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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赶紧从屋里取来几卷画纸,规规矩矩摆放在外间唯一的一张木桌子上,等候小姐挑选。
沈画径直走到桌旁,刚要坐下,小白便惊慌失措地嚷嚷:“等等。小姐,凳子脏。”
沈画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锦缎直裾出门,却一点儿不嫌弃地坐了下来,转头看他两眼,“你家小姐我什么出身,你不知道?居然学人家讲究起来了。”
想当初她也是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摸爬滚打中长大的熊孩子,还怕这点灰?
小白抓抓头,一脸憨笑,小姐总是这样凶巴巴地平易近人。
沈画白他一眼,转回头,随手拿起桌上的画卷展开似模似样地欣赏,最后将其中一副盯着看了许久,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这幅是……”
“回小姐,是誉少爷。”小白看清画上的人,笑着介绍,目光却有几分忐忑担忧。
“小誉?都长这么大了?”沈画差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翠见小姐一副少女老成的古怪模样,无语状嘟囔:“小姐,誉少爷应该比您还大上几岁吧?”
方才小姐的神情实在有些可疑,越看越像她说过的选美。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可怎么就偏偏看不上小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画这完全是作死的节奏啊!
☆、004
可怜这孩子完全不懂沈画纠结的内心世界。没错!在这丫头眼里她的确比小誉小上好几岁,但加上上辈子她可是活了近四十年,完全是用一种长辈的目光在看小辈。沈画顿时生出几分寂寞空虚冷,看来自己这唯一的闺蜜也不懂她跨过千年的空虚感!
她的确是该嫁人了。伪少女心中藏着的可是一颗饱经沧桑的大龄剩女心。还好从年龄上看,自己没亏!居然还有机会老牛吃嫩草。
“哎!这可恨的面具。”沈画咬牙切齿后悔自己当初定下的规矩。为了让这群人更好地掩藏自己,单向联系的法子的确是她想出来的。
画上的男子看上去气质出众,风度翩翩,仿佛还带着一缕轻飘飘的仙气。却独独少了一张像样的俊脸,弄得她心痒痒,真想将小誉脸上的面具扒拉下来一探究竟。
小白噗一声笑,隧又正经问:“小姐,这么说您是选定誉少爷了?”
“等等。这些画像都是谁的手笔?”沈画尚未被那丝仙气迷了心窍,可恨自己清醒得很,这完全是有人在投其所好。
誉少爷真是料事如神,小白犹豫着据实相告:“回小姐,正是誉少爷亲手画的。”
“所以他叮嘱你,不要出卖他是么?”沈画没好气问。
小白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正好相反,他说的是您若问起,让小人据实相告。”
所以他才会担心。哪有人作弊还明目张胆的?
呵呵?沈画盯着画像一笑,“有点儿意思。是画得不错,字也挺好,不过……他这么坦诚?”
原因何在?
“这个……誉少爷说他对小姐敬慕有加。”小白嗯嗯两声,这话可是主上让他说的。
沈画将那副画随手放下,皮笑肉不笑道:“好!带句话给他。他的心意本小姐明白了,我不怕他有心机,就怕他心机太小,比不过人家。既然他这么积极,急着立功挣表现,进京前最好拿块铜镜照照自己面具下的那张脸。若不是倾城倾国之貌,就别揽这瓷器活了,他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
“是。”小白笑着领命,总算松了口气。主上要誉少爷留在小姐身边替她出谋划策,可偏偏誉少爷做事出人意表,之前他还担心着呢!看来他的担心很多余。竟然没誉少爷了解小姐,实在有些惭愧。
沈画站起转身见到小翠,忽然想起什么,隧又转了回去,“对了。小白,小誉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小白眼巴巴望着小姐不知该怎么回答。誉少爷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独独喜欢不男不女的小姐您啊!
沈画眉角一跳,心下了然,不再多问,“告诉他,进京后第一件事便是替本小姐查明我那未来夫君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若是女人,要怎样的女人才能俘获他的心。若是男人,必要时……牺牲下色相,我会给他记功。”
小白汗颜地以为,心高气傲、为小姐守身如玉二十年的誉少爷一定会被小姐活活气死。
从小白家捉了只肥鸡出门,顺手交给门外的车夫处理,沈画带着小翠在附近的街上闲逛。
小翠又在旁边嘟囔:“小姐,您对誉少爷是不是太苛刻了?每个人的样子不都是天生的吗?”
沈画随手往街上一指,“你觉得那两人谁更像坏人?你更愿意记得谁的模样?”
小翠恍然大悟,是人都喜欢看得顺眼的事物,都一厢情愿地相信外表美心也美。用小姐的话说就是,当一切都比不过人家的时候,最起码要用颜值碾压群雄。可今儿小侯爷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怎不见他碾压进小姐的心?为此,小翠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还真是坐怀不乱呢!
