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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亲手制的,不过成茶之后,这是第一次喝。七百年才能采一次的青玄叶,太难得了,实在舍不得。】
【给南钰也舍不得?】
【舍不得。】
【给天帝也舍不得?】
【更舍不得。】
“这就是谜底?”天帝的眼中没有释然,反而蒙上更多困惑。
“我不敢说一定是,但我仔仔细细查了庚辰上仙最后一次来这里同您下棋前后的起居注,无任何变化,九天还是九天,宝殿还是宝殿,连您每日几时听奏,几时饮茶,都不差分毫,唯有青盏……”谭云山将带来的那卷起居注翻到其中一页,越过棋盘递给天帝过目,“唯有这个名字,不见了。”
天帝接过起居注,认真翻看。果然,前页记他在棋室对弈时,还是“弈于庚辰……青盏侍”,后页因郑驳老托辞不来,他随意拉了前来觐见的少昊对局,起居注中便成了“弈于苍渤……落珠侍。”
再往前翻,有关他下棋的部分,十次里九次都是跟庚辰上仙,而侍奉的也大多是青盏。可谭云山递给他的那页仿佛一个分水岭,再之后,他对弈的间隔越来越长,每次找的人也不同,就像随意拉得壮丁,摊上谁算谁,而侍奉的仙婢,也隔三差五换名字,只是就像谭云山说的,再无“青盏”。
这是《天帝起居注》,若非特意去比对,谁会在意一个仙婢的名字何时出现,又何时消失。甚至已经发现这名字消失的当下,天帝也想不起青盏去哪里了,他记得她身世特别,记得她略通棋艺,却连她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没注意。
看着天帝愈来愈紧的眉头,愈来愈重的懊恼,谭云山轻轻叹口气,试着宽慰:“她只是一个仙婢,您没多留意,再正常不过,若您留意到了,才稀奇。”
“可庚辰上仙要为她忘渊水干。”天帝苦笑着摇摇头,不知该怪自己粗心,还是怪重臣长情。
谭云山知道他已经想起了庚辰宫中的茶香。
自己和这位九天至尊,一个不识茶,一个忘了人,可总有人记得这茶,在意这人,甚至将这些刻在了心里最深处,一笔一划,都流着血。
“她因何入的忘渊?”天帝认真地问。
起居注里不会记载一个仙婢为何不再出现,但九天的奖赏与罪罚另有所记,他相信谭云山已一并查明。
谭云山当然查了,事实上也不费劲,问一嘴的事:“冲撞……”
轰隆——
突来的巨响打断了谭云山的话,也让天帝闻之变色。
不仅是这声音离九天宝殿近得仿佛只一墙之隔,更要命的是刚经历过厉莽之乱,这“轰隆”声已被附带上了轻易可让九天人心惶惶的阴影。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天帝大声喝问。
很快有领命的仙侍飞速去殿外查看,复又火急火燎地奔回:“禀报天帝,似有妖潜入九天,被渊华上仙及时发现!”
天帝皱眉:“似有妖?”
谭云山有种不好的预感,腾地站起:“打起来了?!”
仙侍没半分犹豫,立刻先回答天帝:“是妖,但好像有仙魄在体。”
之后才轮到给长乐仙人解答:“没打起来,尘华上仙和渊华上仙一起救它呢。”
天帝:“……”
谭云山:“……”
实在很难从仙侍的描述中勾勒那样诡异离奇的场面,天帝正欲多问两句,却见谭云山一个干净利落的拜别礼,连句话都没留,拜完就风驰电掣地往外奔。
仙侍傻了,当值的年头短,头回见到对天帝这么随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天帝拜了把子。
天帝也云里雾里,但能让谭云山中断这么重要的事奔过去,那妖……
妖?
一头被关进冰笼还张牙舞爪啃冰栏的小白狼于脑海中浮现,因其执着得过分,想不留下印象都难。
天帝恍然大悟的时候,谭云山已经来到了忘渊之畔。
只见岸边两棵粗壮仙树已被连根拔起,一根直接倾倒在地,一根不知是倾倒后又被仙术扶起,还是倒下一半时被仙术稳住,总之停在了一个倾斜着的诡异姿态上。两棵树的树干上都捆着紫金索,倾倒那棵树上的绳索已经断了,要倒未倒这棵上的绳索还坚持着,但也被没入忘渊的那端拽得紧紧,看不见忘渊之下的情景,只能看见紫金索随着左右晃,仿佛随时都会绷断。
周围已聚了一些闻讯而来的仙友,大概明白过来那“轰隆”是仙树倒地的声音,但那水中似妖又似仙的到底是什么,以及两位守仙河的上仙为何拼命营救,实在让人费解。
他们费解他们的,谭云山已经冲到南钰和褚枝鸣身边,为仙树加上第三道稳固。
施了法术,谭云山才发现,不是南钰和褚枝鸣刻意让这树保持倾斜之姿,而是忘渊之中有股巨大的力量在把一切往下拖拽!
