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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绿浓亲口说的。”江雪馨神情狰狞无比。
“她已经死了。你想她想的已经走火入魔了吗?”桑红衣哭笑不得。
“我很清醒。当初绿浓临死之前,通过传音符,传来了银魄塔三个字。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想着要如何为绿浓报仇,如今有机会,我又怎能错过?”江雪馨眼里含着泪,想起桑绿浓的那张脸,想起她曾经的孝顺乖巧,她就心如刀割的痛。
原来如此,看来当初桑红衣激发的传音符不止是她一人的。
事实上,在柳青一离开之后,桑绿浓竟然还剩下一口气,她随意又激发了一张传音符,只来得及留下了‘银魄塔柳’四个字就死了。而最后的那个‘柳’字声音很小,又不清晰,就自动被江雪馨当做是桑绿浓临死时痛苦的呻吟。她牢牢的记住了‘银魄塔’三个字,并且在那之后,一心只想着为桑绿浓报仇。
桑红衣的神情是可笑,也可悲。
可笑为她,可悲也为她。
她的这个娘,为了桑绿浓付出了一切,可若是当她知道真相以后,又会是什么感受?
“红衣,风香添寿丹是我从天魔城换来的,它很珍贵,快吃了它。”江雪馨焦急的催促着。
“这么珍贵的丹药,能增一甲子的寿命,怕需要不菲的代价吧?”桑红衣转着手中的玉瓶,笑道。
“我还会继续为你收集增寿的丹药,你给娘一些时间……”江雪馨看着桑红衣的眼睛,没来由一阵心虚。
“万鬼通灵大阵,需鲜血方能激活此阵,阵法激活之后,献此血液者,减寿百年。”桑红衣突然道:“所以这风香添寿丹,是为了弥补我损失的百年寿命吗?”
江雪馨低下了头,不敢看桑红衣的表情。
桑红衣笑着,笑容却很苦涩,道:“我道当年你对我那样冷漠,却为何突然对我嘘寒问暖,叫我一起用饭,给我缝制新衣,为我夹菜倒水,我睡着了还为我盖好了被子。我是有多天真认为你终于肯对我好了,所以多年来你故态复萌一次次的伤害我我依旧记着你那天的好,为你找了百般借口,体谅你的苦衷,原来这才是真相。”
“也对,我应该早就想到,却始终不愿意这么想。否则为何那一日我会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为何醒来后发现手指划伤了?为何几日后发现我那储物戒中的符阵少了那么多?”桑红衣眸中全是冷霜道:“我竟然信了你的鬼话,以为手上的伤口是睡觉时不踏实划伤的,信了那些符阵是不小心丢在了哪里。是啊,你是我娘啊,我怎么会怀疑我的亲娘?你若想要符纸,随意开口,爹一定给你,根本没有必要偷一个孩子的东西,是不是呢,江夫人?”
江雪馨无话可说。
可她依旧想解释一下,那一日,叫桑红衣一起用饭,给她缝制新衣并不是因为想要偷她的符阵。她是真的曾反省过自己,认真的告诉自己虽然事情发生了她不情不愿,可孩子是无辜的,自己不应该这么对她。她努力的想要试着去接受她,试着去爱她,所以她才做了那个尝试。
可是那一日,她看着桑红衣的那张和桑渺有着几分相似的脸,看着她露出孩子气的天真,看着她兴奋的跟他讲着桑渺对她的好,拿出那一大堆的符纸丹药在她面前炫耀,像是得到了美妙的玩具,她就开始忍不住的扭曲的想着,如果桑罗活着,他也一定会这样的宠爱着绿浓,她自己也会有了依靠,不至于寄人篱下。
她想起绿浓说过她很想要桑红衣手中的万鬼通灵大阵,噘着嘴说为什么只给了桑红衣而不给她?她就想,终归不是亲生的女儿,说着一视同仁,说着要当做亲生女儿对待,最终却还不是更疼爱桑红衣一些?
所以,她说想看看那些符阵,桑红衣没有任何戒备的就将符阵给了她看,当她知道万鬼通灵大阵的用法时,她突然就被那阴暗的心思给占了理智,想着如果将这阵法给绿农带上,就等于是绿浓有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可是,她却从桑红衣天真的话语中得知,用了这张符阵,需要鲜血才能激活,激活后,献出鲜血的人将会折寿百年,她又舍不得自己最爱的女儿减少这百年的寿命。
然后她看着桑红衣那张越来越美丽的脸,鬼使神差的就划伤了她的手指,取了血,封在了那张符阵之上。
那之后,她将想将这张符阵送给绿浓,可当绿浓知道这张符阵是她从桑红衣那里拿来的时候,她却不要。
她说桑渺对她已经很好,给了她许多保命的手段,当初的抱怨也只是心血来潮而已,还劝她将符阵还给桑红衣。
既然绿浓不要,她也不勉强,只是,她却不能将符阵还给桑红衣,否则岂不是摆明了就是她拿了孩子的东西?
