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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洵见他那神色,还真挺佩服自家小丫头的,竟能把这位有名的冷王爷勾的如此情绪外露,那眼神估摸这会儿要是阿十在跟前的话,真能一口吞下去,能如此也不枉那丫头往这儿捎东西了。
想着,把后头的包袱拿过来丢了过去:“这是我家阿十让荣昌号的商队捎过来的,这么老大一个包袱,真不知里头装的什么宝贝?”
睿王接过包袱刚要打开,却见谢洵脑袋探了过来,又把包袱合上,搁在身后,伸出手:“书信。”
谢洵缩回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书信来搁在桌上:“也不知有什么可说的,每次都是这么厚厚的一封,这丫头还真是重色轻兄,给我的信就是薄薄一张纸,写得还都是问我要东西的,亏得我这么疼她,活脱脱一个小白眼狼。”
见睿王看着自己,摆摆手:“别瞪了,虽说那丫头没良心,可我这大舅哥却最是知情识趣儿,绝不干讨嫌碍眼的事儿,这就走。”说着站起来走了。
等谢洵走了,睿王挥挥手遣退了账内服侍的军校,先把信拆了,展开里头的信纸逐字逐句的看,小丫头的信里写得都是平常小事,看了什么戏文,瞧了什么新奇的话本子,跟她八嫂讨论戏文里的才子佳人为什么都会在后花园相会,然后写了句,看了许多戏文,没发现一个跟他们一样的,由此可见那些编戏文的都是凭空捏造毫无根据。
看到此处,睿王忍不住轻笑出声,完全可以想象的出小丫头拖着腮帮子跟她八嫂抬杠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南越的时候,本来留在番禹城只是为了稳住南疆,让夜郎不能趁机作乱,却不想竟遇上了这丫头,让他对南越多了一份挂念,等仗打完了,回去成了大礼,可以带着她故地重游,想必她会十分欢喜。
长长的一封信写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可在睿王看来每个字都能化成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让他百看不厌。
王顺进来添炭,日头落下去就更冷了,西北风一刮打在脸上跟刀子割肉似的,厚厚的牛皮帐子也挡不住夜里的寒气,得把炭火烧的旺旺,要不然这一宿,到明儿早上,眉毛都能冻上。
一进来,就瞧见坐在桌前看信的主子,脸上的神情温柔之极,寻不到平日半丝冷硬,尤其那目光仿佛能滴出水来,明明是冰天雪地,可他家主子眼里硬是萦起一片暖融融的□□。
王顺早已见怪不怪了,只要是王妃来信,主子便会如此,自己如今就盼着这一仗早早打完,回京之后成了大礼从此王爷王妃甜甜蜜蜜的过起小日子就齐活了。
忽见王爷撂下 书信,把身后的包袱放在桌案上打开翻找。
王顺过去:“主子找什么,奴才帮您。”话音未落就见王爷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小包袱来,外头裹了两层包袱皮,真不知是什么东西,见王爷解开外头的包袱皮,王顺好奇的看过去,不禁道:“好丑的……”鞋没出口呢,就被主子比刀子还利的目光直接噎了回去。
王顺忙低下头去拨弄炭火,眼睛余光却仍忍不住瞧了瞧那双鞋,自己说好丑都含蓄了,实在实在太丑了,那料子自己没看错的话,可是最好的贡缎,这样的好料子做鞋面子本来就糟蹋,还做的这么丑,哎呦,谁家的拙婆娘,做出这样的鞋来真是人才啊。
不对,自己傻了啊,这包袱是九少爷提溜来的,既然王爷手上有信,必然是跟这包袱一块捎来了,如此说来,这鞋除了王妃还能是谁做的,怪不得主子刚的目光那般利呢,凭主子对王妃的稀罕劲儿,哪看得别人说王妃半个不好,自己着实不长眼眉,活该挨眼刀子。
想明白了,忙凑过去补救:“这鞋做的真好。”说着自己心里都发虚。
可王爷却点点头:“是不错。”
王顺有些扛不住:“那个,奴才去端水。”忙着出了大帐,想想王妃做的那双鞋,王顺深觉得王妃原先的样子就很好,会做鞋的女人不稀罕,可骑术高超能三箭中靶的,各国都算上也寻不出第二个来,所以王妃千万别想不开要跟人家学贤惠,贤惠跟王妃不搭。
不过,王顺很快发现自己错了,王妃好像爱上了做鞋,等大军到蒲城的时候,已经捎了第三双,做的比前两双好了一些,却仍有些丑,当然,这话王顺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毕竟王爷很是喜欢,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瞧,王顺听过睹物思人,睹鞋思人的就他家主子一个。
其实,阿十也知道自己做的鞋丑,她审美又不扭曲,基本的美丑还是分的出来的,只不过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东西,即便丑也觉得好,就像自家的孩子,哪怕生的再丑,在爹娘眼里也都是漂亮的。
而且,阿十也终于能体会阿娘做鞋的心思,把不能宣之于口的思念凝在每一针里,仿佛真舒服了许多。
