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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为了这个职位,门下省都能叫折子给淹了,双方下属的官员都纷纷上书推荐,可沈孝纵览一遍,他们推举的都不是什么有才之士。
若他们真推举了大才,那沈孝自认抢不过,这件事也就不让七皇子出头了。可偏他们为了争权夺利,塞进来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
沈孝抱折子给正元帝看的时候,正元帝眉头皱起,一个折子都没批,就说明皇上对此也很不满意。
不满意,那正好可以推一个满意的人上去,让七皇子在皇上面前第一次露个脸。
李勤就问,“你有合适人选?”
沈孝点头,“京兆尹有一司仓名叫桂直,您可听说过他?“
见李勤摇头,沈孝就道,“您不知道也正常,他是从六品下,一直京兆尹衙门做琐碎事情。”
李勤:“沈大人与他有故交?“
沈孝摇头,“臣并不认识这位桂大人。关中大旱后,各县都上折子禀明旱灾情况,其中就有这位桂大人,将粮食耗费情况精确到人头,写得非常详细,数字竟无一点差错。我就是因此对他有了印象。”
李勤点头,“看来是个人才。”
“正是。”
沈孝道,“臣认为,这样的人才有能力担起户部主事的位置,他比太子和二皇子推荐的人要好得多。他在司仓的位置上都熬了十多年了,每次考课都是上等,可惜就因为家世不显,因此一直没有升迁,白蹉跎了许多年华。”
像桂直这样的官员,大邺不知还有多少个,明明有才干,可因为没有家世,所以一直沉沦下去。
皇上把沈孝提拔起来,就是为了让更多这样的官员知道,有朝一日他们也会被提拔起来。
“但是,”李勤稍有犹豫,”太子与二哥正为了这个位置争得厉害,我若是贸然举荐,恐怕会招惹他们猜忌。“
李勤这么多年习惯了小心翼翼做事,骤然让他出头,他便有些瞻前顾后。
沈孝劝道:”殿下,谨慎是好事,可您要记得,韬光养晦只是您的手段,而非您的目的,待时而动才是目的。如今正是好时机,您尽管上书,二皇子失了圣心,成不了气候,至于太子……“
沈孝看着窗外连天的雨水,冷道,”太子自然会记恨,可恐怕暂时没有心思管您了。关中暴雨,河南道暴雨,黄河怕是安生不了,太子还管着工部,这件事就能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沈孝回过头来盯着李勤,“待时而动,如今正是上天赐予的‘天时’。这样的时机一个都不能错过,在每一个他们无暇顾及的地方,您都要趁机出击,蚕食势力。等他们忙完手头事回过神来时,您已经彻底伸展开来,再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拿捏的了。“
待时而动。
李勤这才体会到沈孝谋略的真正意义。他在暗处,他势力小,所以他反而更能专注手头的事。而太子势力太大了,顾不过来很多事情。
那就是他的时机。
李勤谨慎多年,也困顿多年,一朝被沈孝辅佐,真是觉得相见恨晚。
李勤点头道,“本王知道了。可是,本王从未与那位桂直接触过,他也并非你的朋友,我们举荐他之后,他会为我们所用吗?“
沈孝摇头:”臣举荐他,不是让他为您所用,事实上,桂直多年沉沦,却一直没有攀附权贵,就说明他自有骨气。这等人是不可能为谁所用的。“
”把桂直推上去,有三个好处,一来符合陛下重用寒门的心思,您是在替陛下解忧;二来,会有更多寒门经过此事,知道您知人善用;三来,太子手下是世家,我们推一个寒门上去,就是在压太子的势力。
”一件事能有三个作用,已经足够好了,我们再要桂直忠心耿耿,反而是我们贪心。“
李勤被沈孝劝服,点头道,“你说的是,是我太急了。”
沈孝忙道,”拉拢人心,这是人之常情。以后您有了名声,自然有人归属,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另外,您先不急着上折子。我对桂直也只有纯粹政事上的了解,但他私下到底如何,甚至他是否私下别有党派,这都说不准。“
李勤明白沈孝的意思,”我知道了,还是要先查一查他,毕竟推他上去,万一他有错,我也要吃挂落。我这就让平阳皇姐帮我查查,她消息网广,暗处人很多。“
沈孝的长处在明处,善于朝政,李述的长处则在暗处,善于挖坑,善于刺探消息。
李勤清楚地知道他们二人的优缺点,他身上已隐隐显露出君主的特质:知人善任。
沈孝道:“是,让公主先查一查,若无大碍,您再推荐就是。”
听李勤主动说起李述来,沈孝心念微动,忽然问,”殿下近来去看望过公主吗?“
李勤摇了摇头。
他虽是弟弟,可从前他跟李述关系一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因此如今也不好频繁去拜访,不然会招人注目。
沈孝闻言垂下眼,虽脸上并无任何情绪显露,但却隐隐透了分失望。
他都两个月不曾见她了。
二人说是合作,可他到底是外男,跟李述正经见面的机会少的可怜。
沈孝攥了攥掌心,对目前的状况很不满意。
他抬眼看着七皇子道,”您确实不好常去拜访,但七皇子妃倒可以常去平阳公主府。女眷交往,也并不惹人显眼,更何况公主养病,弟媳常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前两个月您都在积攒实力,接触人脉,用到公主的地方不多。可如果推举桂直,那您就开始招眼了。公主聪敏,又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常去听她的意见是有好处的。“
沈孝的表情非常严肃,非常正经,非常克制,仿佛心里头一点私念都没有,就全是伟光正地为了七皇子着想。
不过——七皇子妃探望完李述,您别忘了给我通通气儿啊,好让我也知道她最近在府上都干嘛呢。
李勤自然从善如流,忙称”是“。
说罢话,沈孝就先离开了。他在朝中事情很多,近来忙得脚不沾地。
沈孝走后,李勤自己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自己跟自己下完了一盘棋。
他很欣赏沈孝,那确实是一个大才,以后若他真能登上帝位,他一定会重用沈孝。
只是,有件事李勤却想不通——沈孝那样的人,怎么会和平阳皇姐合作?
