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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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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单是花椒,这一晚,老秦家就是尚不知事儿的孩子,也再没几个能睡得安稳的。
  月亮还在中天,秦老爹就再没了睡意,趿上鞋子,出了上房。
  站在院中,借着月色环顾四周,把三十来年如燕子衔泥般,一点一滴撑起来的这个家看了一遍又一遍,才佝偻着腰背慢慢往后院去。
  站在牛棚前,拍了拍睁着眼睛亦睡不安稳的老黄牛,同它说话,喂它草料,还多添了一点子清水。
  老牛是秦老爹一手养大的,看见主人,发出亲昵的叫声。小口小口卷尽清水,才慢慢嚼起了草料。
  秦老爹盘腿坐在当地,看着牛吃草料。不知何时,眼神穿过牛棚直往北方,好似要透过重峦叠嶂,望到天尽头去。
  秦老爹少小离家流离他乡,每当活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撒开脚丫子往高地跑。眺望北方,疯了一般的想家。
  自打那年决定暂时落户在这莲溪后,倒是有年头没再这么想过家了。上一回,还是长孙出生的时候。这样说起来,也有十三四年的光景了。
  老话都说女肖父儿肖母,他倒是挑了父母的长处长的。身材高大、脉大而劲,勇力过人。
  不知道的都道他南人北相,却不知道他道道地地的就是北地人。
  老家北地,那里民风彪悍豪爽,本家两百多口人,聚族而居。虽不是什么著姓大族,却也耕读传家。晴耕雨读闲练武,祖上也曾出过文武秀才、举人,修过族谱。
  传家百年,到他这一辈,族里已经没有上不起学的孩童,也没有置办不起棺材的老人,在当地也算是数得着的人家了。
  他自然也读过书。
  四岁起就按着族规开了蒙,进了族中开设的蒙馆童蒙养正,并由先生取了学名观美。开始正音识字,学习三百千千、《笠翁对韵》,还有《秦氏家谱》。
  到了六岁,又升至学馆,行了开笔礼,开始跟着先生读经、习字、练武。每天都要上三四个时辰的课,风雨无阻。
  只他幼时顽劣异常,蒙馆时还罢了,因着他记性好,什么都是一教就会,颇受先生的喜欢,上完书闲暇的时候,就会带着他糊兔子灯、扎鹞子、做鱼叉、劈竹蜻蜓,兴致极高,只觉着这世上再没有比念书更好玩的事儿了。只等进了学馆后,读书还则罢了,却从来静不下心来习字,练武倒是痴迷的很。
  为着他不好好写字,娘老子也都狠狠教训过不止一次。好话歹话都说尽,后来见他确实不是这块料,虽有遗憾,倒也不曾很拘着他。
  只是练武可以,家里紧一紧还是能够供得起的。只既然决定了就没有后悔这一说的,再苦再累也得咬牙挺着。而且就算练武,书还是得读字还是要练。不读书,怎么明理。
  至于举业,一样米养百样人,也不是人人个个都会读书。人各有长,不会读书,也可以做别的。
  这也是秦家祖上素来开明的缘故,读书虽贵,却也自来鼓励族人习武、务农、经商、做工,还写进了家训之中。
  毕竟在秦家先辈看来,虽是士农工商,可不拘一格,只要为人正直、勤勤恳恳,能各专一业,自谋生活,也是孝子贤孙。而对这些人来说,在族里照样有立足之地,照样能得到族人的认同和尊重。
  秦家也正因为此,虽则族人众多,却自来没有游手好闲、不事生业的逆子匪徒,才攒下了这百年的家业。
  岂料就在他年满十岁刚刚拜了师傅学习武艺的那一年,朝纲败坏,兵灾匪乱,百年的家业,一朝倾塌。(。。 )

