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喜欢喊小姐的儿子“小主子”,萍儿喜欢喊他“少爷”。开始他撅着嘴不愿意我喊“小主子”,可是我总是改不过口来,他只好跺跺脚说:“莲姨你爱叫我什么就叫吧。”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那时也不过是四五岁,逗笑了一屋子的人。小姐一直说这个孩子有主见,很多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不肯轻易出口。这固然是沉稳,可是小姐担心事儿多了,会压得少爷喘不过气来的。
小姐没来及看着小主子长大就匆匆地撒手人寰,那时小主子还不满十岁。十年之后,姑爷也去了,只留了小主子一个人。我和萍儿只好拼命地对他好,可是小主子的眼眸一点点深下去,眼里渐渐多了我们看不懂的东西。
小主子在一片虎狼之群里立足,外人只是看着风光,却不知道内里的苦酸。他身边的高平吾和娄良才都是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的,他们与我一样,深深地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扛起那么重的担子,还要时时与一群老狐狸争斗。南方的白家老狐狸就是不让人省心,天天眼巴巴地盯着北地的这块肥肉,总想着夹进自己的碗里。要是没有白家,小主子应该比现在开心啊。
自从京墨来了少帅府,小主子就坐卧不安的。听说白桂心把她安排到了西院,气得把茶杯都摔了,小娄跟我说时,我都能想象出他发怒的样子。西院里乌烟瘴气,里面安排了白家的人,怎么能够放心京墨住在那群人之间。当天就搬到了东院,这里是小姐的地方,小姐的在天之灵会帮小主子看顾好京墨的。
可惜京墨这个丫头已经不记得我们了,碧玉欣喜地跑出来握住京墨的手时,她只是发愣,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碧玉为何这般亲切,她已经忘了自己以身犯险救下的这个女孩子。没有京墨,碧玉不仅仅是哑了的问题,恐怕小命早就没有了,可是京墨不记得了。
她怎么会记得呢,当初小主子答应跟白桂心订婚,这是时势所逼,谁都没有办法,京墨抱着我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仿佛一生一世的眼泪都在这里了。我也没有办法,只好陪着她哭,萍儿那时不在少帅府里,否则我们的眼泪一定会把少帅府给淹了的。京墨哭完也就回去了,可是半夜却偷偷地溜走了。等到娄良才带人找到她时,她正在去往南边的路上,只是已经被人下了药,昏迷不醒。
小主子又惊又怒,当即就要撇下几天后的订婚仪式去找京墨,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他怎么能够出去。我让卫戍兵把他关在了东院,关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他跪在我跟前,只是连声喊:“莲姨,莲姨,我该怎么办?”
我这才发现,再苦再难都没有掉过眼泪的他,此刻泪流满面!他极少落泪,除了丧母葬父几乎没见过他流泪啊。我也泣不成声,我们娘俩就在地上坐了好久。我只知道,他不能出去找京墨,找回来又怎样呢。后来高平吾来了,他短短一句话就把小主子说通了:“你要是还想她活着就别去找,好好陪着白家唱这出戏吧。”
最后,以澹台老先生的名义把京墨送到了督军府夏家,转天夏家却来电话说京墨醒来不记得任何事了。小主子听了这个消息,呆了半晌,没说一句话,后来喃喃自语道:“也好,也好。”在我听来,却是含了无数的心酸。
订婚后,小主子把白桂心留在了少帅府。白家老狐狸打得算盘是让他俩尽快完婚,小主子以上无父母为由拒绝了,把日子往后拖了。白桂心在少帅府俨然一个准夫人的架势,在府里安插自己的人,小娄都暗暗地把这些棋子拔掉,只是留了个西院让他们折腾,白家也未免太小瞧少帅府了。
小主子要借粮,是借夏家的粮,这些我都不懂。我能懂的是,这样的事根本就无需他亲自出马,他一定要自己去夏家,我想也就是看看京墨吧。岂料他很隔天就回来了,面无表情,只是眼眸中的星星点点告诉我这次肯定出事了。
果然是出事了,京墨竟然被人劫掠了去。我当时急得不行,小主子却是邪气地一笑:“我会一点一点加倍讨回来的!”见我着急了,就安慰说:“没事,有萍姨照顾着呢。”我一听有萍儿照顾,自然就放心了。
我和萍儿都很喜欢京墨,虽然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个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平和让人莫名的安心,总觉得跟小姐有些相似。萍儿照顾起人来非常细心周到,又是照顾她喜欢的人,自然放一百二十个心。
过了二十多天,一天下午,侍从匆匆地跑来找小主子,我很诧异,这会儿正是他在前厅处理事的时候,怎么侍从要到后院来找。大家都不知道小主子去了哪里,高平吾急得直跺脚,怕出什么意外,他让人锁住了消息,整个少帅府没有几个人知道少帅不见了。我看着高平吾转来转去,一个念头在脑中滑过,悄声跟他说了一下,他也同意。因为小娄也不见了,还少了辆车,无缘无故地不见了定是去见什么人了。
