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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心里微微自嘲:“这宫里哪里还能有胡人呢?莫非是萧王的人,所以是故人?”
云倾又仔细的看,总觉得那满脸的风霜和沧桑带着悠久的痕迹,不像是胡人!
云倾张了张口,差点喊出大叔。
可是,她又明媚的笑了。
他的眸底仿佛有数不清的话要述说,积聚在一起,就好像有刻骨的伤意迎面扑来。
云倾终于说话了:“你来见本宫,所谓何事?”
那人微微垂下眉宇,又淡淡的忧伤随着沧桑而低哑的声线传来:“多年不见,您已经忘了我吗?公主……”
这一声“公主”像闪电一样穿过云倾的身体,迅速将她从猜疑的空间拉回现实,云倾瞪大双眸死死的望着眼前的人,就像看见了死去的鬼魅一般,她不敢相信,她不相信站在面前的人居然还会有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一天!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故人(2)
在识破来人身份的那一瞬间,云倾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激烈的颤抖着,她觉得自己身处暗夜,这冬日,是这样的寒冷,不用飘雪,也能把人冻结。
云倾彷徨的转身,有那么一瞬间,她痛恨这寝殿的大门是关着的,隔绝了她的视线。
光影似乎要淡去,她害怕,害怕曦泽的仪仗会停留在未央宫的大门口。
她不是怕被“抓奸”,她不怕进冷宫,她不怕在孤寂中凄凉的死去!
她怕的是……她身边唯一的这个故人会惨死在曦泽的屠刀之下。
一瞬间,蕊儿死前的模样和容儿死前的模样那么深刻的交叠而来,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
她还记得那一年,自己的手帕从魏子修的怀里掉落,她哭着喊着求着甚至以死威胁,都没有用,她的眼泪抵不过皇权,她的爱恋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挣扎最终还是在帝王的威严之中全部化为灰烬。
她抱着自己哭,哭得昏天暗地,没有用,该有的沉痛,一分都不少!
所以,那人如果成为了帝王的敌人,她也不一定有那个能耐去保护!
她能解决的敌人,只因为,那个人也是帝王的敌人!
这就是骨感的现实,这就是没有母家仪仗的她所必须面对的最残忍的事实!
而北宸渊,就是帝王的敌人!
身后他的声音又沧桑的传来:“对不起,昔年公主被赶至上阳行宫的时候,我明明是有机会带公主走的,也许那是唯一的机会,然而,我却因为不慎从高楼跌落伤了腿脚,错过了……公主,你受苦了……对不起!”
云倾觉得有泪意上泛,有窒息的感觉掐住她的喉咙口。
她转眸,忍住那泪意,问道:“所以,北宸渊,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宫殿,是吗?”
“是!”他坚定的回答着,就像他的眉宇,那么执着的蹙在一起,让中间陡峭的山脉那样沟壑分明。
云倾听到,那沧桑的声音中有浓重的风霜滋味,就好像是站在雪地里,隔着大风大雪,却那样清晰的走来:“也许……公主已经忘记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可是,我没有忘!我会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不会像赫连曦泽那样,随心所欲,来去自如,爱了一个又一个,封了一个又一个,抛弃了一个又一个!”
他的话语,在说到“赫连曦泽”四个字的时候,有浓烈的杀意不可控制的袭来,就好像是化成刀的风。
低首,他双手上的厚茧那么明显,云倾相信,这一刻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已经做好了与曦泽决一死战的准备,而且,他不一定会输!
云倾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侧眸望着别处,尽量不去他那刻满伤痕的眸底,只是冷漠的说道:“不管他是怎么样的,是爱我的,还是爱别人的,他终究是我的丈夫,这一辈子,我既然嫁给了他,我认命!”
这一刻,对着这最后的故人,云倾愿意说实话!
北宸渊目光深深的望着云倾,他一字一字沉痛的说道:“你可以离开他,离开那个口是心非的男人,你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你不是只有待在他的身边你才可以继续活下去!也许,你早就该离开他了,只是,你的心被太多的东西束缚,所以,你总是委屈自己!”
分开岂是这么容易,那怀宇怎么办?
云倾合眸,将泪意和委屈齐齐咽下。
北宸渊又道:“如果,你留在这里只是执着于你心中的仇恨,那么,大仇得报之后,你会离开这座宫殿吗?你愿意去过平凡的生活吗?你愿意抛开这让你疼痛而仇恨的宫廷,只做一个普通的人吗?你愿意……履行我们的婚约吗?”
眼泪还是止不住,云倾悲伤的说道:“我的暗线都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告诉我,我的仇人是谁!我愧对泉下的母后……我对不起她……我是个不孝女……”
云倾哭得伤心。
温暖的怀抱将她圈住,她的双眸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他低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哈气:“不,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做不孝女!”
