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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觉得自己无能得窝囊。
莫愁眼见他脸色肃穆,眼中转为黯淡,便在一旁嗤笑,“说你是缺心眼,还真不亏你。且算了吧,金属导热道理懂不懂,你要真给我建个金屋子,景阳城这冬天,还不冻死我呀?”
莫愁拽着谢清明的手,转头就蹦跶起来,没心没肺地晃着谢清明的胳膊,抻得谢清明伤口一剜一剜的疼。
谢清明一步上前,从后面揽住莫愁,把她裹在宽大的氅子里,下巴抵着莫愁的头,突然哑了嗓子,“以后别乱跑了,我真挺担心的。”
是真担心,没道理,却抑制不住的担心。
哪怕明知她死不了,哪怕明知他帮不上大忙。束手无策的无力感配上年少意气的血气方刚,真是热焰里刚锻出来的红铁,恰逢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嗯,好,以后就等着你养我,哪儿也不去了。”
莫愁抬腿往前走,依然没带动谢清明。莫愁回身抬脸,眼看着这傻小子还一脸惆怅,便叹了口气,“以后拴在你裤腰带上当吉祥物,好不好?咱俩要都冻死在这了,就真殉了情了。”
说罢,拿鼻尖蹭了蹭谢清明的胸膛,呼吸间皆是暖暖的气息,搔得谢清明心痒痒。
待到二人上马回程,莫愁才猛地想起,“教乐坊里的那些姑娘,你救出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要被评论笑死了,我也学你们,写一句。
死尸:救我啊,你俩咋还亲上了!
第46章 云槎
莫愁柔软的碎发蹭着谢清明的下巴; 他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 且吊着她一会; 小兔子急红了眼的时候,更好看。
莫愁见他没回答; 却没着急; 只自顾自答道; “应该是都救完了吧,要不你怎么知道来这找我。”
“嗯”; 谢清明; “我们莫愁最聪明了。”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 可谁知这平静的背后有几许波澜呢?
今晚莫愁被轿子抬走之后; 广寒那小妖精就闯了谢府,骤然现形在谢家正堂前; 吓得谢家上下那是一个鸡飞狗跳。
一众奴仆围着广寒犯了难; 想不明白眼前这少年郎是个什么路数。你说他是个梁上君子,可人模狗样的还有点陌上公子的派头。你说他是个清贵少爷; 可谁也说不明白他走哪路进的院。
既不敢奉为座上宾,又不敢造次,愁煞了一众男丁,看呆了一众女眷。
好在谢清明刚从郎中那里办事回来; 正瞧着广寒玉树临风地与谢家人对峙; 他那日在裘府后宅与广寒有过一面之缘,忙上前稽首,奈何广寒那尿性; 根本没给他面子。
“莫愁吩咐你做件事。你去折柳巷教乐坊,那的地牢里关着十几个姑娘,是要被卖了与人配阴婚的,救她们出来。”
“莫愁人呢?”
广寒翻了个白眼,“莫愁也没吩咐我告诉你她在哪啊。”
说罢,小妖精像嫌弃什么死老鼠毒臭虫似的撇了撇嘴,睨了一眼谢清明,在众目睽睽之下,匿了身形,走了。
谢府就此炸了锅,有说是见了鬼的,有说是闹了妖的,更为诡异的是,他们家的三少爷,谢清明,跟中了魔似的掉头就跑出了府,谁也拦不住。
谢清明是去了他大伯那,就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郡守大伯。谢清明素来稳重,如今风风火火来借兵,大伯谢靖伦也爽快,直接拨了百人与他,直捣那贩卖人口的老巢。
说真的,如若不是莫愁托付,谢清明估计刀架脖子都干不出这事来。他读圣贤书,习文武艺,多半图个修身养性,志不在报国,亦不在安家。
如今头一回带官兵,竟然是为了砸妓院。
谢清明都不敢细想,想多了怕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觉得甲胄金戈去踏这十丈软红尘,既不体面也不道德,可真眼见了那人间炼狱,谢清明才知道,莫愁所做之事的意义,心底也就愈发多了份敬重。
谢清明把教乐坊搜了个底朝天,就是没见莫愁人影。磨破了谢清明的嘴皮子,也没在那鸨母嘴里撬出莫愁的下落。
谢清明急得满屋乱踱,却似个堵住刺猬的饿狼,无从下口。
府牢衙役在旁细打量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和言细语地把这谢府三公子请了出去。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那鸨母便将莫愁被卖与人配阴婚的行踪一五一十的招了。
谢清明永远忘不了他透过门缝的偶然一瞥,瞧见的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谢清明永远不知道莫愁曾经教给广寒的一句话,“人间有人间的规则”。
这规则,草木化成的精灵不懂,生在蜜桃罐里的大少爷,也不懂。
莫愁窝在谢清明怀里,久不见他说话,便问道,“想什么呢?”
今日诸多惶急,诸多恐怖,谢清明都不打算付诸言语了,正如莫愁也默契地只字不提自己深陷幻境地狱,仍一心执念他谢清明一人。
“我在想……你那朋友,是人么?”
