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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孟婆汤有免疫-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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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促间忘了自己还端着一碗热汤面,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半晌致尧才奇怪地说,“怎么忘了今晚有家宴,还自己煮起面来了呢?你身子好了么,还能生火做饭?”
  “下午饿了,就做了碗面吃。”
  致尧伸手去抢碗筷,“别吃了,我吩咐厨房做了许多你爱吃的。”
  一阵罡风呼啦一下吹开了窗户,惹得窗棂瑟瑟直颤。莫愁赶紧夺回了那碗面,扯着嗓子喊道,“哥,做都做了,不吃浪费了,我吃完就和你去。”
  致尧一时间觉得妹子怕不是疯了,吃面就吃面呗,喊什么。
  直到一碗面下肚,冷飕飕的邪风才在身侧消失。莫愁突然觉得圣人说得也不对,什么女子小人,明明是小妖最难养也。
  裘家也是景阳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了,可许是与西洋人和胡人打交道打得多了,家风不似谢家那般刻板,甚是开化。既是团圆饭,一家人围坐一桌,除了两三个伺候的丫鬟留着,剩下的婆子丫头也可以各自去廊下的席上找位置吃起来,全府上下热闹非凡。
  莫愁不敢把受伤的事让裘氏夫妇知道,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乖巧地坐在桌前。
  丫鬟不疾不徐地按位端来小盘,每个小盘各自盛着一只饱满的闸蟹。大夫人经过一整日的休整,早也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慈爱,她轻轻握了握莫愁的手道,“这是你大哥哥特地着人从江南运回来的闸蟹,是咱们这北方城市没有的。膏满肉肥,特别鲜美,你快常常。”
  全家都没动筷,莫愁肯定也不敢动,她紧紧盯着这江南水系特产的闸蟹,恍惚起来,算来也有十几世没托生在南方了。如今的景阳城里,虽只是中秋时节,却早已罡风猎猎了。
  格外怕冷的莫愁不禁怀念起许多世之前,亦是中秋时分,不同的是秋水连连,楼台歌榭,丹桂飘香。
  为什么托生得一世比一世往北?下辈子不会要去塞北草原了吧。
  大夫人见莫愁愣神,以为这苦命孩子一定是没吃过闸蟹,又多愁善感地泛起一阵心疼来,不自觉又握了握莫愁的手。
  莫愁手上一吃紧,也醒过神来,赶紧笑道,“这么远的路途,螃蟹不会死么?”
  裘致远道,“妹妹不知,如今漕运发达,南北货物交流畅通许多。要说利国利民啊,头等要务就是治理好水系啊。”
  兴许是最近和水正教那群疯子周旋得过于敏感了,一听到“治理水系”,莫愁就感觉一根针挑了她后脑的神经一般,霎时开始头痛起来。
  裘致远倒是没看出什么来,继续说,“死是肯定会死几只的,但今天端上桌的都是活下来的,说明生命力强的,所以肉肯定紧实好吃。妹妹要是饿了可以先动手掰个蟹鳌,那里的肉最好吃。”
  裘老爷笑道,“既然人都全了,就都开吃吧,家宴而已,还非要等个吉时么?再等一会螃蟹都凉了,不好吃了。”
  裘致远赶紧阻拦,“别呀父亲,既然是团圆宴,就得团圆了吃。索性都等了,就等三姨娘到了,再动筷吧。”
  原本还一片祥和的一家人登时都如坠入了冰窟一般,莫愁隐约作痛的头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来没如此清醒过。三姨娘死后秘而不发,一直以来的托词都是“裘家颜面”,可再顾全颜面也没有不和自家人说的道理。
  裘致远作为裘家长子,根正苗红的大少爷,没理由不知道家中这么大的变故啊。
  看来三姨娘的死,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或者更可怕的是……水正教这趟浑水,曲曲折折,未必就不流经裘家。

  第26章 端倪

  莫愁不知道裘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裘致尧突然想早上莫愁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裘老爷是因为三姨娘与致远才生了嫌隙的; 故而不敢贸然开口。如此一来,满桌能掌得了风向的只有大夫人了。
  她倒是八风不动; 一边示意丫鬟斟酒; 一边轻飘飘地道; “三姨娘身子骨弱,吹不了风; 我着人把酒菜送过去就是了。”
  二姨娘是个胆小怯懦的性子; 伏低做小惯了; 一听大夫人这么一说; 赶紧应和道,“我去给三妹妹送饭吧。”
  哪知她这话拍到马蹄子上了; 方才还云淡风轻的裘家主母一下子就炸了; “裘府的丫头婆子都死绝了么,用你去送饭!吃饭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莫愁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看见二姨娘惊慌间竟不是看向裘老爷,而是本能地望向了裘致远。
  裘致远眉心一皱,微微摇头,示意她什么都别说。
  莫愁见气氛紧张; 赶紧抬手举杯; “爹娘,两位哥哥,莫愁不孝; 给家里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好好的团圆饭也被搅乱了,莫愁实在惭愧。这杯酒敬爹娘哥哥,这些娘对莫愁的养育和关爱。”
  说罢抬手一饮而尽,胸腔里燃起一团炙热的火苗,周身都跟着暖了起来。莫愁之所以抢在这个节骨眼上敬酒,不过想把话题引回来。无论三姨娘的死有着多少不能与人言说的秘辛,也不急于这一时。让这个三年未见儿子的母亲贪享一晌天伦之乐,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裘老爷一听,赶紧道,“哎,终归是团圆上了么,晚了一天而已。不信你们抬头看,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如此一来二去,这尴尬的话题可算是过去了。
  酒过三巡,座上皆有些微醺。大夫人一直攥着裘致远的手,像攥着稀世珍宝一般,满目慈光地看着心爱的儿子。莫愁一旁瞧着,裘家这兄弟俩虽然长得很像,性格却是迥然不同。
  裘致远更像是阡陌独立的翩翩君子,裘致远更像是仗剑天涯的咸阳游侠。兴许是处境不同,心性自然不同吧,毕竟商海沉浮三载有余足以把人磨砺得处变不惊,父母荫佑下的孩子更多的是率性和纯真。
  说不出来谁更胜一筹,毕竟都是把自己当亲妹妹看的人。
  莫愁恍惚间觉得今生真好,有家的感觉真好。
  大夫人与二姨娘不胜酒力,再依依不舍也得回房休息了。裘致远和父亲聊起了商场上的事情,心照不宣地避开家中的一切事务,父慈子孝,一片融洽。只剩下莫愁和致尧两个插不上话的,便决定也早些离开,可刚要起身,便被裘致远叫住了。
  “妹妹如今住在后宅?为何要去和三姨娘住在一起?”
