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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还有芸娘和青苗陪着,一时间,屋子里终于显出几分暖意。
而另一边,摄政王府。
孟璟直到当晚丑时末才收到暗卫送过来的消息。
“王爷,南郡王府世子妃并没有带小尔公子和辛儿公子回金陵,倒是把两个孩子都挪到了自己的屋里,现在已经睡下了!”暗卫恭恭敬敬的拱手,看着自家主子禀道。
……
“她没有回金陵?”孟璟脸上浮出一抹诧异来。
他右手食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不得不说,楚辞这次的行事真的让他很意外,原本他以为,陆小郡王有难,她面前就算有千重万重的艰险,她也会全部排除了,一定要赶到他身边去陪着他,保护他的。
可是她竟然没有!
带着这个疑惑,他慢慢的站起身来,绕过书桌,在书房里来来回回的走着……直到很久后,他才停下来。
这个时候,他也想明白了,她一定是为了孩子才留下来的,两个孩子还不足六个月。
就算去金陵的路上马车安排的再好,她的医术再高明,可她终究不敢赌那万分之一发生意外的可能。
因为上一次辛儿肺经受损,她已经流过太多的眼泪了,她也再不敢相信两个孩子的承受力。
想到这里,两个孩子可爱的面孔也跟着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孟璟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让人备了马车,他想去看看他的两个孩子,他们是他的骨肉,也是他仅剩的亲人。
或者就算不能亲眼看看他们,那离他们近一点也是好的。
韩苍是跟着孟璟一起登车的,他上车后,立刻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棉帘子也都放了下来。
两人坐好后,马车边哒哒的朝前跑去。
孟璟面上一层浮青,有几分疲惫的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轻轻的喘着气。
马车跑了有二分之一路程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看着韩苍问道,“对了,韩赭呢?他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韩苍没想到自家主子会再次提起韩赭,他微微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大哥的伤太重了,几乎跟王爷不相上下,以后就算是好了,只怕也是个废人。”
“是吗?”孟璟挑了挑了眉,在这个头脑突然清晰的夜,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贴身侍卫,淡淡的又补了一句,“那吩咐车夫,让他将车赶去韩赭养伤的庄子罢,我这个做主子的,也该去看看他了!”
韩苍一愣,片刻后,扭头看向一双潭目幽深的发亮的主子,僵硬道,“可主子,不是想去楚宅吗?”
“本王现在又想去看韩赭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因为本王才受伤的。”孟璟解释。
韩苍一下子说不话来。
韩赭已经死了,尸骨都已经掩埋了,他从哪里给主子弄一个重伤的韩赭去呢!
这般想着,他的脸色更差了!
孟璟将身边侍卫的表情变化看得分明,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说罢,哀韩赭到底怎么了,你不必怕本王承受不住,本王……撑得住!”
“大哥他死了。”韩苍在孟璟一步一步的逼迫下,终于将真相吐露了出来。
孟璟听完后,身子又是一僵,他的脸色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灰败起来……身子朝前一倾,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韩苍见状,忙跪在地上,轻轻的帮孟璟运气疗伤。
他这般小心的照顾着。
一盏茶的功夫后,孟璟总算停下咳嗽,坐直了身子。
韩苍没敢再说话,他将楚辞先前交给他的补药拿了出来,递到孟璟唇边后,又喂了他一口水。
孟璟吃完补药。
靠在大迎枕上又假寐了一会儿,然后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手中被鲜血染得猩红的帕子,低低的吩咐,“先不去楚宅,去韩赭的坟冢。”
韩苍也看到了那方猩红的帕子,他没敢再劝什么更深露重,直接冲着外面吩咐了一声。
驾车的侍卫得令,立刻驾着车往城外而去。
韩赭的尸体葬在城西外十里处的一座庄子里,那座庄子有大片的果山,韩赭就葬在最高处。
等孟璟披着大氅爬上果山时,天便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韩苍一手提着酒水贡品,另一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孟璟,生怕自己主子一个撑不住倒下去……
孟璟确实没有多少体力了,他走到韩赭的坟冢边后,就在旁边的大青石上坐了下去。
“王爷,要不要加只垫子?”韩苍看着主子在冰凉的青石上坐下,赶忙在他身边蹲下,多问了一句。
孟璟轻轻的冲他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他将那坛水酒拿过来……
韩苍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将那只巨大的酒坛子抱了过来。
孟璟在韩苍将酒坛子搬过来后,便伸出骨瘦如柴的右手,将酒坛子上的封塞扒了下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韩赭的坟冢倒了一碗。
