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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没料到他会突然跪她。
一下子愣在当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面屈身扶他,一面疾声道,“三叔这是做什么?您一个长辈怎么能跪我一个晚辈!快起来!”
“不,你不答应救老夫人,我就不起来!”三老爷却不肯起来,他就那么直直地跪在那里,仰头目光通红地看着楚辞道,“风儿媳妇,你都能将风儿从鬼门关拉回来,我相信你一定能救老夫人,算我求你了,就当我这个做三叔的求你了,你救救老夫人……你三叔我已经没有爹了,我不能再没有娘!”
“爹娘在,人生尚有来处,爹娘一去,便只剩归处……风儿媳妇,求你可怜可怜你三叔,救救老夫人罢!”
“三叔,我……真的不是我不救祖母,而是我救不了。金针刺穴,让老夫人能有说出遗言的机会,已经是尽我所能了!对不起,三叔,真的对不起!”楚辞流着泪说出这些话,,然后用力别过头去。
三老爷还想再哀求。
这时,南郡王妃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来,轻轻地叫了句“三老爷!”
然后看着他红透的眼眶,低声道,“你既然知道风儿媳妇的医术,那便也该懂风儿媳妇的为人……娘对她那般好,若是她真有办法救娘,她不会不救的。她说不救,绝不是因为她不想救,仅仅只是因为她救不了!”
“大嫂,我……”三老爷被南郡王妃直白的话说的喉间一涩,下一刻,眼泪簌簌落下,砸在雪白色的长绒地毯上,浸湿一圈绒毛。
三夫人看着三老爷这副模样,也心酸得很,她慢慢地在三老爷的身边跪了下去,陪他一起啜泣着。
南郡王今天是有事去了金陵城外的大营。
一直到办完时分,她才被南郡王妃派出去的小厮请回来。
到鹿呦院,听完老夫人的情况后,他直直地看向楚辞,只问了一句,“如今老夫人这般睡着,可会觉得苦痛?”
楚辞听他这么问,停滞了片刻,才道,“会!”
消渴病发作时,常常伴随着头痛欲裂,这种感觉,是很痛苦的。
南郡王听她这么说,眼神一变,当即当机立断道,“那就下针,给母亲一个痛快,也让她再最后看她的这些儿孙一眼。”
“不,我不同意!”三老爷见南郡王竟然同意楚辞下针,立刻拔地而起,死死地瞪着南郡王道,“大哥,风儿媳妇说了,要是不下针,娘还能再多活几天的……”
“可娘这么活下去,她只会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痛苦!”
“那我也要娘活着!”
“若是娘有知觉,她一定是想清醒着跟我们兄弟道别的!”
“强词夺理,你不是娘,你怎么知道娘的想法!”
“就凭从小到大,娘最疼的人是我,所以我就是知道!我就是有权利替娘选择!”
“我看你是巴不得娘早早死了!”
“畜生!你怎么说话呢……”
两人话赶话,越赶越紧,最后竟是在老夫人的病床前打了起来。
南郡王是文职,而三老爷是中阶武官。
两人交起手来,高下立判。
南郡王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打了三老爷一拳,然后接下来,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三老爷满肚子的气,越打越凶。
南郡王妃跟三夫人根本拉不开,反而被三老爷甩了出去。
楚辞怀着身孕,不敢上前,只好喊碧心出去叫人……
接下来,又闹哄了许久,进来不少侍卫,才勉强将南郡王和三老爷拉开。
这时,南郡王已经遍体鳞伤。
南郡王妃一面心疼地帮他上药,一面泪流不止道,“我知道,郡王跟三老爷都是为了娘好……可你们兄弟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地商量吗?”
“娘还在床上躺着,你们就这么大打出手,娘她怎么能够放心!”
南郡王不语,眼底一片猩红,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就是看不惯老三那副样子……好像全天底下就他孝顺,实际上,他的孝顺全是建立在娘的痛苦上。”
南郡王妃:“……”虽然她觉得自家夫君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没法出声附和啊!
要是她点头附和了,那接下来就不是南郡王和三老爷的混战了。
而是大房和三房。
这样的话,老夫人就算死了,只怕也合不上眼睛。
毕竟,她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就是家宅和睦!
另一边,三老爷听到南郡王的怒吼,也再次上火,挣脱了三夫人,就要扑上来再揍南郡王……
寝房里,正一片混乱时。
陆小郡王别人扶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都给我住手!”
待看清里面的争执后,他拼着后背箭伤重新崩开的风险,怒吼了一句。
接着,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陆小郡王朝楚辞走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侧头看着南郡王脸上的伤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辞叹了口气,然后将老夫人的情况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遍。
陆小郡王听完后,眼睛先是一红,跟着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老夫人的床前。他紧紧地握住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枯瘦如柴的手,沉默很久后,低切却坚毅地说道,“祖母……您放心,有风儿在,郡王府绝对不会乱的,绝对不会!”
