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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飞艇似乎预料他的到来，停止了前进。
杜德蒙伸手按下了广播的按钮，通讯器不久前被他踩碎。
“乌尔。”
声音回荡于两艘飞艇之间，随即又被嗡嗡的引擎声覆盖下去。
杜德蒙刚开口，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印着同样浮雕的战斗飞艇悬在他对面，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杜德蒙沉思了一阵，决定不再多说什么。
他捏着操纵杆猛的向下一压。
飞艇迅速向前冲了过去，留下尾端因引擎加速喷射的两道火线。
‘砰’的一声，艇身发出剧烈的摇晃，两艘飞艇撞到了一起。
“等等！”
飞艇中传出乌尔的嗓音，他的嗓音有些发颤顺着广播穿到杜德蒙耳中。
但是杜德蒙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他打开了舱门，一串呼啸的风流从舱口扑涌进来。
杜德蒙的头发带着耳朵被吹得四处晃动，他拍了一下眼前另一艘飞艇的艇身，爪尖在上发出‘撕拉’的响声。
“开门。”
*
“天呐！”乌尔惊叫了一声从控制椅上跳了起来。
“找上门来了。”方琼琼笑着靠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猜到杜蒙会找我们交涉！但我没有……没有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是啊。”方琼琼笑着望着窗户外的飞艇，“这算是抛弃一切来找我们了？”
乌尔瞪大了眼，那双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忽的腾起一阵水雾。
“乌尔。”徐徐的语调从舱外传来，没有广播扩音很快就被风吹散开去，“听我说。”
“你把琼琼送到我这边来，你驾驶这艘飞艇逃跑，和你的同伴一起。”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不想……你死掉。”
乌尔很清楚杜德蒙出现在这里是放弃了什么。
可他……不甘心啊。
“我真是太愚蠢了。”乌尔回过头，望着方琼琼，“又蠢又天真。”
“杜蒙。”
乌尔将扩音的音量调到最大，他笑着抽了一口气。
“投入那么多钱和精力，最后却将事情弄得一团糟，现在逃跑，我怎么面对那些已经死掉的人？”
他叹了一口气，又突然抱怨了起来。
“叛乱真是一件耗时耗精力的事情，需要足够的经济与军火支持。”
“你可不要学我。”
方琼琼猛的抬头望去，乌尔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双眼像是褪去所有的迷雾，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方琼琼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紧接着她被人拥抱住了。
乌尔紧紧拥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琼琼。”
方琼琼的身体僵住了，她忽的感觉到喉咙酸涩。
“乌尔！”杜德蒙低吼起来。
夕阳西下，不远处的地坪之上腾升起一团巨大的黑影，黑色的金属外壳映射出红色的光芒，犹如一只披着红色羽翼的巨鸟。
“瑶鹰啊。”乌尔抬起头，“很美的一艘巨舰，不是吗？”
‘轰’的一声，飞艇又震了一下。
杜德蒙拿出激光枪对准舱门开了一枪，然而那对于高密度的合金舱门来说，只是不痛不痒，连一个凹痕都没有留下。
“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不然投入的那么多钱还有……珀登，都浪费了。”乌尔低下头。
方琼琼捏住了他的手。
“你……”
在她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双眼已经泛红起来。
“我想抗争一次。”
乌尔手指抚过她的眼角。
方琼琼感到喉咙中的酸涩在翻腾一直蔓延到嘴里。
‘砰’的一声，舱门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杜德蒙站在舱门口。
夕阳透出一丝进来，映在他的身后，透出一丝光线直直射进舱内，犹如一根白线横在他们之间，将舱内劈成两半。
“死在你身边恐怕不可能了，就把我的骨灰冲进你的那个纯金马桶里。”
乌尔笑了起来，在方琼琼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方琼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忽的用力将她推了出去，另一只手伸手推动了操纵杆，紧接着飞艇倒了过来。
方琼琼失重的从中掉了下去，杜德蒙转身向她扑了过来。
两艘飞艇磨蹭着发出‘滋啦、滋啦’的刺耳响声，方琼琼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眼前一花，被人环抱进了怀里。
‘噗’的一声，飞艇引擎发动发出可笑的闷响。
杜德蒙伸手想要勾住舱门，然而手心滑过门沿，两人直直从舱门滚了出去，掉进了另一艘飞艇之中。
