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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画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问话居然发现了这么一件事情,也有些觉得之前的决定的确欠缺考虑。难怪那天说起这件事,萧誉有些不大乐意,毕竟要他整编京里的探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只想到了小白,却没设身处地地为萧誉着想。好在这人是小白!
有些事一旦起了个头,下面的人便会形成一种风气,沈画不喜欢制造矛盾,她在这些忠心的下属中间不需要制衡,要的是金诚合作的团队精神。这正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东西。
“是,小姐。”小白有些惭愧,的确正如小姐所说,他最近总有一种被人排挤的感觉,也在担心是不是誉少爷一来,他就没从前重要了。可听了小姐一席话,他才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小姐为他好,他却这样想誉少爷,也难怪他不肯交代事情给他去做。
想明白这点,小白不再纠结,暗暗打定主意做好该做的事。他做的一切,小姐都看在眼里,是他自己想多了。
沈画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知道,你或许觉得自己不如他,担心将来得不到我们的提携。但小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那样。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那样,你也不必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你要学会找准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反而埋没了自己的天分。你的忠心,我们都是知道的,这点没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你。”
“是。小姐。”小白这回笑得真开心了一些,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养鸡,小姐最喜欢吃。
沈画等了这么久也不见萧誉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干脆起身伸了伸懒腰,准备打道回府。这叫什么事?看来下回过来得提前说一声,上司见下属居然还要预约!
可小白刚将她送到别院侧门,居然正好撞上萧誉回来。司墨更是两手不空地提着一些新鲜蔬菜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他后面。
萧誉见到她便说:“留下吃饭。知道你来了,特地去买了菜,因此晚了些许。”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沈画虽巴不得,却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萧誉看了小白一眼,不避讳地说:“你一来便有人支会我了。”
沈画这才将将替他安抚好小白,不觉扶额。待到他去膳房做菜,才将所有人支开,本想也说说他。
谁知萧誉竟然比她先开了口:“你把他塞到我这里来,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既敢答应你,也就能够自己处理。这才是真的信任。你觉得呢?”
沈画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也知道他与柴骏应该差不多性子,越是这样自负的人,越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决定,念及他或许对小白有别的安排,嗯嗯两声道:“好!我不管这事。但你得保证绝不偏私。”
萧誉很满意地笑了笑,漂亮的薄唇弯得十分好看,可没一会儿又不大愉快上来:“你最近心情不好。”
这又不是个疑问句,沈画发现聪明人都有个很令人讨厌的坏毛病,就是看穿了事实真相,却还要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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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因为他?”不等沈画回答,萧誉接着问。可显然他已经知道答案,并没在等,而是自顾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画忽然发现他好似一语中的,她居然因为柴骏说的话郁闷了。这可不是个什么好迹象,有句话说得好……谁先在乎,谁就输了。
她怎么跟头牛一般被柴骏牵着鼻子在走?不知不觉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虽然没有回答萧誉的提问,沈画却很快清醒地意识到了这点,“吃完饭,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她很感谢他的及时提醒,虽然没说得那么直白。
“我可以拒绝么?”萧誉装菜的样子看上去是真不乐意,“不过我可以陪你练剑。”
这虽是个好主意,但似乎并不健康,“吃完饭?”
“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再做点儿别的。比如出去走走。”
这算是约她么?
沈画不知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那个,你家主上应该快回府了……”
“那又如何?除非是你自己不愿意。”萧誉说这话时明显有些嘚瑟。谁不知道他是老爹看上的备胎?是有特权的,只怕回去一说,老爹还会拍掌称快。
不过他这话听着和柴骏几乎是一个味儿,啥意思?能让她拒绝一回么?
因为这句话将沈画噎得出不了声,萧誉吃饭时咬着筷子偷笑的样子很可恨。
吃完饭,沈画愤愤地拒绝了与他一起练剑,只让他送她出门,一起出去走走。
刚拐出侧门外的小巷,便被他伸手拖到了另一条巷子里。
“我们这是去哪儿?”沈画有些不自在地问。虽然拖个手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在这封建皇朝很容易给人有机会的遐想。
她暂时不想给他这样的念头,而且一旦两人之间有了感情,很多事做起来反而会束手束脚。
可萧誉满不在乎地任由她挣了又挣,终于走过几条小巷后,方停下来用另一只手指着前面一间灯红酒绿的双层阁楼说:“来得正是时候。你可认识门前那人?”