山风凛冽中,他垂在身后的大氅被吹的猎猎作响,身后的墨发也在不停的翻飞,可他就像是没有感觉到这份刺骨的寒冷一般,只是自顾自优雅的斟着酒,冲着韩赭的坟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就这样。
直到天亮后,他才站起身来,扶着韩苍的手往山下走去。
庄子里,庄头得知主子深夜过来,又登了山,也早就准备了上好的院子,姜汤和汤浴。
可即便如此,孟璟在当日夜里还是不可抑制的发起了高热。
庄子上的大夫无能,韩苍只好亲自进城去请楚辞。
城西外的庄子距离城东的楚宅颇远。
等他到的时候,正是丑时,人睡的最熟的时候。
韩苍用力的敲了很久的门,吴管家才披着大衣裳帮他把门打开。
两人面面相觑,吴管家提着灯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面前这个冷面男子是什么人。
“韩侍卫?”他叫了一声,然后疾声道,“你这么晚来,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韩苍现在顾不得别的,草草应了一声,便要继续往里冲。
吴管家见状,忙拦住他道,“既是王爷有事,韩侍卫在这里等着就是。内院是我们姑娘的地盘,必须得我亲自去请,你去像什么样子,无端累了我们姑娘的名声!”说完,也不管韩苍急成什么样子,转身就颤颤巍巍的朝谢辞居走去。
谢辞居中,楚辞旁边两个孩子都睡熟了,但她自己却因为心里记挂着陆小郡王和祈心,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直挺挺的躺着。
任脑中那些乱糟糟的人来来回回的在自己的眼前飘。
“姑娘,姑娘……”
忽然,窗棂外面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叫声。
楚辞是一点瞌睡都没有,一下子听出那是吴伯在叫她。
她心中顿时一紧,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思及此,她也躺不下去了,简单披了衣裳,就朝外走去。
“吴伯,这大半夜的,您怎么过来了?”她打开半扇门,看着提着灯笼的吴伯问道。
吴伯拢了拢袖子,“不是姑娘嘱咐过我吗?只要是摄政王府的人来,不管多晚,是半夜还是晨起,都要立刻来通报。”
楚辞听吴伯说道摄政王府,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道,“这么说,是摄政王出事吗?”
吴管家点了点头,“来的是韩苍侍卫,看他的脸色大概是十分紧急的,姑娘若是方便,便赶紧找他问问情况吧……这救命如救火,可不敢耽搁了摄政王的病情!”
“我知道了!”楚辞点了点头,“你去告诉他,我换件衣服就随他去摄政王府走一遭,让他莫急,王爷有真龙之气庇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是是,那姑娘赶紧回去吧!”吴管家说着,转身便朝外走去。
楚辞也忙合了门,回房换衣服。
在她将衣服换好后,守在外间的青苗和芸娘才幽幽转醒,两人披衣站起身来,惊诧的看了楚辞一眼,异口同声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去,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换了衣裳?”
楚辞见两人已经被吵醒,只好将自己要出门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苗这几天是跟楚辞出去过几回的,见状,忙上前道,“那奴婢陪姑娘一起去,也能帮姑娘打打下手,提提药箱。”
楚辞听她这么说,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让四儿跟我一起去,你们两个留在家里好好照顾两位小公子就是!”
“唔,这样也好。”青苗咬唇应道。
楚辞没有再久留,她提了药箱,到前院叫了四儿,便跟着韩苍一起出了门。
因为事情紧急,韩苍也是在楚辞上了马车之后,才跟他说完前一天晚上的事。
楚辞听完后,几乎立刻就瞧出不对来,他沉下声音,冲着对面的韩苍一挑眉道,“王爷的性子我也了解,淡淡一个韩赭之死肯定不可能将他逼到这般穷途末路的地步……你说,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韩苍:“……”这一个一个都是人精吗?
他一个老实人瞒点事情容易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心里藏着秘密!
“我让你说,你没听见吗?!”楚辞见韩苍面露苦涩,一脸悲愤,微微停顿了片刻,终究耐不住心里火气,朝他吼了一声。
韩苍被曾经的女主子这般吼着,再也不敢隐瞒,一张口就将祈心的死给倒了出来。
楚辞听罢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就像一座石碑一样,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像死了一般……就连眼珠子,也没眨一下。
这样的动作保持了很久,她才回神般的轻轻眨了下干涩的眼睛。
“祈心公主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几分难过,几分愤怒,她扫向韩苍,一字一句的问道。
韩苍低下头去,小声的回禀:“是……觉明一得知慧明失踪,就让人去青崖山抓了祈心姑娘,想用她来威胁王爷放过慧明……可祈心姑娘,她却是个宁死不屈的性子,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那些贼人砍下她的手之前,便留下遗言,咬舌自尽了……临死前,她说,她不想自己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