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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魔尊的修为,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到有人埋伏于此地?
修真界终究是平静了太久,这些初出茅庐的新一代弟子们从未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更没见识过当年仙魔大战时魔尊的暴虐,竟以为有人里应外合,便可对其进行伏击。
赵坦坦靠在树后,努力调息着。这个关键时刻,她的神识能恢复一点是一点。到时见机行事,也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这一片地方,由于位置偏僻,附近没什么行人。此时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唯有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古老的垂杨在春风里银丝飘洒。这里,仿佛是一个才子佳人幽会的好去处。
一身黑衣的魔尊走上小桥便停了下来,沉默地用那双带着疤痕的眼向远处望去。
“尊上,你走慢点,奴家跟不上了。”梅彩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她娇娇地向前几步轻喘着,总是水气氤氲的眼眸盈盈地望着魔尊,满含少女的娇嗔。
若是他人被梅彩这般绝色的美女如此凝望着,恐怕早已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然而在梅彩面前的是魔尊,手染鲜血脚踏白骨,连修真界第一美女苏曼姿的爱慕都不屑接受的魔尊,又岂是假作娇媚的梅彩能够轻易迷惑的?
因此梅彩的话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应,魔尊仍望着远方,似在欣赏风景,又似在沉思着什么。
梅彩却没有气馁,又絮絮地说了几句话,话语中一反她往常的高冷,竟显得有些天真烂漫。
而魔尊一直对她的话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但这已经十分反常了。传闻中性情暴戾、行为乖张的魔尊,却能容忍梅彩跟在自己身边聒噪不休,看起来,竟似乎对她有着出人意料的耐心。
女子对于这种特殊对待,总会有几分敏感。梅彩也不例外,她很快察觉到魔尊对自己的不同。
梅彩望着魔尊棱角分明的侧颜,有几分受宠若惊之余,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能令修真界第一美女苏曼姿为之倾心,进而背叛家族和师门的男子,细看来从皮相到气质都可说与崔尘平分秋色,足以令世间女子为之心生爱慕。
同为绝色美女的梅彩在这个时刻,内心有了小小的动摇。
但她随即低头看了眼脚下的桥板,眼中的迷茫很快散去,重新化为坚定。
只是她原先的小心翼翼,终究因此有了少许放松,说话也多了些随意。
她朝四周望了眼,向魔尊再度嗔道:“这地方很是普通,为何尊上总爱找这种偏僻地方看桥望水?若是想要欣赏风景,我知道几处好地方,另外我还带有上好的百年梅酒,尊上可要随我前去品上一品?”显然这梅酒一定是事先加过料的,魔尊能饮下最好。
这只是一句十分寻常的话,没想到魔尊却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看向梅彩,沉沉的眸底漫上浓重的失望。
“终究……仍不是她……”魔尊吐出了这样莫名的话语,还没等梅彩反应过来,他身上已爆发出凌冽的杀意。
第167章 是我
随着杀意的爆发,他的眼中闪过嗜血红光,手指箕张,虚空一抓。小桥随之发出崩塌的声响,转眼便从中断裂开来,露出了躲藏在桥板下的人,那是埋伏在此打算伺机刺杀魔尊的沙橖等人。
“游戏,结束了。”魔尊悬浮在断裂的小桥上空,俯视下方被吓呆的这几名清源剑派女弟子,薄唇勾出一个森冷的笑。
来自魔尊的威压,令在场几人都难以动弹,深切地感受到修为的天差地异,眼看只能闭目待死。
在此生死关头,沙橖与姜思等女回过神来互看一眼,面露憾然之色。心知今日别说是为大师兄崔尘报仇,恐怕她们几人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便要白白死于魔尊之手。
沙橖不禁恨声道:“只恨我平时修炼不够勤勉,修为实在太过低浅,否则就算拼得身死道消,也定要手刃这魔人。我……我心头委实不甘!”
然而魔尊却并未立即对她们下手,他的视线缓缓移向不远处的柳树。
在他视线扫来的同时,躲在柳树后的赵坦坦只觉得浑身冰寒,呼吸骤然停顿。
虽然早知魔尊定然在刚来此处时,便已察觉她们这几人暗中潜伏着,但她心中总存有几分侥幸。现如今,她清楚感觉到来自魔尊充满杀意的神识锁定,明白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躲避在此处,慢慢从藏身的柳树后转出来。
她低着头走得极慢极慢。
那种来自神魂深处熟悉的战栗感,令她每往前一步,都感觉好像走在刀刃之上、火海之中,恐惧如同潮水般汹涌地扑面而来,让她几乎要在这样的行进中窒息过去。
在走到魔尊前方三丈处时,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只能靠着附近的柳树,就像离水的鱼般急促地喘息。
她能感受到沙橖等女由讶异转为失望的眼神,甚至能听到沙橖不屑的声音:“身为元婴,如此畏死,真是丢我清源剑派的脸。”但她已经无暇去辩解,也没有必要辩解,她此时确实正被铺天盖地的恐惧所包围,身子摇摇欲坠,牙齿也在咯咯打着架。
“元婴?”见从树后又转出来一名清源剑派的女弟子,修为竟是罕见的元婴期,魔尊眯眼审视了下,随即冷冷地哼笑,“想不到,清源剑派近些年还出了个元婴期的女修?可惜畏畏缩缩、贪生怕死,还不如这几个筑基期的蝼蚁,真是浪费了一身修为。不过……今日不管清源剑派来多少人,都必然是要身死道消的。”
他笑完,再度举起手,手指间黑气弥漫,眼中的红光愈盛:“本尊倒要看看,若是杀尽他的徒子徒孙,他是否还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藏着人?”只待他的手落下,眼前这些清源剑派的蝼蚁们,便会魂飞魄散。
“等一下!”赵坦坦猛地出声喝道。
她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克制着从神魂深处泛起的战栗感,抬头望向浮在河水之上的魔尊,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没有颤抖的痕迹:“你要找的人,我知道在何处。”
魔尊指间的黑气瞬间消散,泛红的双眼如锐利的箭矢盯着赵坦坦:“说!”