他们二人完全不是一路人。
虽说二人都一样冷淡,一样聪敏,一样谋朝政,目的相同,可他们的手段却完全不同。
平阳皇姐谋朝政,善出偏招奇招,而且手段比较狠辣。之前给太子谋划的‘以粮代钱’一事,利用关中大旱,不顾百姓饥渴,就是要把二皇子往死路上逼。
她的手段都是阴谋,善于给人挖坑。
可沈孝不同。
沈孝讲究大道直行,当初沈孝刚开始做官就弹劾李述,固然是为了出头,可李述不问旱情,也确实该被弹劾。沈孝就是这种人,纵然他要争权夺利,可他做的都是阳谋,给七皇子出主意,也不建议他跟谁结党营私,甚至捧一个桂直上去,都只是因为桂直有才干,而非是为了拉拢人心。
这简直是不可弥合的价值观的差距:平阳皇姐的眼睛里只盯着权力,可沈孝在权力之余,却有更多要坚守的东西。
毕竟李述从出生起就活在暗处,可沈孝却迎着阳光往前走。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那么……这样毫无缝隙的合作,又能持续多久?
李勤要做君主,自然要更多考虑臣下之间的权衡。这二人以后若爆发冲突了,他又该如何去调和,才能不让这艘船沉下去?
李勤皱紧了眉头,落子棋盘,开始思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衢缙x2、心1118、元安、柒寒、breathesky2007、lalala~、景夏 的地雷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
感谢评论~
鞠躬!!
☆、第 62 章
# 62
三日后; 东宫。
自从关中大旱; 以粮代钱开始后,太子就觉得自己流年不利; 桩桩件件没有顺心的事情。
征粮那件事,李述背叛了他,自己也被父皇训斥。
又因为李述坠崖一事; 他也失了兵部; 就连崔进之也因和离一事很长一段时间心神不属,经常都不去官署应卯。
如今倒好,老二还没打压下去呢; 老七又忽然窜出来了,把一个桂直塞进了户部。
昨日父皇夸老七的话还响在他耳畔,”有空你也学学你七弟,做事沉静一些; 别整日想着跟哪家拉扯来往!“
跟七弟学?他是太子,他犯得着跟一个庶出的去学!
太子进了宫殿侧间,伸手端起茶盏要喝茶; 可茶到嘴边,却被他一把掼在了地上!
真是流年不利!
太子咬牙切齿; 满心都是嫉恨。
万不能让老七势力壮大,要趁着他如今刚冒头; 就把他打压下去。不然再来一个老二,这朝堂上还有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太子目光转为阴狠,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急凑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门外小黄门进来禀报,说河南道来信了。
信使一路从河南道疾驰入了长安,日夜不停地赶马,大腿都磨出了一层血泡,身上被雨水浇透了,混着腿上的血泡,稀释的血水就滴滴答答落在东宫的光滑如镜的地上。
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殿下!黄河……黄河出事了!“
太子蹭一声就站了起来,顿时就把七皇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黄河出事,那可是流民遍野的事情。若是这样……不用哪个皇子来争,父皇就主动能把他从东宫里拎出去!
信使从怀里连忙掏出一封牛皮纸包着的信封来,小黄门连忙接过,躬身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信封的手都是颤抖的,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然后紧紧捏着纸张,一张薄薄信纸要被他捏碎。他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就成了一个恐慌而诡异的音调,”快!快叫崔进之进宫!“
*
李述在府里窝了整整两个月,除了动用暗线替七皇子打听了桂直之外,其他也没费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