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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那近八成的利润就要被官府拿走,若货物稍微有闪失,就亏大了,否则我怎
么会把生意移到莱州来做。”
王员外叹口气,拎茶壶,却发现里面空了,回头嚷道:“林掌柜,再上壶好
茶来?”
林掌柜一惊,手拨错一个子,却忘了是哪里出错,怔怔看了半天,才有些恼
怒地将珠子乱扫一通,心中暗骂:“老子这是酒楼,你当成茶馆吗?”
但脸上却堆满笑容,灿烂无比,急招呼小二上茶,也懒得再算帐,索性袖着
双手,凑上前道:“我说老乡,你进的那批日本刀能卖出去吗?二十贯钱一把,
既不能杀鸡,也不能切瓜,谁会要它?我这厨房里最重的砍肉斧子才二贯钱一把,
劝你少进,偏不听!”
“林掌柜!你说这去日本的船,一个月能回得来吗?”那张官人心思只在货
船上,这句话他已经问了不知多少遍,见掌柜过来,又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问道。
林掌柜眼角余光微微瞥了那张瘦脸一眼,心中腻烦,他没见过这样的生意人,
穿件劣质的绸衫,还总不见他换,走近一些,就可以闻到他身上有股子葱蒜的味
道,天知道他从前是做什么的,更让他气忿的是,此人每日所饭菜和走卒无异,
还偏要到二楼的雅座就餐,不就是个本地人吗?
“和气生财!”林掌柜心中默默地念了两句,眼光变正,酝出笑意道:“张
官人,一般而言需一个半月往返,但货好的话,一个月是可能的,我听说这次送
去日本的官货是糖,日本苦寒之地,是不产糖的,所以货肯定畅销,你等着看吧!
明日高丽山上没准就会冒红烟。”
这几句话,他也说过不下十遍,早就背熟了,见张官人的爪子已经伸向细,
知道这话了作用,便不再理他,又回头继续对老乡道:“我弟弟倒想买一把日本
刀,不知王员外能否打个折?”他伸出白胖的手前后一翻,“十贯怎样?”
想想又加了个添头道:“他手下也有几百号人,他用得好,也定会向手下人
推荐,那时王员外岂不是不愁销路了。”
说完一阵大笑,心中为自己的想法暗暗得意:“老子的弟弟帮你推销那些劳
什子刀,你就是白送一把也是应当的。”
不料王员外却‘嗤!’地一声冷笑道:“你平时赚我酒水钱倒也罢了,现在
竟连我的吃饭家伙也要刮上一层油,看在老乡的份上,我便宜你一、二贯倒是可
以的,十贯?哼!你真当我的刀卖不出去吗?这新科进士、举人都要习武练功,
谁不要买刀?赶明儿我就去那弘文馆前面开个铺子。”
听了他的话,林掌柜突然想到一事,便摇摇头,眼露怜悯之色,叹口气道:
“老乡,你难道没看报么?”
他紧走几步,从柜台的里摸出一堆报纸来,抖掉里面的半只烧鸡,油腻腻地
往王员外面前一摊道:“这是昨日的《齐鲁每日密闻》,你没看吗?”又翻到第
二版,指着顶上的标题念道:“‘草鸡变虎狼—弘文馆趣事’,好好读读,旁边
还有图,你再仔细瞅瞅。”
王员外大喜,这报他每日必买,但昨日刚买好,正巧有急事,便搁在一旁,
不料一转眼就不知被哪个天杀的顺手摸走了,让他没有读到。他倒不急着看什么
‘草鸡变虎狼’,而是三下两下先翻到第四版,寻那连载小说,待定睛一看,心
先凉了半截,见小说连载处只剩个方方正正的大洞,内容早被剪走。
恨恨地盯着那林掌柜,见他眼露得意之色,便软言求道:“看在老乡的份上,
可把那小说给我读读,吊着人的胃口,好生难受,或者你把那结果给我讲讲,到
底蒲家的船队有没有走出那场风暴!”
林掌柜见他服软,心中更加得意,笑道:“前几日我也求你给我看一眼,你
不是也不肯么?这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就熬一熬,等晚上报纸送来,你再看
吧!”便又把报纸翻回来,用白萝卜般的手指敲着那图道:“你看这是什么?”
王员外悻悻地朝他的手指处看去,只见那里是一滩黄色的油渍,油渍下面是
一副画,一大群学生正举剑练习搏击,画得气势威猛,栩栩如生。
“这又如何?又没说剑是他们自己的,况且他们使的如果是木剑呢?”
林掌柜冷笑一声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帮酸丁,手无缚鸡之力时,屁股上
尚且挂把铁片四处招摇,现在胳膊壮了,怎可能不买把真家伙佩上,你若几个月
前去摆摊,或许你那些破刀还能卖掉几把,现在?哼!晚了。”
见对方不信,他又急道:“不然我们打个赌!”
王员外正恼火他称自己的货为破刀,听他想打赌,立刻气道:“赌就赌!不
知你想赌什么?”
