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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人边拉边拽地拥着他往外行,都是许久没见的同僚,盛情难却,杨晋实在没办法,半推半就地跟着上了轿子。
他原以为是去哪家酒楼胡吃海喝一顿,没想到停了轿,抬头钻出来居然是个歌舞坊。
杨晋皱起眉望向赵青:“在这种地方,办庆功宴?”
后者一脸“不解风情”的表情睇他,“兄弟,你可别小看这地方,方才不比正经的酒楼差,花销可贵着呢!”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雨楼光是一壶酒就比客栈饭店里高出三倍,若是再遇上闻芊这样黑心宰客的,陪着喝一杯能收好几两银子,堪比寻常人家一个月的开销。
对于乐坊,他简直不能再熟了。
“换个地方吃酒行不行?”
其余人诧异道:“哥,专门给你凑钱选的全京城最大的乐坊啊,这你都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他家里毕竟还有个醋坛子。
杨晋转过身要溜,被赵青眼疾手快抓住,一边一人抱着他胳膊往里拖。
折腾了好一阵,他最后只能无奈的妥协。
“我只喝几杯,喝完就走。”
酒桌摆在二楼的看台,位置僻静,角度甚佳,瞧得出费了许多心思。众人落座后,饭菜便陆陆续续端上,楼下的高台也开始笙歌起舞。
说是庆功宴,其实大多数都来攀关系的,平日里认识的前来加深感情,平日里不认识的正好混个脸熟。
酒桌上觥筹交错,争相庆贺,自古以来劝酒皆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很快他这个“只喝几杯”就演变成了“只喝几坛”。
面前有美酒,远处有佳人,一巡下来,赵青难免有些飘飘然。
杨晋酒量一直都还不错,借着其他人推杯换盏喝在兴头上的机会,凑到他旁边道:“赵大哥,我已经是有亲事的人了,下回再有这种酒宴,别再叫我。”
他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一面喝一面嗯嗯啊啊的应下。
乐坊里的歌声从高亢欢快逐渐缠绵婉转,瑶筝的曲调空谷幽兰般颤出好长的余音。
夜晚似乎能将人的五感放大得比平时更加敏锐,浓郁的酒香弥漫出一股萎靡荡漾的味道,歌台上打着旋转圈的舞女正朝底下喝彩的公子哥们抛出一个妖娆入骨的媚眼,轻薄的丝绸衫子随着她的举手投足翻飞飘起,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高挑的长腿光滑细腻,桃红的抹胸在薄薄一层白绸下时隐时现……
忽有一瞬,杨晋觉得那张脸和闻芊蓦地重合了。
他指尖握着微凉的青瓷杯,心口却跳得有些快。
他觉得或许是自己喝多了,可这种酒又没那么容易醉人。
神色迷离之际,脖颈上一抹修长纤细的触感沿着锁骨探入衣襟内,杨晋的思绪被酒水浇得慢了几分,随后才猛地震慑,捏着那只手甩开。
身侧坐着的歌伎晃了的趔趄,不明所以地眨眼看他。
杨晋眸中微微带着恼意,再抬眼时,周围不知几时多了好几个身姿窈窕的舞女,手上皆拎着酒壶,一杯一杯轻声细语地倒酒劝饮。
他把目光移到赵青脸上,询问之色不言而喻,后者倒是认为他小题大做,“助助兴么,看你紧张的……”说完又凑过来,讳莫如深地笑道,“天色还早,大家准备一会儿到琅嬛阁玩玩,要不要今晚跟着去开个荤?”
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夜里聚在一起话题总是会往女人身上偏,杨晋把酒杯放下,起身告辞。
赵青原还想再留他,见他面色不善,这才识相的闭了嘴。
杨晋从乐坊里出来,连着饮了好几坛,又久处在那浓得不化开的熏香之中,他的步伐竟有几分虚浮,身体发出阵阵的不适。
视线里阑珊的灯火仿佛笼了抹雾气,亮光四周晕出浅浅的清辉。
隔得不远,斜对面就是一家青楼,衣着□□的少女搂着男子的胳膊,笑语盈盈地往里走,那衣衫内的动作轻浮而挑逗。
初春的夜风明明还有倒春寒的势头,却半点没让他觉出凉爽来。
杨晋独自吹了一路的冷风回府。
时间已然不早了,如杨夫人、杨阁老这样上了年纪的早就洗漱歇下,家仆瞧他形容疲惫,忙上前来扶他回房。
“二少爷您当心脚下……可要小的去厨房弄完醒酒汤来?”
杨晋摇头说不必,伸手打算挥开他,不承想刚穿过垂花门,边上就听到有人不咸不淡地开口:
“怎么,喝多了?”
他抬起眼皮,正看见闻芊抱怀靠在墙上,四周灯光昏暗,一时竟瞧不出她表情的好坏。
家仆很会察言观色,飞快审时度势,旋即眼观鼻鼻观心地悄声退下。
背后的脚步行远,这片小院就剩下了他们两个,气氛安静得像是被冬雪凝住。
闻芊只在刚刚出声了,此后就再没言语。
杨晋缓了一阵才直起身来与她对视,想了片刻解释说:“今晚朋友设宴,多吃了几杯……我有派人回来告诉你。”
闻芊风轻云淡地颔首:“我知道。”
她走过去,手指慢条斯理地勾起他耳边的一缕发丝,语气凉凉的:“朋友设宴啊,吃酒还吃出胭脂味儿了?”
