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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墨余光瞟到他的动作,也冲着木元松点头微笑了下。
倒是天冬在那里似笑非笑,目光落在京墨身上,深邃明亮。
木元松瞧着天冬的样子,状似不经意地对京墨说道:“京墨姑娘来少帅府这么长的日子了,没回督军府看看么?相必督军夫人是极想你的。”
京墨缓缓踱到他们跟前,又越过去,一直走到松树下,一手抚到树干上,才微微一笑:“没回去过,身不由己啊。”
木元松倒背起手,仰头看着松树顶端说道:“京墨姑娘不防回去看看么,天冬整天巴巴地盼着能够护驾呢。督军府离这里也不算远,想回去还不是一天的事么。听说夏夫人可是经常念叨着你。”木元松此刻脸正挡在树影下,幽幽的,但依然掩不住脸部的坚硬线条。
京墨深吸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这些日子不见,怎么你一见面就催我去督军府?莫非我在这少帅府会耽误你什么事。”
木元松猛地回头看了几眼天冬,身子前倾,脸正好暴露在阳光下,越发显得鼻梁□,“你可真是冰雪聪明啊,不错,你在这里的确是碍事,所以我希望你走。”
京墨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嫌我碍事,相信办法很多,你没有必要直接告诉我。”
“我把天冬当兄弟,所以要直接告诉你。请你离开少帅府,不要碍事。”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在京墨耳旁说道。
天冬依旧站在原地,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京墨第一次离木元松这么近,浓眉下的眼睛神采斐然。从他右侧看去,脸部线条竟然如此熟悉,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她心里微微一动,脑中闪过另一个人的脸。
“我走了,还能再回来么?”
“既然走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木元松语气里满是嘲讽,“这个帅府有什么好留恋的?难不成,你还没有受够白家女人的气还是说你真的想留在这里?”
“萍姨还好吗?”
木元松一愣,没有料到京墨话题转得这么快,稍微一顿,才点点头:“很好。”
“你什么时候把莲姨接走?”
木元松眯起眼睛打量着京墨:“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要把莲姨接走?”
京墨缓缓蹲下,一手捡起地上凋落的松针,低声道:“那么你就是针对一个人了?”
木元松视线投向了院子上方的天空,洁净悠远。
京墨揪着地上的枯草,心里却一阵酸涩。虽然她并不知道详情,但是这几日听说的传闻也大概能凑成几个故事了,想来木元松也不是狠心的人,否则也不会把萍姨安置好又来管她的死活。
揪了几把草,就见眼前伸过来一双手按住了京墨的手,“跟我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京墨抬眼,正好碰到天冬近乎哀求的眼神。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天冬拉起京墨的手,小心地揩干净上面的土,又抬手拾起落在京墨肩上的松针。“这是男人们的事,跟你没关系。”他语气有些别扭,似乎不愿意多说。
“少帅?”娄良才的声音。
京墨抬头,正好看见杜仲站在不远处,脸上阴晴莫辨,视线落在京墨与天冬的手上。娄良才连叫了两声“少帅”,他才像突然惊醒般冲木元松点点头,示意木元松跟他进去。
木元松随着杜仲往屋里走,杜仲在转身的刹那似乎不经意地又看了眼京墨,可能隔得有些远,京墨甚至看不到他眼睛藏了些什么,只是觉得有什么闪过,她就呆呆地任天冬握着手,直到杜仲他们上了台阶,才猛地甩开天冬的手,呼地站了起来。起的太猛了,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她伸手扶住松树,喘了口气,有些懊恼地问:“你干嘛?”
天冬垂下眼,掩住丝丝失望的眼神,再抬眼时已经换上了旧有的漫不经心,“不干嘛,帮你掸土啊。怎么,心里不痛快了?”
京墨有些心烦,往前迈了一步就想走开。天冬伸出双臂撑在松树上,正好把京墨环在中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受人之托去接你……”
“别说得那么好听,是你劫持了我。”京墨觉得他温热的气息吐在脸上颈间非常别扭。只好立即打断了他的追忆。
天冬丝毫不受影响,看了看皱着眉的京墨,继续往下说:“我的确是受人之托去接你,结果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送你回去的路上,你还想让督军府的人将我乱棍打出来呢,你不知道你当时的表情有多么可爱。”
京墨身子一震,她没有听到天冬后面的话,脑中反复回旋的只有一句:“结果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天冬还在接着说什么,被京墨打断了,“结果我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天冬听京墨重复他的话,立即点头附和道:“对呀,你就是什么都忘记了。”他望着京墨逐渐发白的脸,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
京墨使劲盯着他,一声不吭。
天冬放下胳膊,双手插到口袋里,眉峰渐渐聚起来,在京墨的注视下长舒一口气,“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那日把你接去见木元松就是为了证实你到底还记得多少。”
“我被下药的事还跟你们有关?”京墨尖声问道。
天冬奇怪地看了看京墨:“怎么他没告诉你?”