半夜里,他才回来,一个人回来的,娄良才没有跟回来。我去书房送茶,见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口,嘴角竟然上挑着,他在笑!我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笑过了,这次却像是小孩子吃了蜜糖般地笑着,纵是夜色深深深几许,也掩盖不了他愉悦的笑容。我悄悄地放下茶出去了,没有打扰他。他高兴就好,能够看着他时时展露笑颜,我和萍儿就知足了。
京墨这次回来,我总觉得她比以前变了些,眼里的东西多了,有时会对着一盆花发半天的呆,我每天都拉着她在游廊里坐着闲聊,碧玉就在旁边绣花。可是即使是说着话,她依然会走神,仿佛是因为哪句话而陷入了悠远的回忆。
我发现京墨发呆的样子和小主子越来越像。小主子发呆的时候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一副在思考大事的样子,可是我是看着他长大,自然熟悉他的种种神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们这些人,低低垂下的眼帘分明是竭力掩饰什么。京墨也这样,这些孩子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加个番外吧,看文愉快………
第二十五章 心思
电话没有打成,一路怏怏地回去,拂乱了一地心思。
不是没有期待,也许是心底一丝小小的渴望吧,不管是曾经有过什么,再次相遇总是希望能够有多一点的热情迎接自己。
可是他没有转身,只是低低地“唔”了一声。
明明知道这份期待不属于自己,那都是属于从前的京墨的。虽然知道曾经两情相悦,可是感觉这个东西,不是知道个事实就可以的,还是个曾经的事实。
到底期待什么呢?京墨回到东院,见碧玉在绣花,顺势坐在她旁边的木墩上,看着她飞针走线。碧玉冲京墨笑了笑又埋头干活了。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少帅以前喜欢京墨,所以才下意识希望再见面时他能对自己好吧。
为什么在那个边地的小院子里,他可以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回到了他的地盘,反而吝惜一丝一毫的热情?
“你跑得倒快,怎么不打了?”莲姨刚刚跟着回来。
京墨顺手拾起碧玉针线筐里的线,来回拨弄着,懒懒地答道:“不想打了。”
“不会是方才的情景下着你了吧?”
“没有,就是不想打了。”
“白桂心想管的事太多了,小主子哪里能容她胡作非为。你别往心里去,小主子是在生她的气呢,跟你没关系。”莲姨笑眯眯的解释。
“我真的没有生气,就是不想打了。”
莲姨却认定了京墨是生气了,“你明明就是生气了,怎么还说不生气呢。不就是嫌小主子方才没有招呼你么,他在气头上,还没缓过来呢。”
京墨有些苦笑不得,只好说:“莲姨,我,哎呀,那就算我生气了。”承认还不行么。
哪知道莲姨继续说:“啥叫算你生气呀,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你别生气了,小主子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
“又不是跟我谈判,还得寻思措辞。”京墨在莲姨绕来绕去的生气中也糊里糊涂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莲姨把眉一扬,“嗬,他要是知道怎么跟你说话,还用得着每天晚上在这院子里站半宿吗?”
京墨一愣,手一松,线团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还拖着长长的尾巴,尾巴的一头还被京墨捏着呢。
莲姨弯腰拾起线团,吹了吹上面的尘土,边轻轻拍打边说:“自从你搬到这东院,小主子每天晚上都来,就站在那花墙边上,隔着小桥看你的屋子呢。有亮光就看亮光,没亮光就那么站着,估摸着你睡熟了再走。”
京墨彻底呆住了,只是傻傻地看着莲姨。
“我就劝小主子啊,你要见姑娘就进去,在这里站着算怎么回事啊,他就是不肯,他打小就执拗。”
京墨满脸震惊,有句话正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原来夜晚听到的虫鸣声中夹杂的人声并不是虚幻,他真的来过。
京墨忽然有些可怜起杜仲来。
显然杜仲深深地明白,京墨虽然记起了一些事,但是记起的仅仅是事实而已,当初的感觉已经伴着那碗汤药远去。他看着京墨在东院里入住,却依然不敢靠近。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却无以缓解难耐的思念,只能隔了桥隔了游廊,远远的凝望着她的窗口。
莲姨很不甘心地继续问道:“姑娘啊,你到底还记得多少?”
京墨心底的愧疚像出来换气的鱼儿,一个泡接一个泡地冒,她脸红红的,说:“只是记得个大概。”
这话如同一记闷锤敲在莲姨头上,她呆了呆,脸色渐渐黯下去,长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啊。”
旁边的碧玉也只是把头埋得更深,看不见表情。
京墨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伤害了很多人。如果她不来,杜仲就不会有这么多无处安放的思念。哪怕是京墨醒来后恨他,他也是乐意的,恨也是一种强烈的感情。如今却面对一个不记得也不曾体验过双方情感的人,叫杜仲情何以堪!
京墨怏怏地回房了,午饭时随便吃了两口就搁筷了,实在没有胃口。莲姨也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