云倾猝然抬眸,望向他,分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泪水刹那凝结在睫羽的那一尾,云倾茫然问道:“你什么意思?”
北宸渊收回自己的双手,这一刻,他愿意和云倾保持适当的距离,他不害怕等待,因为他已经等待了太久。
他深深的望着云倾,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递给云倾。
云倾伸手接过,打开一看,那白色的粉末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仿佛混合着许多的花香一起袭来,云倾将它送到鼻尖,却听北宸渊道:“这是致命的毒药,不可以沾!”
云倾一愣,拿开手,道:“难道……这就是害死我的母后的东西?”
“对!”北宸渊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由一品红、曼陀罗、钩吻、黄杜鹃、夹竹桃、虞美人和飞燕草调制而成的毒药,这几种花,每一种都足够致命,而这包药是我在夏府的南园找到的,应该是独孤祈夜调制出来用以匹配的!”
云倾握紧手中的毒药,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去过夏府?有没有被发现?”
北宸渊的眸光微微一转,道:“我的轻功已经练得极好,步履如猫,就是走在屋檐上,熟睡的独孤祈夜再灵敏也不会察觉,所以,他若是不去查,是绝不会知道自己调制的毒药已经失窃了!更何况,他调制这东西是在两年之前,他毒死了你所有的暗线,便以为,秘密已经永远石沉大海,断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所以,他也不会去检查!”
云倾闻言,又暗暗放下心来,她擦干了面上的泪水,走到北宸渊的面前,说道:“你都查清楚了?凶手是谁?”
北宸渊的目光依然幽深,就像是开在暗夜的昙,那种诱惑力不可言喻。
云倾的静静的听着,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恨意在真相即将来临的那一刻,尤为撕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故人(3)
北宸渊如实说道:“其实……我可以想到公主猜测的是什么!只是,先皇后的离去,并非公主想的那样!公主总是为自己劝先皇后参与前朝的夺嫡而自责,只是,那些皇子终究针对的是赫连曦泽,并不是先皇后,再说,先皇后来到晋国之后,虽然也是皇后,然而,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想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问道:“关于老晋帝与先皇后之间的事情,公主知道多少?”
云倾的视线一顿,仿佛已经僵然,她茫然的说道:“母后从不会告诉我关于老晋帝的事情,就连她为什么会嫁给老晋帝做皇后,她一个字也没有告诉我,还是多年以后,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她嫁给老晋帝是因为在她还没有去燕国的时候,他们……他们就是相爱的……”
“是谁告诉公主的?”他的目光有云倾想象不到的敏锐,“我猜……不是赫连曦泽说的,他不会说!”
“是沈绿衣!皇上的静妃!”忆起往事,云倾的心头有莫名的惆怅浮起,她幽幽的回忆着,“那一年,我一时冲动,就去了绿影宫,当时,她正在弹琴,我还记得,她当时弹的曲子是《凤求凰》,母后在世的时候,我也弹过一次,却被母后斥责了,我总觉得这曲《凤求凰》对母后来说意义重大,不然,当时母后不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北宸渊点了点头,就好像心底一片清明:“是了,这样说来,所有的事情就都对上了……”
在云倾探寻的目光中,北宸渊目光幽深含着一缕心痛说道:“公主大概是不明白的,这曲《凤求凰》是老晋帝和先皇后的定情之曲,在先皇后还没有去燕国之前,他们就经常在一起以琴笛合奏这《凤求凰》,这曲子对先皇后而言意义颇为重大,那是老晋帝对她表达情意的证明!是他们绵绵情意的见证,也是爱情碎裂被迫分离的开始,永王就是无意间看到他们一起合奏这曲才识破了这段不被世俗所融的情感,也是永王强迫先皇后远嫁燕国的!那时,所有人都以为,先皇后再也不会回到晋国!就连先皇后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她是极刚强高傲的女子,不能忍受这样的别离,所以,她在离去之前就秘密做下绊子,不足一年的时间,永王就战死沙场,永王的妻子,也就是沈绿衣的母亲也跟着去了!这所有的事情,老晋帝后来都知情了,出于愧疚,他将永王的女儿也就是沈绿衣,接到宫中来抚养,却不想养虎为患!这葬送老晋帝的人就是沈绿衣,用的就是公主手中的毒药!”北宸渊冷笑,“沈绿衣反复弹奏这曲子,不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失去双亲的仇恨是从何而起的吗?”
沈绿衣……沈绿衣……原来是沈绿衣!
原来那个害死母后的人是沈绿衣!
云倾咬着牙,恨意跟着不甘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怪不得曦泽如此维护,沈绿衣救过曦泽的性命,为了给曦泽试药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还是曦泽登基之路上最不可或缺的一环!所以,她在曦泽的心中已经是融入骨血的至亲,所以,曦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