杨晋被她的嗅觉噎住了,加之喝太多酒,故而一时间没找到话反驳。
这态度等同默认,闻芊也不恼,紧接着把手贴在他心口,歪头啧了一声:“这石冻春里有梅花香,是京城那家飞仙乐坊的酒吧?原来听曲儿去了啊。”
她扬起眉,自顾自往下道,“我记得他们家的乐伶身材很好,大冬天的穿得也不多,哦?”
杨晋一直没说话,忽然将手探入怀里。
闻芊尚在狐疑他要作甚么,半晌见他摸出一个青绿色的盒子。
“买给你的。”杨晋拉过她的手,将东西放在上面,抬眸时缓缓道,“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也没碰过谁。”
他像是轻叹了一口气,“你若是不喜欢,我今后就不去了。”
杨晋喝过酒的声音低哑沉稳,浑厚得很是好听,一字一句的似在给她什么承诺,然后又隐隐的带着点委屈。
闻芊无端怔了一瞬。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
如他这样出身的世家公子,年轻时再怎么海誓山盟,日子一长也会耳濡目染,见异思迁的。
她听过太多甜言蜜语,早已对这些地久天长不甚在意,可也不知为何,面对杨晋的话,她仍会心甘情愿往里沉……
甚至微微带着欢喜。
“杨晋。”闻芊忽然牵住他的手,低声问,“你想要吗?”
第七八章
杨晋脑中恍惚了一下; 将她所说的每个字逐一拆开; 细细咀嚼,等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那颗心才后知后觉地猛烈跳动起来。
明月隐匿在云层中; 四周太暗了,以至于他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辨别不出这是玩笑还是真心实意。
他的五感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数倍; 酒水作用下的身体被这波澜不惊的言语骤然激起了狂涛骇浪。
静默了良久没有声响,闻芊正要开口,牵着他的手却蓦地被反握住; 随即一股大力拉着她往前走。
杨晋的脚步有些快,手指发紧; 她也没问要去哪儿; 一路穿过幽静的花园和抄手游廊。
夜色还是那么朦胧,树影模糊不清,兴许是天色太晚; 周围一个下人也未曾遇到,空旷得让她生出一种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的错觉。
等回过神时,人已身在东院的一间房屋前,杨晋一脚踹开门; 拽着她进去,继而飞快合拢上了栓,闻芊还没反应过来,他猛地将她挤在门上; 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他的嘴唇很软,动作却并不温柔,身体僵硬而紧绷,带着急躁和蛮横,与之前的循序渐进完全不同。
少了一分矜持,多了一分侵占。
闻芊也没料到自己那么一句能把他撩成这样,她不知道杨晋今晚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他曾经想过什么,看过什么,做过什么样的梦。
带着陈年美酒的吻匆忙结束,他双手向下探到了她腰间,五指摊开将对襟衫子推到胸乳之上,掀开亵衣低头急切的张口吻住。
舌尖的触感柔软细嫩,他仿佛久未见甘霖,品得认真又细致,适才在乐坊青楼看到的画面,从前奉命抄家时不经意撞见的场景,甚至还有那日在清凉山庄上的所见所闻,这一切像是很有默契,尽数跳入了他脑海,汇成一股无形的鼓励。
杨晋喘息渐重,唇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迫得闻芊不得不挺起身子,抱住他的头轻吟出声。
他觉得自己好似瞬间没了理智。
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要她。
想要她。
原来想对她做这些事……很久了。
紧闭的门扉在他简单粗暴的动作下晃得喀咯作响,偏偏又有门栓横着,一时半会儿开不得,关不上,不尴不尬地被人抵着。
闻芊锁骨上沾着湿润的味道,上半身的衫子落了一地,后背是冰凉硌人的门板。倘若此刻院外有人,估计能清楚地看到门上那两道暧昧不明的影子。
杨晋将她肚兜解开,正要扔时,迟疑了片刻又捏在了手里。他略一弯腰,胳膊环到她腿后,打横把人抱上了床。
这地方是他的住处。
闻芊在宽大的拔步床中抬起眼,能看见正对面墙上挂着的,林林总总的长弓、腰刀、宝剑。还没看完,头顶的黑影就落了下来,杨晋支在她身上,外袍松松垮垮地敞开,露出里面紧致的小腹,那里有一块一块的凸起。
他双唇沿着她耳垂细细密密的啄吻。
颈窝处有微微酥麻,痒痒的触感,闻芊瞧着他埋首的模样,有种少年人的冲动和急不可耐,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一直以来她或真或假的勾引了杨晋那么多次,还是头一回看见他这么急躁的……真难得。
难怪有人会说会咬人的狼狗不叫唤,平时越矜持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越禽兽。
“闻芊。”身体紧紧相贴,杨晋覆在她耳畔低声问,“你是认真的吗?”
“我,能不能……”
腰间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