“若你二个月内能将你那批刀全卖掉,我就输你二十贯,但如果你卖不掉,
那怕只剩一把,那你就白送我一把,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王员外又想一事,急忙申明道:“先说清楚,我后进
的货可不算。”
“可以!”林掌柜正想寻个公证,一转眼,却见那张官人已经把桌上的细吃
个精光,此时正打着饱嗝,呆呆地望着高丽山发臆怔,心中更加鄙视,回头道:
“我看这公证就不用寻了,我们都是泉州人,当以信为先,按家乡的规矩,击掌
为誓!”
两人各举右手,按老家的规矩,击掌三次,这赌就算定了。
“唉!”旁边的张官人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高丽山上收了回来,
刚才糕饼吃多了,只觉得口唇发干,便随手抓茶壶,把壶嘴塞进嘴里,咕咕地喝
了来,突然呛了一下,嘴里的茶水竟喷了出来,林掌柜躲避不及,半片身子都变
得水淋淋的,那张官人弯腰拼命咳嗽,半天缓过气来,拉衣襟抹去下巴和脸上的
茶水,吁吁好一阵才抬头问道:“林掌柜!你说这去日本的船,一个月能回得来
吗?”
林掌柜早气得脸色发绿,又见旁边老乡幸灾乐祸看着自己,正想发作,却突
然发现周围已是人声鼎沸,不知不觉客人都坐了大半,自己只顾打赌,竟然没察
觉。
他狠狠地瞪了张官人一眼,顾不得满身茶味,换上副笑脸,呵呵地迎了上去,
抬湿淋淋的袖子拱手道:“赵东主,您今天这么早就来吃午饭了,果然是好胃口。”
王员外见张官人满脸苦相,心中同情,便安慰道:“你看这在座的大半都和
你一样在等船,大家却没象你那样担心,想开,说不定船去开京避风浪了,所以
会迟些。”
话音刚落,突然,“当!当!当!”高丽山上急促的钟声大作,是三短一长,
张官人‘蹭!’地站了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山顶,很快,山顶上一阵烟飘了来。
“是红色的烟!是从日本来的船!”张官人跳脚大叫,声音都变了调,他只
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再也顾不得其他,跳上桌子,直向窗子冲去。
王员外大骇,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喊道:“使不得!这是二楼。”
卷五山东(下)第二十一章货殖之利(中)
(3V3V中3V文3V更新时间:2007710 8 :25:00本章字数:3029)
海港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海风带腥味和一丝寒意,吹得众人的脸皮干涩,眼
睛发酸,这里要比镇上冷得多,不少人的衣裳单薄,在海风中瑟瑟发抖,但大家
的眼睛都一样地闪着光彩,包含希望地凝视着十几艘货船慢慢驶进海港。
“呜!—”缓缓靠向码头的旗舰‘五月花’号号角声响,意味着这次旅程的
结束,海港里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各就各位!准备下锚”船长在大声命令。
各船上的水手都在紧张地操作,大帆、三角帆、后桅帆的巨索依次解开。
“全船收帆!”
最后一道命令话音刚落,船上的白帆都同时降了下来,船身只是凭着原有的
冲力还在走,但几乎已经看不出是在向前移动了。
随即铁锚落下,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滑入大海,岸上勤杂工接过船上抛来的
缆绳,麻利地将它牢牢拴在一根黑亮的大铁柱上,上千名粗壮的大汉立刻跑上来,
等待着卸货。
随着一艘艘货船依次靠岸,码头上的气氛变得疯狂来,几百名士兵在卸货区
黄线上拼命阻挡,欢呼声、怒吼声、叫喊声将整个码头变成喧嚣的海洋。
梁秀挎着腰刀,站在官署前冷冷地看着码头上逐利之人,他喜欢看海上遮天
蔽日的盛况,那些外国人对他弯腰曲膝,一脸媚笑,让他有一种满足感,这海港
是他亲手一石一木建造来,那最靠边的一块巨石上还隐隐可以看见他留下的血迹,
这海港就是他的儿子,他当然可以享受儿子带来的荣耀。他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宿
舍,窗前闪过一片红衣,梁秀满意地一笑,昨晚的疯狂历历在目,那是第一艘货
船来港时,高丽船主送给他的女奴,虽然不会说汉话,但她雪白的肌肤和丰满的
肉体足以舒缓他每日的辛劳。
“报告梁将军,货船已经靠岸,是否可以卸货?”一名果毅都尉急火火地从
山下跑来。
他厌烦地看了看码头上一根根伸得老长的脖子,恨恨道:“码头上乱成这样,
卸什么货,把他们统统赶到港外去,等官货都结清后,再放他们进来提货拿钱。
“可是!”果毅都尉犹豫了一下,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将船盼来,现在却
要把人家赶出去,这似乎有不近人情。
“可是什么!你敢不听令?”梁秀眼睛一瞪,每次货船来港,这些人总要把
海港里弄得一片狼籍,他觉得就象自己孩子身上的新衣服被他们弄脏。
“是!”果毅都尉立正敬了个礼,带领几队士兵清场去了。
张官人是第一批赶到的,现在却被挤到最后面,他踮着脚,脖子伸得老长,
顶着刺骨的海风,脸已经冻成青紫色,两根鼻涕象两条蜗牛,在缓慢的蠕动,但
他却异常兴奋,他已经看到自己的那艘船,船首用白漆写了三个大字:密州号,
下面又有两个白色的小字:甲一。
船吃水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