南钰见谭云山来了,也顾不上其他,语气急切道:“你别管树,试试看能不能把紫金索拉上来——”
谭云山心领神会,立刻将仙术转移到紫金索上,闭目默念,拼劲全力。
但是没用。
越是这样心无杂念专心施仙术,越能感觉到忘渊那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他不知道白流双从哪弄来的紫金索,但能坚持到现在,已然很难得。
南钰见谭云山那里没进展,急得要疯,不经意间看见围观仙友,也不管人家满头满脸的雾水,直接招呼:“过来帮忙啊——”
众仙友你看我我看你,皆犹豫迟疑。
忘渊刚刚出过事,现下又不清楚情况,谁也不敢轻易掺和。
微妙静默里,两个人出手。
一个在地上,一脸倦容,显然夜里没太休息好,但不耽误他为紫金索注入仙力。
一个在半空,乘着清风,眉毛胡子一把抓,根本看不清神情,却成了紫金索最大的助力。
谭云山和南钰不约而同给了隽文上仙一个感激,可在抬头面对郑驳老时,却心思各异。
南钰是惊喜地喊了声“师父”,仿佛对方来了,再大的困难也能迎刃而解。
谭云山则没言语,只定定看着他,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有了郑驳老的加入,紫金索终于有了一点点被拖回的趋势。
谭云山刚想松口气,却听得一声“啪——”!
这一根紫金索也断了!
他、隽文和郑驳老都始料未及,眼睁睁看着那断掉的紫金索以极快速度被河水吞没,眼看就要同白流双一起永坠忘渊!
凌空飞来一道金光。
在紫金索还有一寸就要被忘渊彻底吞入的千钧一发,那金光幻化成一只仙鸟,衔起这仅剩的一点绳头,一飞冲天!
白流双就这样被生生拎出了忘渊。
天光已大亮,抬头仰望,可以看见白流双捆在腰间的紫金索,还有她湿漉漉的头发和脸上的不甘。
南钰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长舒口气,如劫后重生,但没忘转身施大礼:“谢天帝出手相救!”
天帝没听见,因为全部注意力都在头顶上呢,这是他第一次仰头看一位上仙,感受很微妙。
然而庚辰上仙全无下来的意思,反而乘着清风,去追飞鸟。
那飞鸟原是带着白流双往下落的,未料半路,被人所劫。
飞鸟化为点点金光,无声而散,剩白流双站在清风上,看着距离过近的南钰师父,一脸茫然。
“下面什么样?”郑驳老直接问自己最关心的。避开守卫仙兵溜到忘渊之畔,只因听见了声响,现下一切有关忘渊的动静,他都不会错过,却万没料到遇上个简单粗暴一头往里扎的,自然要赶紧问,谁知道仙兵什么时候上来把他薅下去。
白流双擦了下脸上的水,看一眼底下,实话实说:“都是神仙。”
郑驳老心里一堵,几近内伤:“我问的是忘渊之下!”
白流双瞪他,心说你自己没讲清楚还对我大吼大叫,但想到他曾在尘水路上帮过他们,便把脾气忍了,难得好言好语道:“一片混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看不清,有时候感觉在水里,有时候感觉在天上,我的紫金索又不够长,不能下到更深,我觉得再往下肯定会不一样……哎?!”
话没说完,白流双就感觉到又来了一阵猛风,直接把她从这阵风上抢过去了,咻地就吹回了地面,吹得她东倒西歪差点趴地上。
好不容易站稳,刚想为自己夜入九天摸黑潜忘渊的事辩解两句,一抬头,愣了。
“你头发呢?”
谭云山自换了个风雅之型,便总遇见这样的关心,如今已对答如流:“剃了,凉快。”
白流双撇撇嘴,摆明不信:“少来,自古剃光头就是要了断尘缘,出家为……”她恍然大悟似的怔在那儿,半晌,才红了眼圈道,“你还是难过的,对吗,姐姐没了,所以你的心也跟着死了……”
谭云山抿紧嘴唇,总觉得哪里出现了微妙偏差,可又不知从何解释起。
索性,他给了小白狼一句:“别再傻头傻脑往忘渊里跳了,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白流双霍地瞪大眼睛:“真的?!”
谭云山用力点头。
白流双忽又摇头:“不对,你骗我,如果你真想救姐姐,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行动?”
谭云山浅浅一笑,带这些苦涩,更多的却是柔情:“因为我答应她的事情还没做完。”
白流双还想继续问,却忽然被疾风刮疼了脸。转头去看,是庚辰上仙落地了,没等她看清庚辰上仙脸上的表情究竟是喜是怒,就觉得更近处有人在看她,一抬头,正对上天帝的眼。
“擅入九天,夜潜忘渊,都不是轻罪。”天帝沉静开口,无恼怒,却肃穆威严。
南钰想出声求情,却被谭云山拦住,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天帝继续道:“念在你救人心切,且以一己之力敢入忘渊,其义可叹,其勇可嘉,这第二次,九天依然不予追究。但你需将仙魄还回,同时记住,胆敢再有第三次,连同今次之罪一并重罚。”
白流双没谢恩,亦没争辩,她认真看着天帝,带着无尽希望地问:“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