主仆二人在街上溜达了许久,买了不少物件,放进马车中,回了沈府。
因为今天白天遇上的那件大喜事,晚上沈画兴高采烈地亲自动手替老爹与表哥做了两道下酒菜。
因此沈成业与外甥姜凯回府后,换下朝服一进饭厅,二人便不约而同扶额。
姜凯小声在姑父耳边嘀咕一句:“这丫头今日捡银子了不成?”
究竟是哪家倒霉催的,随地乱扔钱袋,让这小财迷发了大财?若被他逮着,铁定暴打一顿。
姜凯这辈子最恨让他表妹开心的人,尤其是让她开心得忘了自己是谁,亲自下厨的人。简直罪该万死!
知不知道对他妹妹仁慈,就是对他和姑父残忍?
说起来妹妹上一次兴高采烈地做菜还是一年前……
终于不再为那人伤心了?
沈成业哭笑不得,答曰:“忍忍。多喝酒,少吃菜。晚上等她回了院子,再叫你罗妈妈重新弄几道小菜下酒。横竖她明儿就得走,怕是想着这趟有大笔银子进袋,兴头上呢!能不高兴?等着我俩替她提前庆功呢。”
不曾想饭桌上,沈画一反常态,殷勤地替两人夹菜不说,甚至眼巴巴支颐盯着他俩吃完,心满意足后问:“说吧!究竟是谁出卖我?还是你俩都有份?”
最后还是沈成业看着那只肥鸡,恍然大悟状认了下来,暗自庆幸自己之前做了个十分英明的决定……放这丫头出门。否则这生不如死的日子起码得持续十天,连苦都不能叫。
这件事都因为沈画之前牺牲小我的行为,没令沈成业丢了宝贝女儿,让他老人家十分感动,因此准她在成婚之前出趟远门去散散心,顺道回夫人娘家乡下替她表哥姜凯办些琐事。
这件事要追述到沈画这一世的外公那一代。据说她那固执的外公在那处地方算是颇有名气。只因姜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因此家中有间医馆和十几亩薄田,日子也算过得滋润。
但就在沈画出世的前一年,那处地方爆发了一场瘟疫,疫情来势汹汹。外公、舅舅和舅母本着医者仁心,收留了不少患者在医馆中医治。谁知却不幸染病,一一过世,留下仅有三岁的表哥姜凯逃过一劫。
族中那些无良叔伯欺他年幼,硬是从他稚嫩的手中夺走了那间赖以生存的医馆和那十几亩薄田,令姜凯小小年纪流落街头,当时他还生着病。幸好祖上积德,有位受过姜家恩惠的乡亲碰巧遇见,不远千里带着姜凯攀山涉水,来到东郡投靠当时还在军营里效力的沈成业。
沈成业二话不说便将姜凯留了下来,抚养成人。如今已是大燕皇朝五城兵马司的兵马指挥使姜大人,官居六品,前途无限。
沈画原本不知道这些往事,沈成业忠厚,从未提起。只因前几日突然收到乡下来信,且正好被沈画拿到,才得知此事。
信中说姜家族里那帮无良叔伯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她爹如今位极人臣,辗转托了些人,总算搭上路子,找到他们。想将当初侵占去的医馆和田地归还姜凯,还美其名曰是暂时替他保管。
沈画未免这些人进京来认了门,将来纠缠不休,因此决定亲自前往东川处理这件事情。
幸好沈成业政务繁忙,姜凯也分丨身乏术,沈画才有机会走上一趟,回去替表哥看看这些人如今都是怎样一副嘴脸。
那些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沈画怎会不知?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攀附老爹和表哥而已。比起那间医馆和十几亩薄田,如今的他们自是能带给这些人更大的利益。当初恐怕做梦都没想到老爹会有今时今日。
这事沈成业知道后,并不在意,还说什么由着他们去,那间医馆和十几亩薄田远在东川乡下,要回来也没工夫打理。这三十九岁的老家伙向来对钱财视如粪土,沈画却不同意。
是自己的就该拿回来!
第二天,沈画便与小翠一道踏上回乡省亲、算账的旅程。为了路上方便,也为了不用戴那碍事的面纱,自然又是一身男子装扮。
坐在马车里实在无聊,想起尚有近半月的路程得如此度过,沈画不觉开始琢磨如何打发路上的时间。于是拿出那副昨日买来的围棋,叫上小翠对弈。
谁知这丫头竟用一种不识得她的目光将她望住,好一阵子问:“小姐,您什么时候学会下棋了?”
沈画不得不重新审视被自己虚度了十几年的大好光阴,郑重道:“翠翠,我即将为人妻室,我那夫家又是学识渊博的名门望族。老爹十年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