“风儿会秉承您和祖父的心愿,接过郡王府这副担子,重复先祖时的辉煌……风儿决不让您失望!”
他说这两句话时,整个寝房里一片寂静。
又到很久后,他在平安的搀扶下站起来,屋里还是没有半点声音。
这一刻,他这个长子嫡孙,好像比南郡王这个王府的主人还要有气势。
他就这么冷幽幽地朝三老爷看去,完全一改往日纨绔作风,冰冷而又愤怒道,我爹脸上的伤是三叔你打的?”
三老爷挺直了脊背,一仰脖子,眼睛充血道,“是我打的又如何?你这个做侄子的,难道还敢教训我不成?”
陆小郡王冷笑。
单手背在身后,气场瞬间二米八,“教训三叔,风儿自然是不敢!”
三老爷冷笑。
陆小郡王陡然一改口风,又道,“可有人敢!”
“谁!”
“祖父!”
说着,他两掌交叠,用力一击。
下一刻,几个老郡王留给他的暗卫从外面走了进来,俱是黑袍黑巾,整齐划一地朝向他,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陆小郡王一侧脸,冷冷地朝三老爷看去,“三叔身为幼弟,敢对长兄动手,身为旁支却敢对嫡支不敬,你们就替祖父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是,主子!”暗卫答应一声,就朝三老爷走去。
而三老爷根本没想到南郡王府的暗卫根本没有解散,而是被老郡王不动声色地给了当时还年幼的陆小郡王。
愣怔间,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暗卫们揍了个惨绝人寰。
带暗卫退下后,那一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
三夫人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抖着手,指着陆小郡王的鼻子道,“你……你竟然将你三叔打成这样?!”
陆小郡王面对三夫人的指责,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轻嘲道,“三婶记住了,教训三叔的可不是侄儿,而是祖父!侄儿乃是受祖父的命,惩处不肖子孙的!”
三夫人:“……”她好气,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陆小郡王见三夫人不再开口,稍稍侧了侧头,又朝楚辞看去,“父亲脸上的伤,最快什么时候可以消下去?”
楚辞握住他冰凉的手,抬眸看了他一眼,道,“父亲的伤,最迟明天一早就能消下去,至于三叔的……”
她抬眸看了眼三老爷惨无人道的模样,徐徐道,“这就很难办了,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养上半年几年都有可能!”
陆小郡王听她这么说着,心中促得很,面上却一脸担忧道,“那可怎么办好呢?我明日一早还打算让祖母清醒过来,与我们告个别呢!”
楚辞一挑眉,声音不高不低道,“那还不简单,让三婶给三叔脸上打一层粉,暂时掩饰过去不就好了……”
陆小郡王闻言,意味深长地朝三夫人看去,“阿辞的话,三婶可明白了?”
“明白、明白了!”三夫人现在看楚辞和陆小郡王就跟看恶魔似的,只生怕他们一个不满意,又吩咐暗卫给三老爷一顿胖揍,忙答应下来。
陆小郡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婶果然是三叔的贤内助。”
三夫人:“……”她无话可说。
“好了,这里也没三叔什么事情了,三婶就先带三叔回去吧!”陆小郡王见三夫人表现甚好,停了片刻后,又交代道。
三夫人不敢耽搁,带着三老爷就朝外走去。
两人一走,老夫人房里就剩下南郡王夫妇,陆小郡王和楚辞。
也是到了这时,陆小郡王才放下一身的防备和冰冷,有些脆弱地看着楚辞,反复确认,“娘子,祖母的身子,真的没法再拖了吗?真的真的……就没有一点的希望了吗?”
楚辞看着他眼里的泪光。
心也疼得厉害。
抿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相公,如果能拖……我比谁都希望祖母能长命百岁,无灾无忧。”
可事实上,她与老夫人初见,在约来客栈第一次救老夫人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的底子很虚。
她年轻时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
所以到老后,寿数原本就是不长的。
再说得难听点——如果不是她突然和孟璟和离,选择来金陵养胎。那么在约来客栈的那次,老夫人只怕就已经是最后一次犯病了。
但实际上,因为她来金陵的缘故,老夫人在重重打击之下,又活了半年。
这半年,算是老夫人的极限,也算是她的极限。
“我明白了!”陆小郡王将楚辞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道。
楚辞没有再言语,而是朝南郡王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后,徐徐福了一礼,道,“父亲,说心里话,在我看来,您方才的选择,不管是对我们这些子孙媳妇来说,还是对老夫人来说,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