前往淮安,对于这一点,母女二人都有些伤感,但也没有办法。在那个年代,男人出去做事,女人在家里守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苏昊现在在京城也算是颇有一些家业,需要有自己贴心的人照料,而陆秀儿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没有能够随苏昊去淮安府的,还有郝青、罗余庆和徐光启,他们三人现在是工业园的负责人,是不可能离开的。照苏昊的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