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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停止前进,夜悄悄地袭来。可以想象,狡猾的丹麦人一定正越走越远,也许他们还在嘲笑德军士兵的无能呢!
赫伯特知道,无论是对追击小队还是气象台来说,真正到了最后关头。他的头脑在高速思维,怎样把所有的人都救出来?
〃 唉……〃他改变了严厉的腔调,突然意外地温和,〃弟兄们,看到你们实在走不动,心里真难过。我也一样,并不比你们好多少。卡林上士、盖温中士、休曼上士都是优秀的德军士兵,医生也尽了自己的职责。我很同情大家,但情况我还得讲一讲。这是我们……我和你们最后一次生还的机会。依我看,丹麦人和他的帮凶不会远了,最多还有五公里路。走完这五公里,我们就放弃追击。〃他看人们毫不为之所动,抬起头,突然灵机一动:
〃 天啊!〃他指着月亮边上的乳白色晕轮,〃你们看!那是什么?那是风晕,是暴风雪的征兆。根据我多年的气象经验,暴风雪就要来到。咱们是坐在这儿等死呢,还是干脆拼命找个猎屋住下来,躲过暴风雪再另打主意呢?走吧,弟兄们,丹麦人就在前面,我们把他们在屋子里捉住。然后,他妈的,你们要怎样就怎样。你们想回德国,我给邓尼茨发电报,让他派水上飞机接我们好了,让他另派一组人员替换我们……〃
军医走到他面前:〃你说话算数?〃
〃算数!〃
〃你发个军人的誓言。〃
〃我凭军人的荣誉起誓,绝不反悔。〃
蒙特中尉走到坐在雪地上的士兵们面前,说了一句:〃走吧,他说话算数。与其在这里不明不白去死,还不如死在老家。〃
像变魔术一样,三个士兵都站起来,向黑暗的天边又行进了,那三架雪橇印迹怎么就没有个完呢?
在拐过无数小山后,赫伯特作了一个手势,一路上的牢骚、咒骂、怨恨和疲倦都不翼而飞。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猎屋,三架爬犁印都伸到屋里去,再没有伸出来,逃亡者就在屋里,周围静得像墓地一样。
格陵兰猎人的枪法是很准的,300米内他们连瞄也不瞄就可以打中海豹的小脑袋。由于子弹缺乏,他们弹无虚发,赫伯特不想冲进去冒险。他的人个顶个,少了谁都会对气象台发生影响,所以他下令人们利用地形埋伏下来。宁静的黎明中布满了杀机,雾出奇的浓,猎屋在冲锋枪的准星中若隐若现。
突然,屋里的狗狂吠起来,一只、两只、所有的狗都在叫,不能再等待下去了。赫伯特少校用冲锋枪向空中打了一串曳光弹。狗安静了,它们在恐怖的空气中不知如何是好。
〃出来,不许带武器,抵抗就打死你们!〃少校用挪威腔很重的丹麦语喊道。
屋里一片死寂。
二十六 留地道是习惯
在狗叫和枪响的同时,猎屋中的三个人一齐跳起来,一串机关枪弹穿透木板,卡鲁古的腿部中弹,负伤栽倒在地面上。安德森和鲁西连忙卧倒在地。房子里黑洞洞的,子弹乱跳,木片横飞,在德国人的交叉火网下,形势已濒于绝望。
时间一秒秒过去。越来越多的木板被打碎了,切断了。更多的枪弹钻进来,在屋子里发出死亡的啸声。卡鲁古躺在冰冷的地上,在子弹的间隙中传出他痛苦的呻吟。
德国人很狡猾,他们并没有冒险冲锋,只是用枪弹来封锁房子,耐心地等待着天亮。3月的天是亮得很迟的,但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不在天亮前设法逃走,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安德森从来没有想到死,他决心无论如何也要逃走。
门口是冲不出去的。靠近门槛上的几只狗都被打死了,其余的狗吓得像人一样紧贴着地面,看着自己的主人打哆嗦。安德森爬到鲁西跟前,他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只是黑暗中没人注意到。
〃鲁西,好朋友,你到门边上放几枪,帮助一下我。〃安德森凑近爱斯基摩人耳边轻声说。鲁西没有动,他拼命抱着头,嘴里唠叨着爱斯基摩人的神灵。
安德森只好向受伤的卡鲁古爬去。卡鲁吉哼哼着,似乎非常痛苦。他又跟伤者说了一遍,爱斯基摩猎手点点头。安德森摸过一支步枪,上好子弹交给卡鲁古。
〃只要你放上一枪,他们就不敢冲进来。〃安德森说完,就在地面上又摸又爬,他在找地道。爱斯基摩猎屋设计时考虑到暴风雪会把屋子埋掉,常常习惯于挖一条通向屋外较高处的保险地道。安德森找到地道口,又爬到卡鲁古身边,告诉他可以放枪了。
〃啪〃,在清脆的德国冲锋枪声中,响起一声闷哑的美国温彻斯特步枪声。屋外的人知道,屋里的人并不想投降,雨点般的枪弹旋又射来。
安德森从洞口往里钻。洞口太小,看来挖地道的猎人搞得漫不经心。他钻了几下,钻不进去。屋外的枪声越来越紧,他急出一身冷汗。怎么办呢?他边喘气边想:只有脱掉皮外套,这样瘦些才能钻出去。
脱掉外套,就是钻出去也得冻死,何况在这个猎屋和爱斯基摩村之间还隔着两三天的路程。他没有衣服,没有狗拖爬犁,怎么走完这条比上月球还远的路?