所以多年来,她一直将这符阵放在储物戒里,甚至一度都再没有想起过。
江雪馨沉默着。想着当初本意并非为了偷取符阵,最后却理智却败给了阴暗,她一面愧疚着,但面对桑红衣如此的指责,去也觉得有些委屈。
委屈?桑红衣简直不敢相信她在江雪馨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也会委屈?
“为什么委屈的总是你呢?为什么错的总是别人呢?”桑红衣觉得很好笑。
“当初你丈夫的死也不是我爹害的,他好心收留了你们母女,不曾亏待你们一分,留来留去为什么却留成了仇?那一夜,纵然是因为我爹被下了药,可那也是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被下了药,若不是你喝醉了酒闯进了我爹的院子将我爹当成了桑罗,一切怎么会发生?为什么感到委屈的却是你?当初明明是你推倒了我爹,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为什么也是你觉得委屈?”
“桑绿浓被害,你明知道凶手是谁,不去找凶手报仇却将气撒在我的身上,我都还没有恨你骂你,为什么又是你觉得委屈?你用我的血,激活了万鬼通灵大阵,折了我百年寿命,我抱怨两句,你又觉得委屈?”
“你以为你给我一粒风香添寿丹,增我一甲子寿命,我就该感恩戴德的谢你,笑着接受你的好意念着你的好,但你什么时候问过我,我是否愿意用百年寿命助你帮桑绿浓报仇?”
桑红衣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别摆出一副好母亲的姿态来迷惑别人了。我爹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求你生下了我。若非如此,他也不用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一次次的忍受着你的怪脾气。”
桑红衣一把将手中的玉瓶丢了回去,随即冷漠道:“将你的东西拿回去,折损的这百年寿命就当我还你的生育之恩,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红衣,就算你恨我,但至少收下这粒丹药……”江雪馨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事实上,她听桑红衣叫她一声‘江夫人’时,心中很不舒服。
哪怕她从来没有稀罕过有这么一个女儿,但当有一日,原本那样讨好她的人转过身再也不愿去看她的时候,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没那个必要。”桑红衣却冷声道:“这种东西,我想多少,就能炼制多少。在你看来如此珍贵的宝贝,于我而言,也不过是随手可得的物件儿。”
说着,桑红衣哼了一声,继续道:“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废物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与桑绿浓又差着几条山川大河的距离,以前我在意你的肯定,但现在却不在意了。江夫人,你别忘了,我是桑渺的女儿,方逆鳞的师父,炼制几枚增加寿命的丹药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收起你那得来不易的珍宝,留着给你真正在乎的人用吧。我只问你一件事,柳青一是否还活着?他在哪里?”
看着桑红衣这自信却也冷漠的目光,江雪馨突然觉得她这个女儿变的好陌生。
“我不会告诉你他的下落。”江雪馨却拒绝了。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有必要为一个银魄塔的人隐瞒吗?银魄塔不是你的仇人吗?”桑红衣的神色依旧冷漠。
“银魄塔是我的仇人,我也已经为绿浓报了仇了。柳青一虽是银魄塔的人,但他却是帮着我报仇的人,我不会出卖恩人。”江雪馨却很坚持。
“恩人。”桑红衣突然笑了,笑的如此讽刺。
“你笑什么?”江雪馨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样的桑红衣,她感觉浑身发冷,本能的有些恐惧。
桑红衣手中突然就出现了一块传音石,然后丢给了江雪馨。
这是原件,当初送给旋玉子的那块是复刻的。
听着传音石中保存的声音,江雪馨的脸从疑惑,道惊讶,到震惊,再到震怒,最后化作浓浓的痛苦,最后哆嗦着身子,颤抖着道:“不……不可能……怎么……会……?”
“桑绿浓就是柳青一杀的。”桑红衣的一句话彻底将江雪馨打入深渊。
桑红衣却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反而是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柳青一和天魔城搭上的关系,但你认贼为恩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大概怨过我,也怨过宗门,为什么不给桑绿浓报仇?说实话,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件事,即便我与桑绿浓的姐妹关系并不是很和谐,可我也不觉得柳青一就有资格杀我双玄宗的弟子,动我桑红衣的姐姐。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也与银魄塔取得了联络。柳青一当初杀死桑绿浓是因为桑绿浓撞破了他的实力,所以要杀人灭口,他的目的,是银魄塔的塔主之位,所以不能走漏风声。既然如此,银魄塔的塔主和少塔主和他就是敌人,也就能成为我的盟友。”
江雪馨浑身颤抖。
“江夫人,帮着自己的仇人杀了自己的盟友是什么滋味?”桑红衣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种解气的感觉。
她知道这样的幸灾乐祸很残忍,可是一想起自己减少的百年寿命,自己曾经对这个人向往与钦慕竟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她就忍不住自己的内心变的阴暗。
“为什么不早一些告诉我柳青一是杀害绿浓的凶手?为什么要瞒着我?若不是你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江雪馨愤怒的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