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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点不心疼,讨要了碗清水,强迫着他当自己面服进腹内,而后开心笑道:“小白不饿肚子,我就好受多了,看来以后还是得隔三差五的离家去捕猎异鬼才是,我家那座岛上除了小鱼和小鸟,几乎什么都没有。”
苏晟默默擦净嘴角,竟只盼着穆惜云赶快寿终正寝,省得再叫他想起往日仇怨。
被蒙在鼓里的沈桐儿浑然不觉,发现前面有摆卖观赏鱼的摊位,又来了兴致靠近玩耍:“嗨呀,这条红色的好可爱,可惜我没钱了。”
苏晟跟在旁边,淡声说:“喜欢便管鹿家人借些,日后再还就是。”
“还是算了,宠物有一个就好。”沈桐儿抬头坏笑。
苏晟不想理睬地侧开脸。
正在这时,原本热闹的集市忽发生争执斗殴,几个男子一把将位姑娘从店里推出来:“说了没有你要找的人!还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看你是疯了吧!”
那姑娘拍着衣服倔强站起,正是暂别一夜的吉瑞。
沈桐儿古道热肠的毛病又泛起,跳过去骂道:“没有就没有,打人干什么!再动手我就把你们店拆掉!”
做生意的人也不想多惹是非,顿时骂骂咧咧地走了。
吉瑞原本就胀红着脸,在见到苏晟后不由变得更加窘迫,低头道:“多谢。”
沈桐儿插着腰问:“你还没有找到妹妹吗,如果她当真往返过长湖镇多次,总该有人认得的。”
吉瑞伤心道:“我方才也是挨家挨户地问过……全然不知她发生了什么……”
“要不然,你晚上来水商行找我,我帮你向齐老板打探。”沈桐儿大方道:“他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了,帮忙找个人应该没有多困难吧?
吉瑞摇首:“御鬼师们都说齐彦之手段毒辣,为人无情无义,是只可怕的笑面虎,怎么会无缘无故帮我?”
“但是花姐姐跟他的生意还没成,他就算不情愿,也不会翻脸不认人。”沈桐儿劝说:“多问一句就多一份希望,大不了我要被花姐姐痛骂一番而已,根本没关系。”
“那……”吉瑞犹豫。
“就这么说定了,这个给你拿着。”沈桐儿摘下水商行给的临时腰牌:“齐老板已经出海巡视,晚上戌时会乘船归来,千万别迟到。”
吉瑞这才将腰牌握在手里。
围观了半晌的苏晟隐隐皱眉,轻声开口:“事已办成,我们还是回去与鹿家人集合的好。”
“对对,还要帮花姐姐鉴别下鲛膏真伪。”沈桐儿恍然大悟:“那吉瑞姐姐,我和小白就先走一步了。”
吉瑞立于肮脏的市集间,望着他们有说有笑而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寂寞的酸涩,微微叹息而过。
——
虽然齐彦之不在,但他既然嘱咐过家仆善待贵客,鹿家人自然受到了极好的招待。
可惜花病酒无意享乐,将心腹云集在自己房内,对着那盏仍旧在燃烧的油灯苦皱眉头。
正当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苏晟和沈桐儿终于敲门而入。
“到的正好,不知你们有何高见?”花病酒坐于灯前问道。
沈桐儿最盼着交差了事,自然回答:“这鲛膏是什么,之前谁也不知道,但至少鹿先生要得是做长明灯的材料,只要它能一直燃下去,买到手就不亏。”
“怕只怕现在燃着,回到南陵原就灭了。”花病酒哼说:“到时候难道还来找姓齐的来兴师问罪吗?”
“那你说怎么办?”沈桐儿反问。
花病酒不由沉思。
沈桐儿又说:“依我看,灯先燃着,待我们参观过鲛人和炼油工坊再做决定,到时候对鹿先生据实以报,是真是假现在谁讲了也不算。”
未想沉迷围观的苏晟开口道:“如果花姑娘不介意,可否将这鲛膏交与我研究,我对天下古灯与燃油还是颇有了解的。”
“小白?”沈桐儿吃惊回头。
苏晟微笑:“希望能帮到你们。”
沈桐儿郁闷抱手:“帮什么帮……”
花病酒若有所思地瞧了片刻,微笑说:“如此甚好,还望苏公子能给出决定性的意见,让这万两黄金花到点子上,也不负死在路上的兄弟们的牺牲。”
苏晟点头。
花病酒抬手用茶盏扣灭了灯,大方地将其送上。
沈桐儿无奈甩袖:“哼,随便你们吧,反正我也不懂。”
说完她便跑出屋子,爬到房檐上发起呆,思虑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带着赤离回家与娘亲团聚。
苍茫的天边没有云朵,也没有飞鸟,一切都跟凝固了似的,半点生机都显不出来。
——
毫无精神的太阳缓慢地落到了色彩朦胧的山中,始终燃烧着的鲛膏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点一点照亮死寂的水商行。
不晓得答应鉴别鲛膏的苏晟在忙些什么,沈桐儿百无聊赖地打盹到这个时候,仍然没有被他理睬。
她睡也睡够了,刚坐起来伸起懒腰,便看到有辆帆布被缝缝补补过的大船从南边驶来,进入了水商行边临时搭建的河港。
沈桐儿忙伸长脖子打量过去,然后飞落到院子里喊:“好像是齐老板回来了!我们快去找他!”