屋外的天色渐渐发白,晨雾从弹痕累累的木板中钻进来。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先钻出去再说。安德森果断地脱下埃玛尔给他亲手缝制的皮外套。忙乱中他费了不少劲,因为他始终不敢站起来。脱下衣服身上轻松了不少,他匍匐着用猎刀把洞口挖大。地冻得很硬,工作困难极了。挖得差不多后,他咬咬牙,像一只土拨鼠,蜷缩着肩膀,使劲钻了进去。不知头上身上碰了多少下,终于钻到了尽头。
他停了一下,想听听屋里屋外的动静。卡鲁古的步枪又响了一声。安德森暗想:再坚持一下,最后一下,我就要成功了。我一定为你报仇,我的好兄弟!
安德森从地道中钻出来,看看四周,晨雾从海上飘来,又厚又重,两米外什么也看不清。老天爷掩护了唯一的逃亡者。他渐渐远离了木屋。他听到,卡鲁古的步枪响了最后一枪,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枪声,然后一切复归寂静,没有人声和狗叫,大概屋里有生命的东西都已死光。
丹麦猎人站起来,回顾了一下枪声沉寂的木屋。他的身体在晨风中冻得发抖。他一颤一颤地走远了,大团大团的雾吞没了他的身影。一道金光跃出他消失方向的地平线,天,终于亮了。
德国人冲进木屋。他们找到一个垂死的人,一个吓得半死的人和九只狗,其余的狗在乱射中都被击毙。垂死的人身上中了许多枪弹,大摊的血在他身边凝冻起来。军医检查了一下,告诉赫伯特,他最多还能活五分钟。那个人手里还死抠着一支打光了子弹的步枪的皮带,然而谁也不理他了。赫伯特把另一个爱斯基摩人提起来,用他们的语言来审问他。少校以往的北极经历,使他多少懂几句爱斯基摩话。爱斯基摩人的生活和语言都比较简单,算起来只要一千个词汇就可以完整地表达思想。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儿做什么?〃
〃……〃那人脸色难看,没有回答。他双腿哆嗦,黄色的脸上浸出阵阵冷汗。
〃报告少校,找到一本日记。〃卡林上士把一个拍纸簿递给赫伯特。少校接过一看,上面写满了丹麦文。丹麦语和挪威语有些相近,大约是14世纪时丹麦、挪威、瑞典三国组成喀马尔同盟时丹麦为盟主而造成的。日记内容很简单,又多是关于气象和气象台的事,赫伯特不用费力就读完了。
一切都清清楚楚。这本日记详细地记录了东岸巡逻队的人员、部署、巡逻路线、指挥官的名字、士兵的名字和〃冰山史密斯〃上校的各次命令、联络信号、日期……它的价值比得上一座金矿。格陵兰人从来不知什么叫保密。更重要的是,日记标出了东岸所有猎屋的位置和爱斯基摩村。一个计划闪电般地在少校头脑中形成。使他吃惊的在于:东岸巡逻队已经找了他们三个冬天和两个夏天!〃北极一号〃能留下来,实属上苍保佑。
少校环顾了房子里的东西之后,命令把可以带的肉放到爬犁上,用剩下的九只狗拖着。盖温问那个爱斯基摩俘虏怎么处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两个士兵把爱斯基摩人架出去,很久之后听到两声枪响,大约他们把鲁西带得相当远才枪杀的。这时候,垂死的人也咽气了。少校命令把死尸和死狗都拖走,专门吩咐他们要在海岸上的冰裂缝中把它们抛下去。
他又看了一下房子,目光停在一件皮外套上:还有一个人不见了!显然他正是日记的作者,爱斯基摩人是不写这东西的。这个丹麦人也许就是发现卡林上士的那个人,一个最危险的分子。从日记上看,他叫马克·安德森!要不要追踪消灭他?
少校数了数弃在地上的皮外套和皮大衣。由于匆忙,安德森的套靴也没顾上穿。赫伯特放下心。从日记上看,猎屋和爱斯基摩村之间还相距60公里,中间并无任何猎屋。一个人,没有套靴,没有外套,没有狗拖爬犁,怎么能赤身裸体地穿越这一大片冰原?绝对不可能!他的全部经验告诉他,这个逃亡的叫安德森的丹麦人一定会冻死在冰原上。他没有去追,也无法追,冰原上没有留下软靴的足迹,地形又不熟。再说,他的人员经过三天三夜的紧张奔袭,连一步也迈不出去了。就在他思考时,两个士兵已经在打盹。追击也许会遇上其他的巡逻队,那就更糟糕。让他冻死去吧。
德国小队用所有的狗分套三架爬犁,休息一天一夜后开始往回走。少校临离开屋门时,脚踢着一件什么东西。他拾起一看,是件精美的爱斯基摩雕刻,一个北极兔在吃草。这真是一件极有价值的纪念品,他准备送给玛丽埃特。这种原始风格的艺术品,欧洲大陆上是难以找到的。
二十七 北极光下的葬礼
雪地上留着脚印,带血的脚印,穿过平原和山冈,伸向雾气腾腾的远方。
马克·安德森逃出了德国人的枪口,又钻入严寒的虎口。他只穿着内衣和皮裤,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冰雪中,他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