  莫愁一怔,酒醒了大半,她道,“三姨娘身子不好,也需要有个人去照应。我在后宅住得也很舒心,哥哥不必惦记。”
  “那这么晚了,去后宅毕竟还要出府走一段小道,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去送你吧。”说罢裘致远起身,颔首向父亲行礼,让在场的各位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哥,不用,你和父亲聊天,我去送妹妹就行。”裘致尧这话说得都有些磕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父母隐瞒这件事,可本能让他觉得父母自有道理。
  “那也好,回头让母亲着人给妹妹多做几套衣裳吧。今天白天你披的那件红袍又旧又薄,根本不能御寒,还不合身。说起来,妹妹怎么会有那么破旧的衣服呢?”
  莫愁剩下的一半酒气也醒了,她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裘致远,隐约觉得有些摸不透这久未归家的公子哥了。他今天每句话都看似漫不经心,可每句都好像在试探着什么。
  一时间莫愁犹如掉入一潭深不见底的漩涡,除了奋力周旋,也无计可施了。
  “很多年前做的旧袍子了,几年天冷的早,来不及做新衣,就找出这么一件披上了。回头我自己去裁缝店做几套就是,不劳烦母亲,也谢谢哥哥惦记。”
  致远颔首致意,也不执着,然而莫愁心底已然激起千层浪。
  *
  另一面,阑倌端着一个雕花的手炉,如困兽一般在祠堂外踱着步。
  如今三少爷被罚跪在祠堂里不许任何人探望,私心里阑倌觉得少爷也是该被罚一罚的,一夜未归也没个音信,要说阑倌一夜老了十岁都有人信。
  全家上下搅了个鸡飞狗跳,大半夜全都撒出去找人了,大夫人更是要扒了阑倌的皮子。
  今早好容易把人盼回来了,还是翻墙回来的,好在没有旁人看见。可满身的狼狈相,胸口还带个血窟窿,一下子又把阑倌的半条命给吓没了。阑倌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匆匆伺候少爷换了干净衣服,扣子还没系完,大夫人便怒气冲冲杀了过来,不由分说就把三少爷提去祠堂了。
  可气话归气话,三秋已过半,塞北小城早就夜凉如水,少爷是个不怕冷的主,可火力再旺也顶不住这后半夜的重露呀。
  想着自家少爷这么冷的天跪在这凉地上,胸口的伤不知要不要紧,吃没吃饭,挨没挨打,阑倌那细如游丝的愠怒之上又平白生出许多心疼和自责,要不是他撺掇三少爷管那闲事,也不能生出这些事端来。
  祠堂外两个家丁也是尴尬得紧,一方面主母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视,他们不敢放阑倌进去。一方面谢清明毕竟是主母亲生的小儿子,要真是在祠堂里冻出个好歹来,受罪的一样还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二位小哥,我常在少爷院里伺候,不常来祠堂这面走动,今儿贸然求二位小哥也是唐突了。可毕竟咱都是谢家的人,往日咱说不上生分,日后就更是熟悉了,往后有用得着阑倌的,二位小哥言语一声,阑倌自然竭尽所能。”说罢阑倌一抖袖子,露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来,无需仔细看便知道是一包碎银子。
  家丁赶紧推了回去,又抻了抻脖子向门口望去,见没人看见,赶紧道,“星阑哥儿,您抬举我,您是在三少爷跟前伺候的,满府上下都敬您是半个少爷,小的有几个胆儿敢收您的钱?可大奶奶吩咐的不许任何人探视,如今要真杀个回马枪来,我们哥俩的小命都保不住。”
  “我也不难为二位,二位也别难为我。如今天凉,我也就是给少爷送个手炉,不走这正门,悄悄从窗户翻进去,二位就权当没看见。要真被大奶奶发现了,二位小哥就说一概不知,可好?”
  说罢阑倌把银子塞进一个家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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