赵坦坦深吸口气,紧握的双手中,手指已将手心抠破了皮,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浑身战栗起来,颤着声道:“就是我……你要找的人……是我……”
然而她这番鼓足勇气出口的话,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回应。
“你?”魔尊的声音更冷了,手指一动,旁边的梅彩已被他抓在手中,“她也说是她,结果却是哄骗了本尊一通。你们真当本尊是三岁孩童,能任意耍弄吗?”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手指一紧,梅彩便吐出一口血来。她咳了几声,一向氤氲着水汽的眼中便流出两行泪:“尊上,我并未哄骗于你。我身为门中公认的第一美女,一向长辈疼爱,同门更是谦让照顾我。整个门派里唯我拥有这般待遇,若是清源剑派中会藏了什么人,我思来想去也便只有如此特殊的我了。”
梅彩素来清高自傲,即便有几分自恋,却从不曾说出过这样的话语。
“怎么可能是你!”总是与她针尖对麦芒般互相看不惯的沙橖,闻打断她的话,喝道,“我身为门中精英弟子,既领悟了剑意,又懂得炼丹药。门中不管男弟子还是女弟子都要敬我三分,便是掌门都将我当成门派未来的希望,你敢说我不是门中特殊的那个?如果说门中藏了人,那更应该是总藏身丹药谷中的我了!”
“门派未来的希望?我们几个谁不是?”姜思闻插了句话。
她们几个似忘记了旁边有个满身杀气的魔尊,一时竟你一我一语争吵不休起来,这分明是无法可想,便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然而这样的小算盘,又怎能瞒得过心智清醒时的魔尊?
“聒噪!”魔尊喝了声,打断了她们的争吵,威压霸道地压下,同时指间带着浓重黑气落下。
众女眼看要命在旦夕,赵坦坦再也顾不得其他,飞身便扑过去挡在了她们身前,同时迅速地御起仙剑抵挡。
下一刻,魔尊如山岳般的威压,和带着黑气的一掌便落向她。
魔道修炼速度极快,魔尊的修为早已凌驾元婴初期,相当于元婴大圆满,赵坦坦与他差了两个境界。
黑气中青芒一闪,随即赵坦坦吐出口血,面色惨淡了下来,但她仍直直地站在众女身前,并未移开一步。
仅仅是这一击,她已经感觉到自身的元婴有溃散的趋势,但她一直被战栗和恐惧包围的心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再度举起手的魔尊,被鲜血浸红的唇,弯出一个笑:“我每路过一个城镇,便会买上一堆话本,然后寻个僻静角落,最好有桥有水。我就能听着近处的流水声,和远处遥遥飘来的嘈杂人声,埋头沉浸在话本中的故事里,好似自己真的身在红尘一般……”
第168章 再遇
“什么‘好似真的身在红尘一般’……难道你不是红尘中一员吗?”俊眉星目的少年站在桥上,含笑看着坐在桥头的少女。
少女穿得十分随意,一身款式简单的黄衫,头发松松绾着没有一点簪饰,就连坐在桥头的姿势都随意到极点。那歪歪斜斜的慵懒样子,简直让人担心她下一刻就会从桥头摔下去。
在她身旁的桥栏杆处,还堆了好些话本。风吹过的时候,书页便会哗啦啦地翻动,伴着这近处的流水声,和远处遥遥飘来的嘈杂人声,倒愈加显得此处格外幽静。
这里确实……是个看闲书的好地方。月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
自幼他就被教导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几曾如眼前人一般随意自在地用最舒服的姿势,看着他从不曾被允许看的闲书。真是……让他这个坐拥天下的人,心中都不禁生出几许羡慕。
听到他的话,少女摇了摇头没有接下话茬,却随手一指怀中被翻开到一半的话本,又指指桥栏杆处堆着的好些话本:“这本卿卿我我……那本你侬我侬……不管中间有千难还是万险,最终结局都是百年好合。”
说到这里,她轻叹了下:“虽然俗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