早就等不及的鹿家人纷纷出动,永不改变的黑衣给院落平添几丝压抑。
事实果不其然,齐彦之很快便风尘仆仆地出现,身后依然跟着威武雄壮的张猛。
他见到花病酒后,立刻拱手问好:“虽然油坊明日才开练,但已有新补到的鲛人入水,姑娘请随我来。”
“齐老板一届普通人,又不会武艺,竟然能往返长海却安然无恙?”花病酒挑起黛眉。
“那怎么可能,齐某向来只在海岸边等待。”齐彦之轻笑:“这边请。”
沈桐儿发现苏晟也沉默不语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赶快跟在他身后问:“小白,你研究明白没有?”
苏晟淡声说:“稍安勿躁。”
花病酒见状,边走边问:“至此我们还没发现那盏鲛膏有任何异样,不知鲛人藏在哪里?”
“它们离开长海便活不了多久,未被炼制的暂时都在河港的水牢里。”齐彦之像是在讲述在极为平常的事情,眼里依然带着讨好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鲛人有几分像人,导致沈桐儿想起来便毛骨悚然,不禁跟在后面哼了声。
苏晟是在了解这小姑娘在琢磨什么,不禁轻轻按了下她的手背,警告她言多必失。
——
河水常常会带来洁净的想象,可惜这晚一靠近河港,空气里就弥漫起难于形容的隐隐恶臭。
齐彦之命张猛拿来一叠丝帕给众人遮鼻,解释说:“也许前人对不了解的生物都寄托了美好的想象,然而真实的鲛人却是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东西,甚至面貌有些可怕,由于最初的鲛膏也带着这般味道,我们还往里添加过不少西域的香料用以遮掩,现在的鲛膏已经好闻多了。”
花病酒颔首:“原来如此。”
她流露出无所畏惧的表情,大步走到幽深漆黑的水边,望着上面透映的点点金光笑道:“鲛人呢?不会叫我们潜进这脏水里窥探吧?”
“当然不用。”齐彦之拍了拍手。
一众健壮的水手立刻从船梯上爬下,训练有素地拖动起牢牢捆在岸边的麻绳。
瞬时间,原本平静的水面就冒出股股波澜,数个巨大的铁箱隐约浮了出来,随着河涛上下起伏。
“开盖。”齐彦之冷声吩咐。
水手们触动机关,铁箱的盖子立即朝左右两侧滑走。
却见许多如水鬼般恐怖的女人披散着长发,从里面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嗓子里不知发着什么奇怪的声音,半点都听不懂。
随着黑色水花翻腾的还有巨大的腥臭鱼尾,它们瘦骨嶙峋嶙峋的苍白手臂仿佛自地狱而出,要把这些不痛不痒的旁观客活生生地拉下去。
沈桐儿后退半步,因为作呕的冲动而捂住嘴巴。
当然,在场深感不适的并不只她一人,除了苏晟面无表情,就连花病酒都移开目光。
但齐彦之却依然笑意满满,说道:“叉上来只给他们瞧。”
肌肉翻着古铜色的水手走到岸边,举起巨大的鱼叉,毫不犹疑地扎入离自己最近的鲛人腰部,甩着鲜血便把它丢到花病酒脚边。
那鲛人裸/露着溃烂的胸部,在青石板上痛苦扭动,发出了刺耳的惨叫。
沈桐儿在异鬼前面不改色,却无法直视眼前的残忍。
之余鲛人而言,这些水手和异鬼又有什么分别?
幸好苏晟缓缓捂住她的眸子,率先开口道:“齐老板,我们看清楚了。”
“那便好,先叉十只送进油坊,抓紧时间出货。”齐彦之朝手下喊完后,扭头笑:“那我们就回院去,我还特意吩咐厨子,多准备些玉京风味的美食招待各位,也不晓得做得地不地道。”
此时鹿家人哪有心思吃东西?恐怕他们闻见油腥的话,就连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幸好苍天有眼,一位匆匆而来的家仆靠近禀报:“老板,外面来了位姓吉的姑娘,说是鹿家的朋友,想要求见。”
花病酒瞬时瞪向沈桐儿,嫌她节外生枝。
沈桐儿装傻望天:“哈哈,吉瑞姐姐也来了呀,那不如就添双筷子一起用餐吧。”
41。是谁在说谎
吉瑞来访的结果和沈桐儿想象得相差无几。
虽然齐彦之眼底露出不耐之色; 嘴边还是勉强挂着微笑:“鹿家的朋友就是齐某的朋友; 快请过来吧。”
“抱歉,小孩子家不懂事。”花病酒转身骂道:“沈桐儿!拿到这水商行的腰牌是老板对我们的信任,你怎可随意借给他人!”
“我错啦……”沈桐儿心虚回答; 而后解释:“齐老板你别生气; 那位姑娘是来长湖镇找妹妹的御鬼师,只怪她人生地不熟; 问不到什么消息; 想到您在此地德高望重; 故此叨扰,当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