  ☆、第九章 秦家

  原先还只是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
  不过几时,那些个流氓匪徒就敢进城,在衙门口安营扎寨。肆无忌惮的掘地皮、挖墙角、撤房瓦,洗劫行商,沿街搜刮,袭扰百姓,吊拷索钱,无恶不作。
  县城之中被劫空,又往乡野中掳劫。秦家因着声名在外的缘故,饶是壁垒森严,仍是多次遭到身份不明的匪徒的勒索抢劫。
  朝不保夕,担惊受怕,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有族人提出索性举族迁居,往南边太平地界儿去得了。只要人还在,重头来过也不是没有成算。
  到底故土难离,自有人舍不下百年的祖宗家业。现在想来,也是仗着族中会武之人颇多,颇有两分胆气的缘故。
  只还未商量出个结果来,一个暗星夜,大股匪徒集结,毫无预兆的杀上了门来。全族二百来人,到底逃出多少,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夜半惊醒,已是火光冲天哭声遍野,后来还是一位族叔公拼着性命护着他们一行吓破了胆子的十几个孩子东躲西逃,跑了出来。
  到底不死心,两天后,趁着夜色,他背着由他抱出来的胞妹背着族叔公偷偷跑回去望了望,老宅已成了一片焦土。
  春去秋来,族叔公带着他们一径往南逃。哪里知道南边儿地界也不太平,兵匪水匪到处都是,遍地都是逃荒的人,他们只得随着逃荒的人流流来流去。
  走走停停了好些年,一道逃出来的族人们或是饿死或是病死,或是走失或是流离,路死沟埋。族叔公半路上就病死了,相依为命的胞妹也因病夭折在了运河旁。
  等一路跋山涉水流落到这长江边的宁江府,听到新帝登基的消息时,活下来的除了尚未弱冠的他自己以外,就只剩下一同年族兄了。
  终于不再打仗了,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们总算可以安下心来休养生息了。
  不用流离了,他们这些浮萍柳絮似的流来流去的流民们,也终于可以喘口气歇歇脚了。
  树高千丈,叶落终要归根,况且人离乡贱,流离过的秦老爹尤其知道其中苦楚,自是一心想回北地老家的。
  可一路流离,虽还侥幸活着,却只苟延残喘剩下半条命,还玄玄乎乎地不知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头。
  至于族兄,比他还不如,不过吊着一口气。
  总要活命。
  也是命不该绝,到底南边儿地界,百废待兴。他又有手艺傍身,凭着从族叔公那里学来的牮屋手艺,拖着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的身子,总算兄弟两个没有饿死,相互搀扶着保住了性命,也勉强在这莲溪县站住了脚跟。
  原还想着等攒够了路费就回老家去,兄弟两个已经大了,又各自成家。
  他经在这莲溪县结识的至交好友做媒,娶了贤惠能干的媳妇周氏。周氏很快怀孕,却是不能再跟着他餐风露宿了。
  思来想去,总得有个着落,索性狠狠心就在这莲溪县东边崇塘镇上的周家湾落了户。
  看中的就是莲溪七省通衢的便利水陆和曾经的商贸繁荣,以及历史上人文勃兴、极重课读的文风民风。
  至于落在周家湾,一则为的是周家湾就是周氏的娘家,周氏与娘家兄长素来亲厚。二则他逃了这些年的难,没睡过一个安顿觉,可算是逃怕了。盘算着这周家湾枕山面水可进可退,盛世便于耕种渔猎经商求学,乱世则可进入深山避险抢得先机,也算是方宝地了。
  那两年,两口子省吃俭用,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凑出了银子,总算在东头村尾买了地起了明三暗六三间土坯房,又开了七八亩的荒地。农忙种地农闲牮屋,五更起三更眠的,再加上老天爷还算赏饭吃,小灾小难的虽也有,却自来没有遭过大难。
  这三十来年下来,但也攒下了几分家业。生养了五个儿子,俱都立住了,送他们上学堂学手艺,给他们娶亲起房,又添了七个孙子五个孙女。繁衍生息,总算勉强在这周家湾站住了脚跟。
  前些年只顾得上眼前的衣食了,哪有工夫追忆过去的荣光。直到这两年上缓过劲儿了,日子好过了些。他已这把年纪,归根是不可能了,原还想着等重续了家谱,他这辈子也算有了交代了。
  可不曾又逢此大灾,饶是他这个鬼门关前走过几遭的人,也有些束手无措。
  或许是年纪大了,这些日子,那些个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外钻。尤其是小孙女这一病,更是总让他想起死在怀里的胞妹……
  良久,望了望东边天际的娥眉月,秦老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站起身。
  活到这个年纪,他早已明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事更迭,就如这日升月落,是谁都无法阻挡的事儿,就算神佛恐怕也是不能够的。可不管怎么样,到了这个地步,这一大家子还能抱成团,有劲儿还能往一处儿使,就还有活路。
  拍了拍跟着他站起身的老黄牛,秦老爹挺直腰板,豁达一笑:“老伙计,这回又得麻烦你了。”
  ……
  花椒睁着眼睛躺在架子床上,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床顶的夏布帐子,张着耳朵听着外头渐行渐远的牛铃声,心里头乱糟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茴香坐在床头,眼都不眨地守着妹妹。不管她是略动一动,还是长久的不动,都会吓得漏掉半拍心跳,时不时地就要搂在怀里拍两下哄两句,才能勉强心安。
  花椒看着在自己面前强作镇静的姐姐,不想叫她担心,可一颗心晃晃荡荡地悬在半当中,就是落不了地。
  时间又过得这样快。
  不过眨眼的工夫,已是到了四更天。家里人似是刚刚歇下,已又陆陆续续地起身忙活开了。
  母亲又是一夜未眠,快手快脚地打出两双草鞋给父亲试穿,又将给父亲整理了不知多少遍的褡裢细细查看了一番,方把自己交给姐姐照看,她略略收拾了一番,就往上房给祖母伯娘打下手,准备吃食打点行李去了。
  又不过眨眼的工夫,已是寅初时分,天亮尚早,祖父已是带着叔伯父亲,吱吱呀呀地动身了。(。。 )

  ☆、第十章 变故

  一大家子都在门口相送,花椒也很想去门口,哪怕在窗口望上一眼,哪怕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却不想再给姐姐添麻烦。
  只好闭上眼睛,在心底默默祈祷,一路平安。
  花椒的思绪跟着父亲一行越走越远,茴香一根弦绷地紧紧的,见她闭上眼睛,呼吸平缓,才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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