阿娘说人总要有个念想,有了念想就有了盼头,有了盼头日子再慢也能过去。阿十深以为然,他走的时候还是秋天,可自己做了两双鞋给他捎去之后年都过去了。
谢府这些年头一次过年的团圆饭少了人,九哥远在蒲城,不可能回来过年,不过七哥倒是回来了,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药,拉着阿十讲他在外游历的稀奇事,这些本来是阿十最喜欢听的,不管哪个哥哥出外游历回来,阿十必会缠着问东问西,把这一路的大小事都问过来才算完。
这次七哥主动给她讲,她都听的意兴阑珊,众人知道她是惦记睿王,莫说她,就是皇上也没心思过年,前方战事吃紧,这一场恶仗打下来,若胜了北疆百姓能太平几年,若败了便只能和谈,以北狄的狼子野心,和谈根本不可能,北狄大军会长驱直入直取京都,若到了那般境地,他如何对得住太庙里慕容氏的列祖列宗。
思虑过甚夙夜不安,竟成了症候,病卧在床,无法料理政事,皇后急得不行,如今北边战事吃紧,这时候皇上病了的消息若传出去,只怕会动摇军心,引发骚乱,忙瞒下消息一边招来谢渲商议对策,一边让太子去谢府请七叔进宫。
一见小粘糕来请老七,谢家人便猜着必是皇上龙体违和,王氏夫人担心孙女,让阿十跟着一块进宫了,也好陪陪兰丫头。
进了承极殿,大总管王德顺迎上来见礼毕,引着他们进了后头的寝殿,寝殿之中大侄女正半坐在龙榻边上,一脸担心的望着榻上的人。
阿十往龙榻上瞄了一眼,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除夕自己跟着阿娘来宫里的时候,皇上还好好的,还打趣的跟自己说了几件睿王小时候的趣事,引得自己笑了许久。
这才几日,竟病的不成样子了,两腮都凹了下去,整个脸上蜡黄蜡黄的难看,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病的沉了撑不住精神。
七哥刚要行礼,兰丫头便道:“七叔这里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七叔快来瞧瞧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成这样了,不是实在撑不住了,连我还蒙在鼓里呢。”说着冷冷瞪了眼王德顺。
王德顺忙低下头,龙榻上皇上却睁开了眼:“是朕让德顺瞒着你的。”
皇后叹了口气:“皇上也真是,这病能瞒的住吗,若早让妾身知道又怎会病成这般。”
84、第 84 章 …
太子:“母后, 还是快让七姥爷给父皇诊脉吧。”
皇后抹了抹眼角:“七叔您快瞧瞧,这前儿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的起不来了。”
谢渂近前叩拜, 皇上略撑起身子摆摆手:“皇后说的是, 都是一家子, 这些虚礼儿就免了吧。”皇上心里明白,若不是瞧着皇后的名字, 便自己是当今天子, 想请谢老七进宫也没这么容易。
谢渂诊了脉,皇后忙问:“七叔,可要紧?”
谢渂:“万岁爷这病是由思虑而起, 想来近几月夜里难有一夜安眠。”
几个月?皇后了然的看向皇上, 自从大军北征,皇上便已料理公务为名不再招寝嫔妃, 虽常去自己的坤宁殿,却从不留宿,想是怕不能安眠的事被人知道。
皇上:“七公子不亏是神医谷传人,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七公子,正是如此, 朕近几月不知怎的竟不得安睡,吃了些安神丸也不见有效。”
谢渂摇头:“万岁爷这病由心而起, 安神丸如何能有效。”
皇后:“七叔,如今北疆战事未定,若此时皇上卧病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于战事不利。”
谢渂:“万岁爷若是忧心北疆战事,在下以为有些多虑了,虽在下不懂战事,却还记得当年睿王殿下大破西戎得胜而归的雄姿,便北狄如虎狼,可咱们大晋的大将军王却是最好的猎手,任虎狼如何凶残,也终逃不过猎手,在下相信,必会听见睿王凯旋的消息,能再见识大将军王班师回京的英姿。”
谢渂一席话说出来,皇上眉头舒展,眼里的藏得忧虑消散了不少,眸光晶亮,整个人都仿佛精神了不少:“想是承平已久,朕倒忘了皇叔的本事,以皇叔之能此战必胜。”
谢渂躬身:“万岁爷英明。”告辞出了寝殿,皇后忙追了出来:“七叔且留步,您还没开方子呢。”
谢渂:“宫里的规矩多如牛毛,尤其事关皇上饮食起居,更是如此,七叔并非太医院的太医,便开了方子,也是麻烦,更何况,也并非什么大症候,这心病只需心药就好了,若非要吃药,可用安神丸。”
王德顺忙道:“可是前头万岁爷吃过了安神丸并不见有效。”
谢渂:“之前是无效,今儿说不准就有用了。”说着看向阿十:“你在宫里陪陪兰丫头吧,跟她说说话儿,也免得她成日胡思乱想的。”
阿十也是不放心兰丫头点点头,送着七叔走了方回来,刚走到殿外还没进去,就被小粘糕一把抓住,没等阿十开口已被这小子捂住了嘴,凑到耳边道:“阿十先别出声。”拖着她凑到旁边寝殿的窗下。
阿十不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