“乌尔！”杜德蒙咆哮出声，然而头顶上的飞艇没有丝毫留恋的向上腾升飞起。
人的一生有无数次选择的机会。
乌尔这一次想要选个不一样的，管他什么不舍与恐惧，管他什么权力与责任。
他就是心中积聚着一口气，无法发泄出来。
鸟叫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无数金黄色的激光炮自身下逼来。
乌尔猛的一拉操纵杆，飞艇直直向上冲去，悬浮在天空中的黑色英雄纪念碑显露在他的眼前。
“看啊，你们保护的都是什么垃圾！”
乌尔笑着吼叫出声，激光炮击打在飞艇尾翼上发出‘砰砰’的爆炸声响，震耳欲聋。
他笑出了眼泪，抬起了手腕，标志着激光发射器的红点一闪一闪。
“我可去你妈的！”
他猛的按下了按钮。
一道黄色的激光自天空而下，落在英雄纪念碑上，而剩余的激光炮也追赶上，击中在飞艇上。
于一片爆炸的白光之中，乌尔对准那悬浮的皇宫比出了中指。
轰——
英雄纪念碑再也承受不住激光的攻击，倾倒而下，直直的压在皇宫上。
爆炸了。
第52章 五十二
方琼琼推开了办公室内洗浴室的房门，这间浴室自建成之后，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使用过。
如今推开门，还是被其中金闪闪的光芒刺了一下眼睛。
方琼琼眯着眼，她关上了灯，推开了一旁的窗户。
她的视线落在中央那个纯金的马桶之上。
因为实在接受不了普罗蒙拉的审美，她就从未正视过眼前这个马桶。
方琼琼掀开了马桶盖。
除却马桶身上镶嵌的钻石，似乎马桶垫也是由一种白色钻石雕琢而成，配以黄金作为底座，映衬着钻石都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
方琼琼曾经有过让这个马桶履行它本该拥有职责的想法，但看到镶嵌的五颜六色的钻石又很快的打消了这种想法。
“你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方琼琼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袋透明的袋子。
说是透明的袋子其实不要准确，因为其中装着一缕白色混杂着灰色的毛发。
那一场大爆炸中，皇宫连同英雄纪念碑都被炸的面目全非，只剩燃着火焰的漆黑余烬，而那艘小小的飞艇却是在炮火的轰炸中，连残渣都没能剩下。
“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方琼琼晃了晃手中的透明袋。
“骨灰没能找到，只在你的办公室里用吸尘器吸出一些你曾经换季脱掉的毛发。”
她捻起袋中的毛发，笑了起来。
火焰自手中的火柴中燃起，方琼琼并没有用那种高科技的点火装置，她直觉性的觉得，乌尔或许会更喜欢这一种。
火舌撩动毛发的尾端，很快升起一小簇火焰伴着一缕黑烟。
方琼琼松开了手，这团火焰就这么徐徐的掉了下去，落入马桶中，与水面接触发出‘滋’的一声。
方琼琼伸出手，按下了马桶顶端上的按钮。
哗啦——
那团火焰漂浮在水面上顺着漩涡转了一个圈，起伏着被吸了下去，了无踪迹。
她忽的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盖下马桶的盖子坐了上去。
普罗蒙拉为她挑选的是最高的楼层作为办公室，或许也料想到她在浴室闲暇时刻会坐在马桶上向往眺望，于是眼前一眼望去，没有任何的高耸建筑。
黑夜已过，遥遥的地坪透露出一丝微光，映照着地面上深黑的凹坑，那是皇宫与纪念碑碰撞坠落后留下的巨坑，犹如在地表留下的一道狰狞伤疤。
方琼琼看着那道伤疤，不可自抑的感到了一丝快感。
“帕特星的各位民众。”
伴随着晨曦最后一丝光线的升起，寂静辽阔的天穹中响起了一道广播。
“昨天，我们的同胞、我们所珍视的生活，再一次的遭到反叛军的袭击，英雄纪念碑以及皇宫遭受到了重点打击，在我们的星球上留下羞耻以及可恨的一笔。”
“我们对此感到了无比的悲哀以及愤怒。”
“叛乱军来自我们自身，军部的内部，他们期望以叛乱来破坏我们现有的生活，但他们永远不可能得逞，帕特星在一次一次打击中，只会更加顽强与团结！”
“我们，永远不会被打倒！”
方琼琼收回视线，她关上了窗户，低低的笑了一声。
*
杜德蒙站直了身体，他整理好衣领，将头发都定型喷雾固定到脑后。
“请快一点杜德蒙元……”门外等候的人忽的停住了，就在两个小时前，杜德蒙因为因为擅自和反抗军首领接触，而被解除了所有职务。
“调查组很快就会抵达。”
杜德蒙转过身，他面容平静的不像是失去所有权利即将面对审判，甚至牢狱之灾的人。
“请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哈俾斯部长。”
杜德蒙拿出一袋文件袋，递给来者。
“您……”他顿了顿，原本是想说可以对哈俾斯部长传输电子文件，但随后在望见杜德蒙空空如也的手腕后，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好的，我会转交的。”
“还需要什么我转交吗？”
杜德蒙笑了起来，他就像是一个闲适的准备参加舞会的客人。
“没有。”
他转身从门内走了出去，很快就有卫兵为他戴上镣铐，用激光枪柄顶着他的肩膀，轻轻的推耸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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