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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拉尔德这句话成功阻止了安默拉前进的脚步。
她解除了假想精灵式,同时加强自己的供氧,在她原地不动的时间里,杰拉尔德已经赶了上来。
他坦荡地站在安默拉面前,就算身体裸。露也没有羞耻感或者窘迫感,连懒散的神色也没有半点改变。那具线条流畅的身体里蕴藏不可思议的爆发力,不会让人产生遐思,只会让人感觉畏惧。安默拉正面注视他的第一刻竟然没有想到“赤。裸的*”,她脑海中冒出的词是“锋利的圣剑”。
这个人身上有种被物化过的、不正常的强大气息。
“剑……?”安默拉盯着他,不由自主地将这个词说出口。
杰拉尔德怔了怔,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侧身躲进了树林的阴影里,他学着安默拉的语气说道:“……神?”
“不是。”安默拉摇头。
“我是剑。”杰拉尔德的声音从树后面传出来。
“我是人。”安默拉坐在地上,清理出一片空地,准备生火渡过这个夜晚。
“我很好奇赛门他们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杰拉尔德看上去不是喜欢追根寻底的人,但是他从刚刚开始就盯着这个问题不放。
安默拉决定利用他这点好奇心:“我很好奇赛门是谁。”
杰拉尔德的声音提不起什么劲:“一个古板的骑士而已。”
安默拉觉得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意识空间,这么一个翻译式够她多呼吸好几口纯氧了,现在她却用这么宝贵的资源跟一个暴露狂闲聊。
“你是谁?”安默拉耐着性子问道。
“也是一个古板的骑士。”杰拉尔德用差不多的语气回答,“可能比他好一点点。”
是啊,赛门至少会穿好衣服跟她说话。
“你是狂信徒?”安默拉觉得他胸口的十字印记是狂信徒标志,但是他身上却没有特别浓烈的信仰感,沙利耶尔的宗教气息都比他强。
杰拉尔德轻笑了一下:“赛门才叫狂信徒,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原……原什么来着?”
安默拉迅速接完了这个长长的单词:“原教旨主义者。”
她已经生好了一蓬火,但是很小,只能照亮一米多一点的地方。火苗也很脆弱,安默拉挑的柴有些湿,呛人的烟雾弥漫在四周,幸好她现在是用魔导式供氧。
原教旨主义者相信《圣典》完全真实,并且坚定地认为所有人都必须接受这里面传播的观点。
现在它已经被泛化为一种强制主义,不单单是宗教上的强制信仰,还有政治理念、文学思想上的强制统一。
“对,就是原教旨主义者。”杰拉尔德笑声沙哑,比乌鸦叫起来还难听,“他们不允许除了永夜以外的任何信仰存在,极端仇视曙光,也极端仇视无信仰者。”
这个确实有点病态,安默拉顿时觉得现在的奥兰教廷比这个要正常多了。
“永夜……”安默拉忽然记起来一句话,“我爱众生更甚于爱我自己,可悲的是,众生亦如是。”
杰拉尔德原本轻松的表情忽然有点僵硬了,他抬起手遮住胸口的十字架烙印,那里正散发出刺目的光芒。
“刚刚那句话……是永夜说的吗?”
安默拉轻柔得有点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篝火周围。
作者有话要说:24章,写在斯洛书上的话,“神爱众生更甚于爱她自己,可悲的是,众生亦如是。”
31号返校,第二天才能到,可能要忙活很久,所以这两天更不了一万字。
☆、第63章 失血
杰拉尔德没有答话。
“曙光……也说过一样的话,不是吗?”安默拉的问题还没结束;“但是《圣典》截去了最后那一半;为什么?”
神说,我爱众生更甚于爱我自己,而可悲的是;众生亦如是。
杰拉尔德宽大的手掌盖不住散发出强光的印记;那些光辉从他的每一个指缝间传出来,让杰拉尔德变得比篝火还亮。不仅是他;安默拉的神国也是这样。施法平台上一遍遍闪过这行字,但它似乎不是安默拉所知道的任何一句咒语;它没有与魔法相对应,仅仅是出现在那上面而已。
就像她第一次在斯洛的笔记本上见到这句话时一样。
那时候的神国也以温柔的声音给出了翻译。
安默拉盯着火堆:“现在的人是不是在尝试隐瞒什么,身为神明圣剑的你知道吗?”
她还想继续问;但是下一刻就感受到了肩膀上传来的剧痛。杰拉尔德像猎豹一样扑向了她,浑身气息锋利得让人难以呼吸,安默拉的视线被他胸口十字形的强光夺去了,根本看不见其他一切东西。他用一只手按住了安默拉的背,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反扣住,安静的密林里只能听见野兽般的喘息。
“别念了。”杰拉尔德的汗水顺着脖颈滴落在安默拉身上,烫得要烧起来了,“别在心里念那句话。”
安默拉觉得之前背上被烧穿的地方差点被他用手捅出个窟窿,她痛苦万分,但是声音还算平静:“为什么?”