“广寒?哦,不是,他是桂花树精,就我院里那棵桂花树。”
莫愁先前几度隐瞒,主要是怕谢清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如今几度风雨,几重变故,也就百无禁忌起来。
可谢清明还是一惊,纵然他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妖怪。
“妖怪,会长生不死么?”
“当然不会。上古众神尚有没落的时候,更何况俗世精灵。他们因缘巧合能修得几分灵性,进而化成人形。一旦本体受损,灵魂也会随之湮灭了。”
说完,莫愁突然一愣,惶然转身问道,“你……想干什么?”
谢清明轻轻弹了下莫愁的脑门,“你都想什么呢?我在想……我死后,你该怎么办。”
谢清明这话说得坦坦荡荡,也是实情。可莫愁却猛地心头一紧,胸口像插了一把刀一般,疼得她眼圈发红。凡人惧死,皆是怕神与形俱灭,此生功绩付诸东流。可他畏死,竟是怕留她一人在世间踽踽独行。
千回百世,一次次生死别离,莫愁真是倦了,够了。可当如何呢?谁能耐命运何呢?
沧海桑田间,几度换了人间,莫愁依然是那个莫愁,其实世道也依然是那个世道。人生在世,自以为万物灵长,却诸多不得已。人常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其实多半都是鱼和熊掌都没得选。莫愁自以为比别人多活了许多年,也不见得想得比别人通透,看得比别人长远。
情到深处,仍是手足无措。
如今二人的感情摆在面前,二人的前路却辨不明晰。放在莫愁面前也不过两条路,一是且偷得一晌贪欢,逍遥快乐的先渡这一世,死后各自分散,长长久久的相忘于山川。二是当断则断,把这份还没有任何实质的感情戛然而止,还人家谢清明一份安稳的寻常人生。
莫愁总想着自己这一世也是昙花一梦间,绽放时惊艳四座,然后盛极之时戛然而止,绝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带着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决然。可如今偏偏杀出了谢清明这个程咬金,三板斧耍得既没力度又不走心,偏偏挡住了莫愁全身而退的去路,让她逃离的路上举步维艰。
情到深处,当真是瞻前顾后的负累。
真到了两弊相权取其轻的时候,莫愁思量,且活现世吧。
“你死后的事,等你死了我再想。先说说活着的事吧,我是个怪胎,早晚不容于世,到时你想怎么办?”
谢清明手臂一紧,从后面把莫愁抱得更紧了,他把脸埋在莫愁还未干透的秀发里,呼吸间透着一股发梢的冷香,他在莫愁的耳畔呼出轻柔而温暖的气息,“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莫愁眼眶一酸,她孑然一身于天地间,做惯了沧海一粟,过惯了蝼蚁一般的人生。如今有一人,愿意与她倾心相伴,哪怕真如他所言,一叶扁舟,泛舟远洋,且躲到天涯海角去,她也不再是单枪匹马去度过余生。
“好,清明,此生繁花梦渺也好,惊涛一线也罢,且携手余生,不必待重头。”
两人一马相依相偎到了景阳城,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
莫愁打趣,“你知道么,我曾和我娘说,若我真看上你了,就把你掳走,做个山大王,让你做压寨夫人。如今我娘若见了你,恐是得吓得够呛呢。”
正说着,却见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裘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待莫愁拼命挤了进去,仿若晴天霹雳,震的她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过去。
莫愁撕心裂肺地咳着,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般。她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身战栗着,几欲跪倒在地,被身后赶来的谢清明一把捞了起来。
谢清明稳稳地托住了抽噎的莫愁,才抬头望向院内,裘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被整整齐齐码在内院的空地上。最中间的,是裘如玉夫妇,莫愁的养父母!
院中所躺之人,无一生还,皆是瞪着眼,死不瞑目的惨状。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总想起以前一位老人和我说过一句话,“夫妻二人啊,谁先死,谁有福。”
以前我是不大相信的,后来慢慢长大,慢慢明白,在必然面对的死亡面前,两弊相权取其轻,活得质量高,有人呵护陪伴,远比活得久重要。
下一章开始新的冒险,冒险的代价有一点大,莫愁背负的越来越多,谢清明也开始满满觉醒。
第47章 暴毙
今冬初雪就这么不期然翩翩而至; 冰晶一般的雪花裹在朔风里翻飞; 阳光掩匿在灰蒙蒙的天空里; 却被雪映得格外刺眼。
莫愁五脏六腑都被翻了个个,搅得她双脚如浮萍; 站不稳当。
可饶是如此; 莫愁没掉一滴眼泪。
莫愁眼见着光洁的地面上覆了一层霜; 她已然顾不得周身湿透还未干,伸出小手; 让雪花轻落掌心。
一股透心凉的刺痛感从掌间传进心窝里; 万般皆是痛的; 果然是人间。
下吧; 下大一点吧,盖上这满目惊恐的尸身吧; 盖上这脏乱不堪的世道吧; 盖上这生生世世没完没了的恩怨吧……
莫愁甚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