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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自己能跨过去这道坎。”陈鼎沣垂下眼帘轻轻叹息“宛若,我们都只能陪着他。”
宛然被陈洛桦派来的人接去的时候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她戴孝期间并没有去上班,对陈洛桦派人到家里来寻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路上坐在车里低着头思考直到了下车也没能想出什么。有副官引了她去了陈洛桦的房里。她知道这里不是陈府而是陈洛桦在山上独栋住宅。
于是更不能理解了。难道是陈老爷把他的想法和总司令说了,所以陈洛桦就叫自己过来?
她又觉得不对。按理说陈老太太才过世,陈洛桦身为长孙没能来得及回来为老人家送终已经是一大憾事。如今好不容易回来竟然先来找自己?
疑惑间已被带进房里,只听副官恭敬的低下头“总司令,秋小姐来了。”
陈洛桦只抬了一下手让他下去了,待到副官走了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人后宛然才觉得古怪。但她仍是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总司令。”
陈洛桦白着一张脸咳嗽了几声才喘着气道:“秋小姐,事出突然本该是我亲自去接你的。只是我身体实在心有力而力不足,怠慢你了。”
什么样的事需要堂堂的南区总司令亲自来同她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有话可讲。宛然心里逐渐不安“总司令实在客气,宛然有些……惶恐。”
“宛然。”陈洛桦语气哀伤“我和梁晋是一起长大的,我和他还有洛祁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突然同自己说起梁晋。宛然不是笨蛋,心里多多少少有了底,却仍是不敢往下去想。
“总司令,您……”
“前线极苦,他跟着我也从来没吭过一声。这次去碰见一个外国人……”陈洛桦举着手拿过茶几上放着的一个小盒子递给宛然“本来是那个外国军医要带回去给女儿的,梁晋看见了硬是软磨硬泡的好几天才要到。”
她接过在陈洛桦的目光里慢慢拆开包装。指尖触到微凉的感觉时她浑身轻轻的一颤,一点点的把包装全数剥去。
很久以前她曾听过额娘说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名为珐琅。清代的珐琅工艺胎薄,掐丝细,彩釉也比明代要鲜艳。然而这种手艺极为难得,要想成功制造出一枚漂亮的珐琅器是要经过很大的功夫。
然而手里的这个小巧的珐琅制的西洋八音盒又是真的存在着的。宛然的手有一点抖,摸到了底座的金属发条慢慢的扭动。
《三字经》里有这样记载:“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乃八音。”而其实八音又是代表了八类乐器。她极小的时候听过额娘说姐姐弹得一手好琴,那时候家里却已是家道中落了,她很是羡慕。
等到上了洋式的学校见得多了她就听人提起了八音盒,第一次见到那玩意的时候她觉得非常神奇。那么小小的一个不起眼的盒子怎么还会发出悦耳的声音呢。
手里的八音盒“叮铃叮铃”的一直转动,并不是很清脆的声响,可她却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陈洛桦抿了一下春,眼睛里湿润润的。待到音乐声终于慢慢止住,宛然才敢抬头。声线里微微发颤“他在哪里?”
陈洛桦却答非所问“梁晋说若是你愿意他就把它当做聘礼,若是你不愿意,就当做生日礼物……”
宛然捏紧手里的盒子“我只想知道梁晋现在在哪里?”她仰着头眼睛里有了一点泪,却是头一次这么坚强的忍着。
“他应该有话同我讲的……”
“叫他自己来见我……”
伤口处微微发痛,陈洛桦不由自主的捂着痛不欲生沉声道:“那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那里,所以我带他回来了。”
“那么……他在哪里呢?”宛然握紧了手身子渐渐发软。
陈洛桦不去看她,双手覆上眼眸有滚烫的眼泪流进手缝里。
“对不起,宛然。我只能带着他的骨灰回来。”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下】
今天是陈家为梁晋出殡的日子,宛若也去了但却只在落葬的时候看见了陈鼎沣和王伯。她皱着眉等着前来吊丧的人都走了才上前对着陈鼎沣道:“节哀顺变。”
陈鼎沣只摆摆手“洛祁现下一个人不好过,你去瞧瞧他吧!”