沈画之前就听小白说他提起过青楼,定睛一看,还真是。而此时门前的确有一名衣着光鲜的贵族公子在与热情的女子打情骂俏,但她并不认得。
此人相貌普通,算不上英俊,也不难看,但一看就是燕京城里有些来头的纨绔子弟。
“此人是吏部尚书最疼爱的小儿子,不仅不学无术,还很好色。据说他几乎每日都会来此,却从不需要自己掏银子。”
听见萧誉的解释,沈画又仔细看了那人两眼,“倒是挺会替他爹省钱!你既已查到什么,就按原定计策,将这事透露给柴家便是。以后这样的事不用告诉我这么详细。”
她自然会每隔一段时日来主动了解了解。
萧誉忽然转过头,抿嘴一笑,“别的事,我自会自己拿主意。但唯独这一件,我必须支会你。我来此除了查他,也是为了秋试。”
“秋试?”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儿的。难不成秋试的题还会由青楼出不成?他可是经常彻夜不归!
可一念闪过,沈画顿时恍然大悟,“有人泄露考题?”
萧誉笑了笑,“你很聪明。但也不是全部,自古文人多风流,要接近这些才子,我唯有牺牲一下自己。不过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与人饮酒而已。”
沈画满不在乎地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尽力去做!查到什么交给柴家去处理。还有,严氏刚丢了一个工部,必定会从别的途径大补。秋试估计不会收敛,因为他们等不起。但也要防着他们从别处下手。”
他说没有就没有么?谁知道呢!
……
这日午后沈画用过午膳,又舒服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小翠匆匆进来禀告说:“小姐,安宁公主刚派人送来一张帖子,邀您这会儿去她府上赏花。”
沈画正睡得朦胧,咋听见这名字实在想不起是谁,所以很是废了一番精力才不确定问:“可是柴贵妃宫里的那位?”
小翠随即点头,“正是。”
沈画无奈懒洋洋爬起身子抱怨:“她怎的想起我来了?”
这安宁公主乃是柴贵妃唯一的女儿,也是柴骏的姑表妹。可自打进京她便与这些出身高贵的女子没什么往来,许是无人看得起沈家,自然也从未有人主动相邀。沈画这人不喜欢送上门讨好,也不会厚着脸皮与人交往。
只是想不到她这才将将与柴骏订了亲一个多月,便有人惦记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只怕往后这样无趣的应酬迟早会接踵而至。
沈画第一次体会到即将做贵妇的辛酸。至少不知有多少这样美好的午后会被人打扰。
人家贵为公主,主动邀约。沈画不大好怠慢,因此让小翠梳妆,没一会儿便出了门。
据她所知,这安宁公主燕婷年岁不大,今年也就十六,与自己同岁。但早在一年前便被燕帝赐婚给了礼部尚书家的嫡子,因此独自开府在宫外居住。
她那处公主府邸正好在礼部尚书家的后面,距离沈府也就半个时辰不到的车程。若是别的什么人,沈画尚需考虑一下去是不去,但她是柴家的人,她只得应酬应酬,谁让她如今是她未来表嫂。
一路来到安宁公主府,门房见了帖子没多问,留下随行的小翠,引沈画入内。又将她安置在一处水榭之中方才去禀告他家主子。
沈画在水榭里安静等着,顺道赏赏附近的景色,这公主府虽建在尚书府的后面,取的是人家府里的用地,但尚算不错,亭台楼阁,花鸟鱼池一应俱全,与沈府那御赐的宅子有得一比。
没一会儿听见脚步声。猜想是燕婷到了,沈画赶紧转身施礼,却不料生生被来人的身影定住,心中更是一沉。
哎!她真是没睡醒,只想着燕婷是柴骏的表妹,却忘了她也是燕谨同父异母的妹妹。
此时走向她的正是那昔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谪仙公子。
燕谨依旧神情温和,温文尔雅,一身素色锦缎直裾衬得他那张颇为出尘的脸极是优雅,犹如一道初升旭日,令人心生暖意,他仿佛没有丝毫变化。脚步轻缓地走得近了微微一笑,顿时令水榭旁的繁花均为之失色。估计闭月羞花这个词用在他身上也挺合适,“小画。”
沈画深深吸气,方才施礼,“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