不是心里在念,而是她的施法平台一直在重复它,安默拉也不知道该怎么停止。
“停下,拜托了,好孩子……”
杰拉尔德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那道十字架的烙印越来越深了,安默拉觉得这样下去那个烙印会直接透过他的心脏把他贯穿。
“告诉我那是什么。”安默拉不得不忍受着刺瞎眼的强光和他大得惊人的力道。
“神罚……”
杰拉尔德的嗓子哑得不像话,痛苦与战栗从他的身上传过来,甚至试图侵入安默拉的内心。她觉得面前这个人身上被物化过的气息越发明显了,人的味道已经消失在了光芒之中,压制住她的不是人类的*,而是不可抵挡的圣剑。
没错,就是那种感觉,被冰冷而锋利的剑抵在喉咙上的感觉。
“那是神罚。”杰拉尔德竭力调整着呼吸,“停下,别念了。”
安默拉觉得再不停下这把剑可能会抹过她的脖子。她只能闭上眼睛,结束了施法平台的一切运算,然后看着那上面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好了,你放手。”
安默拉的声音跟之前用魔导式辅助发声时完全不一样,她的喉咙被烧坏了,现在沙哑得跟破风箱似的。杰拉尔德长出了一口气,他松开安默拉,然后看见那只压在她背上的手沾满了温热濡湿的血液。
在他愣神的时候,安默拉已经跟他拉开距离。她重新开启施法平台,一柄炽烈的长枪指在杰拉尔德的眉心处。
重新启动过一次的施法平台上已经看不见那句话了,刚刚的一切似乎是一场幻觉。
“抱歉,你看上去毫发无损,我还以为……”
杰拉尔德扬了扬自己那只满是鲜血的手,话没说完就被安默拉打断了。
安默拉试着用这柄长枪刺了他一下,但是单凭她这点力量根本无法造成损伤,她需要辅以更加强大的力量增幅式。她保持着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后背疼得快麻木了,可握枪的手依然极稳:“说清楚你和赛门的来历,还有神罚的事情。”
“你的血快流干了……”杰拉尔德看见她脚下已经积出了一小洼黏稠的血液,将土壤泡得濡湿。
安默拉已经在用魔导式恢复伤口并且止血了,她用长枪把杰拉尔德剩下的话逼回去:“回答我的问题。”
杰拉尔德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耐下心来说道:“赛门·德·索纳克,圣女说是看守地狱第四重门的冥君。据我所知,他是黑暗圣殿的现任圣堂骑士团大团长。”
地狱一共有七层,当年永夜被曙光打败,直接堕入了最深的那一层。每一层地狱里都有永夜的仆人,他们守在从天国到地狱的通道上,阻止任何人进犯那位堕入死国的神。
安默拉还以为自己在听神话传说,可是杰拉尔德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说谎——能被神烙上神圣印记的人从来不说谎。
“你知道沙利耶尔和斯洛吗?”安默拉这时候已经差不多能把这群人的身份联系起来了。
杰拉尔德摊了摊手:“沙利叶是大天使之一,掌管与太阳相对的月亮。斯洛……这个发音听上去好像也是天使的名字,死之沉默天使,据说人死后能见到他。不过更具体的情况还是去问教廷或者占星台比较好,我对神话故事可没有什么研究。”
这两个都是与天使名相似的假名,安默拉感觉黑暗圣殿幕后那些人可能真的有不得了的来头。
她盯着杰拉尔德看了一会儿,杰拉尔德也看着她,他感觉这孩子似乎在犹豫,在挣扎。
“那么门格尔呢?”
安默拉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这个名字从自己口中出来,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真正摆脱了那个人带来的恐惧。
杰拉尔德对《圣典》里的名字可谓是倒背如流,找出其中发音相似的名字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他很快答道:“主宰破坏与毁灭的天使,不过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堕落了。”
“堕落……了?”
安默拉觉得这个说法可以接受,她没法把门格尔的样子与天使联系起来。
杰拉尔德的视线一直跟随她身上的血滴滑动,每一滴血坠落在地上他都要看一眼这孩子的脸色,可能再过个一两分钟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
“离开天国,堕入地狱,曾经是天使,后来被称为堕天者。”
《圣典》里记载的是很早以前的事情,而且还不一定准确。现在看来不仅是毁灭天使选择了堕天,像沙利叶、斯洛那样的也选择了投入永夜的怀抱,
“继续刚刚的问题,你是谁?”
安默拉缓了口气,她一只手握着长枪,另一只手悄悄碰到了背后的伤口。刚刚杰拉尔德失手让它开裂了,结果它到现在都没完全愈合,这让安默拉有点不安。她感觉心跳已经开始减缓,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供氧明显有点跟不上了。她必须在自己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之前从杰拉尔德这里获得信息,然后逃离他身边。
杰拉尔德叹了口气:“我说了,只是个骑士而已。”
“名字。”安默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