宛若是在梁晋房里找到陈洛祁的。彼时他正拿着一坛子酒坐在桌前喝余光扫到她进来后连眼睛也没抬一下。
何尝受到过他这样的冷漠。宛若也不做声慢慢走到房里来,梁晋生前不是跟着陈洛桦来回穿梭于前线就是回来这里。此时此刻看着屋里的东西她也觉得触景伤情一时憋不住。
“我知道你埋怨我。洛祁我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宛若淡淡道:“骗你的确是我不对。可我那时候也没有办法,将心比心,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伤心难过。”
陈洛祁还是不说话仰头灌了好大一口酒,宛若见状心里也跟着难受,声音也渐渐无力“我没想瞒你……洛祁,你好歹跟我说说话……总好过这样一个人。”
然而陈洛祁除了仰头喝酒就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宛若到底是个女孩子也实在掌不住。硬是吸了口气把眼泪生生忍住转身就要走。
手腕冷不防被人撺住。她面有讶色一回头才张口就连人被带进怀里,陈洛祁重重的压在她背上把她朝自己怀里按“对不起……”
委屈翻天蹈海的来,她瑟缩了一下就大哭起来“你难过……我知道……”
他用力之大手掌按压的地方都有些疼,她却舍不得叫他放手。不过几日的生疏她就觉得度日如年,偏偏他心里悲痛又不肯说出一句。这几日下来连带着自己都寝食难安。
“梁晋答应了我要回来喝我的喜酒……”他把脸埋在她脖子里眼泪顺势就冰冰凉的淌下来。
她的脖子一缩搂的他更紧,眼泪也更多“我知道……”
两个人抱作一团,一个嚎啕大哭,一个悄无声息的淌泪。等到陈鼎沣回来派人把他们分开的时候宛若的嗓子已经哭哑了,陈洛祁几天来都没怎么吃东西还一直喝酒这样闹下来也体力不支昏了。
宛若手忙脚乱的要去接住他,奈何手臂因为抱的太久也僵了。两个人都几乎是无力的瘫软,陈鼎沣急忙喊人过来各自扶好了带下去歇着。
手忙脚乱的一阵过后宛若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就迫不及待的要去看陈洛祁,途中一把撞到匆忙赶来的陈洛桦。
陈洛桦重伤未愈此刻连退了好几步,身侧的副官欲要张口严责却被陈洛桦一个眼神制止。宛若低着头喊了一声“总司令。”
慢慢平息的呼吸,陈洛桦才道:“听说你也晕了现在可还好?”
“已经没有大碍了。洛祁可还好?”她着急的想立刻赶到陈洛祁窗边。
“已经通知了大夫过来,洛祁没什么事。”
陈洛桦看她心急火燎的也就没有再与她多说什么,宛若匆匆道别后也就走了。到了陈洛祁房里他已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睡了,现下仔细一看就过了几日他的脸庞就消瘦了大半,面色也不是很好。
她心里很酸差点又要落泪,看见陈鼎沣端着托盘进来了又急忙转过身擦掉勉强起来。
陈鼎沣叹气“你这孩子真是难为你了,这几日怕是流干了眼泪吧!”
宛若摇着头忍不住去看陈洛祁“其实可以哭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我从前太过压抑,总不晓得自己要什么。现在明了了也就没有必要遮掩了。”
“云姨曾说过他是我的良人,我当时不肯相信。如今兜兜转转,看见他这般模样也是恨不得自己能够替他。”她想起来他曾说过愿意为她而死。
死不并不可怕。从前她只觉得每个人都是要死的,可是他却对自己说愿意为她去死。为爱而生,他要她活着。为爱而死,他要为她去死。
宛若笑着流出泪“我终于懂得。以后无论生死定然要与他一起。”
她没有等到陈洛祁醒来就先回去了,陈鼎沣却是一直站在房内发呆。王伯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轻轻问:“宛若小姐对少爷是真心一片,老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鼎沣紧锁着眉回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陈洛祁“他们之间磨难重重,若是不能走到最后必定会是一场心伤。”
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宛若回来的时候大门是半掩的,她轻轻一推就开了,就看见宛然一个人坐在石桌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心下诧异“宛然你怎么了?”
宛然手一缩把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慢慢回过头。宛若吓了一跳,宛然竟是满脸泪痕“姐姐,我该怎么办?”
宛若一惊,宛然却突然站起身当着她的面跪了下来“姐姐,我求求你。你把洛祁哥让给我好不好!”
宛若本想过去将她扶起来行至半途冷不丁听到她这样一句脚步骤然停住。
宛然哭着道:“阿玛走了,梁晋也死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你再嫁给他,我就真的什么退路都没有了!姐姐,我会活不下去的!”
“宛然……”
宛然流着泪跪着朝她而来,她抓着她的手哽咽着道:“姐姐,我求求你了!我不如你坚强,额娘走的时候你一滴泪都没有流。可是我不行,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念头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宛若心乱如麻竟没有伸手去扶她,反而别过脸“宛然,你现在这样不适合谈。你先去休息,我全当你没有说过。”说完她匆忙挣脱开。
“姐姐!”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宛然嘶哑的叫声,哀切悲伤,听得她心惊肉跳。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跳下去!”
宛若急忙回头一眼就看见宛然站在水井边上,一只脚甚至已经迈进去了。她大骇想冲过把宛然拉回来。
“别过来!”宛然一只手伸出来拦住她“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跳下去!”
宛若抿着唇哭着摇头“你就这么威胁我!”她不敢靠近只能在原地小心翼翼的看着,生怕一不小心宛然就真的跳进去。
眼眶里聚满了泪,宛然哭的不能自己“我求求你姐姐,你就把他让给我好不好!你那么坚强没有了他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照陈老爷说的我嫁给总司令,就算一辈子相敬如宾我这一生就再没了盼头。阿玛和额娘的悲剧就摆在那里,你要我重蹈覆辙吗?”
宛然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宛若果真有了迟疑。她闪着泪花哀求道:“宛然,你先听姐姐话下来。”
宛然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