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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打算骗着李伞打开1305房的门,让她能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钱依依率先醒觉,提醒了李伞。不过,也幸好在得知真相后,李伞仍然愿意帮她一次,温顽还挺担心李伞会将她当成狼来了那个故事里牧羊的小孩。无论她怀着什么心态来援手,现在她跟她进来了。
换了其他人,恐怕会有些担心不会再出现那个敲墙声。
一般而言,在发生了社么怪事后,不都这样?一切风平浪静,恢复正常。
来了局外人,怪事立刻消失,留给体验过的主角一个将断未断的感受。
温顽倒没这种担忧,怪事这种事,她坚信一旦发生就会古怪到底的,所以她才邀请李伞来。
“在这里。”
她指了个位置,李伞就走过去站定。
“我之前就是在这里听见的。”说完绕到另一边,也把耳朵贴在墙上。
她的态度比李伞更积极。
李伞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她把耳朵贴在墙上。
“我关灯了?”
在黑暗中,对声音会更敏感。当然,不是说开了灯她就听不到那个声音了,只是她希望李伞能和她一样清晰地听见那个声音。钱依依听她说了那么久,一点都不信,但如果有她的同事作证呢?没什么比亲身经历更能说服人。李伞点点头,温顽便迅速将开关按下,灯光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尴尬的是,一段时间内,毫无声响。
窗户只拉上一层纱帘,还有来自天空的淡淡月光透进来,但李伞正好背对着窗户,令温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李伞没有动,虽然没有声音,她也一直贴在墙上,静静地听着。温顽由衷地感谢她的配合。天道酬勤,耐心的等待终于得到回报——温顽真不敢想她竟然把不久之前不断诅咒的声音于此刻改称为“回报。”
“叩叩叩。”它来了。
第三十六章 来自隔壁的声音(六)
窗外偶尔经过鸣笛声。
令她几乎要忽略这个声音。
“叩叩叩。”
轻巧如猫爪落地般的轻轻三声骚响了耳边的墙灰, 勾得她浑身战栗。这单调的声音无论听几次都嫌厌倦, 明明是不出20分贝的轻巧声息,谁能想到只是它就几乎将一个半睡半醒的人逼疯?这个声音断断续续响了三次后突兀消失。李伞仍静静地伏在墙上,月光在她身上洒下一半银辉, 她安静得像一座石雕。
温顽不敢确认她是否如自己一样听清。
“伞姐?”她用气音呼唤着, 学了钱依依对李伞的称呼。
于是她立刻得到一个扭头。
她接着问:“你听见了吗?”
“什么?”李伞似乎不能专注地听她说话,正在沉浸于别的事。
就在她话音刚落,那声音再次响起——“叩叩叩。”
“这次你听见了吗?”
李伞奇怪地看一眼她,看一眼温顽本来睡的那张床,又重新把耳朵贴在墙上。
“伞姐?”她追问道。
李伞“啧”了一声, 温顽不确定是不是看到她瞪了自己一眼。
她说:“我已经听见了。”
温顽听出她语气里的不耐烦, 连忙安静。
可是,既然李伞听见了, 她还要趴在墙上听什么呢?温顽急着想催促她跟自己一起下楼帮忙作证, 她本来打算让李伞替她说服钱依依,但如果她不愿意,肯从旁帮腔也足够。她又轻轻唤了声:“伞姐?”她实在不想继续待在房间里听这个声音, 她已经听厌了。温顽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开始烦躁。
“嘘!”李伞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唇上。
雅称安静, 俗称闭嘴。
温顽安静地闭嘴,悄悄绕着床来到李伞那边。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期间,这声音又响起三次。
李伞全程一直保持着倾斜的姿势, 将自己贴在墙上。温顽实在不明白, 她究竟在听什么声音?可是见李伞十分专注, 又不敢打扰,待会要说服钱依依,还得请她真心实意地帮忙呢。李伞一直不动,温顽就一直忍着,可是忍了太久,她终于忍不下去。这些怪响时而停顿,每次都间隔一段时间,令人等得无聊,她没事干,更觉得无趣,忍了半天等忍无可忍时便再次催促:“伞姐,您在听什么?”
李伞总算重新望向她。
她的目光相当犹豫。
“你觉得那声音是从隔壁来的?”
“难道不是吗?”温顽还以为她和孙尔尔是同样的想法,解释道,“查过,我这四面墙靠的房间都没人住。您仔细听听,声音就是从1305房来的。”
“是吗?”
李伞又听了一次,她突然扭头问道:“难道你不觉得声音是从那里来的吗?”
“从哪?”温顽疑惑道。
李伞指尖微转,指向了一张床。
温顽原本睡的那张床。
“从那?”