“谁?”京墨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冬嘴角噙了几丝苦笑,“真是一朝被蛇咬,他竟然把你保护成这样,什么都不让你知道。”他看了看满脸迷惑的京墨,笑容越发大了,心里的苦涩却越重了,“他早就从白桂心那里知道了当初给你下药的是谁,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白桂心说出实话的,总之,这时就是白桂心在策划,跟着进去的那位实施的。”他朝着杜仲和木元松进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京墨只觉得后背发凉,想起跟木元松下棋的情景,明明给她铺好了路却怎么也走不对,逼得他不得不再费劲脑汁另外给她铺路;想起去边哨被劫的日子,醒来看到慈祥的萍姨,然后见到木元松,自己以为是他劫持的,剑拔弩张的。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每一幕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有了交集。
“那你告诉我在边哨被劫是怎么回事?”京墨盯着天冬,甚至能从他脸上盯出几个窟窿来。
天冬转过身去,背对着京墨,低声说道:“你以为呢,没有夏家的默许,谁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
京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倚在树干上,垂下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当时你同意了对吗?”
天冬不说话,只是把目光落在了地上,却并没有焦点。
京墨兀自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防卫严密的夏家地盘上也能眼睁睁地丢个大活人!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小院子竟也是拜木元松所赐,记得杜仲还去看过她一次,就这一次,恐怕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劲又陪了多少条件罢。而这些事,天冬都知道。是呀,自己怎么就那么天真呢,正如他所说,要是没有他们的默许,谁能从夏家眼皮子底下挖人呢。而自己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究竟是什么遮蔽了双眼?是因为夏夫人对她的好还是因为天冬带给她的轻松与愉悦?
京墨忽然不敢往下想了,因为接下来,她也许会怀疑夏夫人对她的好会别有深意,会怀疑督军府里一切美好的事物,她不能再想了。
她慢慢转过身来,想要回去,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京墨,你听我说!”声音里满是焦急。
京墨深吸一口气,转脸对上他的眼眸,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天冬拉住京墨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连着咽了几口唾沫,只是反复地重复几句话:“当时我真的是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
“不知道什么?”
天冬被京墨一问,才恍然惊醒般地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你,否则我不会答应的。可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最初我确实是抱着一种逗你玩的心态,怎么也没有想到把自己逗进去了。京墨,你相信我吗?”他急切地追问着。
京墨听他说完,如释重负地笑了,“我信,当然信,我也能理解,毕竟,你帮木元松有你的理由,我非常理解,真的。”她边笑边说,眼泪却止不住地滚下来,她抬手随便抹了抹,接着说:“我能理解可我这里依然觉得很痛,”她指指自己的心口,“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你,我总觉得你刀子嘴豆腐心,牙尖嘴利能把人生吞活剥了,却不会真的去伤害人,你怎么就会默许他们劫持我了呢?!你知不知道夜晚的山路很黑很可怕?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挂在悬崖边是什么滋味?你知道吗?”京墨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剩下哽咽。
天冬并不敢看京墨,悄悄坐在了地上的枯草间。目光落在自己的双脚上,却毫无焦距。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写好了周末更的,事情一多就忘记了,呵呵。祝大家愉快!
第六十二章 心结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洒在暗色的地板上,映出淡淡的光辉,那微亮的一方在周围的衬托下竟有了几分柔和的光彩。在这一方光彩的中间并排立着两个挺拔的身影,一样地倔强,即使泰山崩于前也会这么一直站下去。
“你可以把白芍药放了。”其中一个声音说道。
一阵沉默,“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的?白芍药的姐夫吗?”他的声音含着淡淡的嘲讽。
又一会沉默,木元松一手扶到窗棂上,眼睛盯着前面院子里白皮松下面的两个人,缓缓说道:“不错,我以她姐夫的身份请你放了她。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杜仲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没有关系她会带着京墨走那条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路究竟有几个人知道!”他双手插进裤兜,眼睛也看着窗外的那一对。
“这算什么?嗯?这算是你收买夏天冬的筹码?你到底要玩几次?”他转过脸来盯着木元松,“开始把我当筹码来赢得白家的支持,再用京墨来拉拢夏天冬。好手段!我无所谓,可京墨是无辜的,”他顿了顿,接下来的语句像是天边滚过的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