“这声音很容易听错,一开始我也以为来自隔壁,不过……”李伞摇摇头,“你认真听。”
她拽着温顽的袖子,让她和自己一起慢慢匍匐下去。地上虽然并不脏,但也算不上很干净,李伞却毫不犹豫地趴在地板上,将耳朵贴在床铺的基座木块上。温顽呆呆地在一旁,单膝跪着,既好奇着不想站起来,也不敢把耳朵凑过去。
温顽可以理解李伞的好奇,却不免惊讶她的疑心过重,胆量太大。
如果声音真的是从床里面传出来的……
是谁在敲?
活的?
死……
温顽原以为她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连真正的鬼也见过,不会再害怕。可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她还是这么胆小。从小到大她从来没遇过这种怪事,就因为去过一趟将军墓,现在全落到她头上……温顽发了会儿呆,令她重新回神的还是那个“叩叩叩”的响声。这次敲击声更大了,当李伞指明方向,一直被温顽回避的真相以最明白的模样展现在她眼前。
那个一直以为来自隔壁的敲击声,来自她身下。
李伞了然地扶着床沿站起身,温顽也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在阴暗的淡淡月光下,她大半张脸都被刘海垂下的阴影遮蔽,看起来十分阴森。
陪伴她的人似乎也并不能令人安心。
温顽有一点害怕,好在李伞很快说:“走吧,我们先出去。”
此刻她似乎心情不错,声音清脆听起来很有活力,与她阴郁的气质截然相反。
温顽一愣,忙问:“那我朋友怎么办?”
“哦,对了,原来这里还有一个。”李伞竟毫不掩饰她忘记了。
温顽差点以为她另有安排。
李伞马上不在意地说:“无妨,她睡着就不会有事,我叫你出去,只是看你害怕而已。”
温顽想了想,终究没胆子说她不怕,只好低着头跟她走出去。
李伞离开房间,叫她被关门,将大门敞着。
温顽小心翼翼地问:“那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等撬开床才知道。”李伞随口说着,语气中有着极强的敷衍之意。
“又要撬开床?”温顽无语。
“又?”李伞疑惑地看她一眼。
“没什么!”温顽赶紧扯开话题,“您说该怎么办就做吧,我听您的!”
于是李伞立刻低头按了三个数字,没一会儿接通了,就报地址。
幺幺零。
“又报警啊?”温顽震惊脸。
“又?”李伞再次疑惑地看她。
温顽心虚地扭开脸:“我是说,你这是报警呢?”
“不然?这事当然要交给警察来做,难道让我们自己撬开床?”李伞冷笑一声,“什么白痴才会干这种事,如果真从床里开出什么东西我看她怎么收场?”
白痴静静地看着前方了,回避了李伞的视线。
等李伞打完电话,叫她别轻举妄动,和自己一样站在这等警察来就行。
温顽思索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她:“伞姐,为什么你不怕?”
“怕?怕什么?”这是李伞连续第三次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而这次,针对她的疑惑,温顽也终于肯给予回应了。
她问:“难道那张床是可以拆卸的?”
“谁知道。”李伞说,“你们是今天才搬进来的吧?”
“嗯。”
“我上次打扫这个房间还是一周前的事,期间一直没进来过。”李伞平静地说,“多亏了你,让我长见识了。”
“我并不想请您长这种见识。”温顽苦笑道。
二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幸好,警察来得很快。
来的是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女警。看姿态,这位女警是领头的,她们一行人出了电梯一往无前地朝这走来,钱依依竟然也跟在后面。这条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只有温顽和李伞两个,特别显眼。
“刚刚是谁报警?”女警官问。
李伞举手:“里面还有一个是我旁边这位客人的朋友,她在睡,我们没吵醒她。”
“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她见李伞比较冷静,便找她录口供。
另外两位男警官朝温顽走来,温顽赶紧按照他们要求的把房卡放回去,开灯。
中途她一直能感觉到钱依依的注视,她假装没看见。
“唔……怎么回事?”孙小乔揉了揉眼睛,先坐起身。
她睡觉一向穿得整整齐齐不然温顽也不敢冒昧把灯打开。
“警察来了,我们这出了点事,你先起床,待会儿我给你解释。”温顽忙说。
“哦。”孙小乔不多问,直接跳下床,踩着拖鞋跟她一起走出房间。
回到走廊。
钱依依站在旁边,女警向李伞录口供。
“后来这位客人……”她正好说到温顽,“她坚持说她能在房间里听见奇怪的声音,叫我一起过去。我听了一会儿,总觉得声音的来源不是隔壁,是来自她的床。”
女警官记录的手停顿了一下:“床?”
“应该是床底。”
女警看向钱依依,钱依依连忙摆手:“怎么可能呢?我们酒店的床都是实心基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