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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寝殿,她仔细地替任太后把了脉。
任太后的脉象很好,几乎没有什么问题。楚辞微合着眼睛,心想——不是身体上的病,那就是心理上的病了。
这位太后早年害过那么多妃子皇子,现在年纪大了,估计是夜夜噩梦缠身吧!
这般想着,她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收回手,笑着言道,“太后脉象很好,之所以夙夜惊醒,应是有心事。这般症状,并不需要喝药,抄上几卷佛经,平心静气下来便好了。”
任太后听楚辞说到“心事”,眼中有锐利一闪而过。再听她随后并未胡言乱语,才又恢复慈和。
“抄佛经真能助本宫安眠?”她似乎真的饱受噩梦惊扰,片刻后,看着楚辞,淡淡问了一句。
楚辞点了点头,顿顿,又道,“若是仍旧不能安眠,我再给您开张安神香方,让宫人们制了,每日夜里燃上一支,保您一夜安睡。”
“真有这般顶用的安神香?”任太后有些怀疑。
楚辞一面服侍她躺下,一面道,“我把香方留下,您到时试试,便知晓我所言非虚了。”
“那本宫便静候你的佳音。”任太后闻着楚辞身上淡淡的药香,慢慢闭上眼睛,竟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楚辞在任太后睡熟后,才慢慢落下纱帐,然后轻手轻脚地朝外走去……
外间,抱月见她出来,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王妃!”她低低叫了一声,伸手扶住她。
楚辞知道她的担心,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她摘下头上的九翅凤凰发簪,交给抱月道,“这东西太瞩目,你帮我收着。”
抱月“嗯”了一声,将流光溢彩的凤簪收进袖中。
……
任太后这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
醒来时,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更衣过后,她忍不住多看了楚辞两眼,称赞道,“你身上的药箱很好闻,令本宫十分安心。”
萼兰姑姑也道,“娘娘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般好了,可见王妃不只是摄政王的福星,也是娘娘您的福星。”
任太后听萼兰提起孟璟,眼底笑意更深。
她又看了楚辞一眼,目光突然一顿,疑声道,“本宫赐给你的九翅凤凰发簪呢?”
楚辞利落惯了,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不放在心上,闻言愣了一下,才看向抱月道,“回太后的话,凤簪稀奇贵重,我怕磕碰到哪,便让抱月收起来了。”
“是吗?”任太后闻着,也朝抱月看去,嘴角含笑道,“不过这东西确实稀奇,若是不佩戴,最好还是用特制的沉香木盒装。”
言罢,又转向剪梅,“本宫记得盒子是在你那里。”
“回娘娘的话,正是。”剪梅说着,又看向抱月,“还请抱月姑娘将凤簪给我,我帮你装起来。”
抱月应了声“是”,抬手往衣袖摸去。
下一刻,脸色却是刷地一下白了。
“抱月姑娘?”剪梅见抱月动作顿住,扬声提醒了一句,“快拿出来啊!”
抱月探入右袖口的手抓了把空气,她死死地攥着拳头。
眼眶登时变得通红。
愣怔半晌后,突然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趴伏着,牙齿打颤一字一句道,“求……求太后饶命,奴……奴婢将凤簪弄丢了!”
“你说什么!”任太后脸色一变,手中的琉璃盏嘭地一声坠地,将她脚下雪白的波斯毯子染成了猩红色,脸色阴沉道,“你再说一遍,你把什么弄丢了!”
“启禀太后娘娘……”抱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间先传来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接着德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金丝托盘,托盘里是那根九尾凤凰发簪的簪头。
簪尾,却是不见。
“怎么回事!”任太后见着那断得只剩一半的九尾凤簪,脸色更差,冷冷地注视着德公公,厉声问道。
德公公不敢隐瞒,忙道,“回娘娘的话,这是打扫恭房的娄婆子,从恭房地上捡的。奴才认出这是孝惠皇后当年最心爱的发簪,不敢隐瞒不报,特来呈给娘娘处置!”
任太后看着托盘里的断簪,声线微微颤抖起来,“凤……凤尾呢?”
“回娘娘的话,娄婆子只捡到凤头,奴才猜想,凤尾……凤尾只怕是……只怕是”掉进了茅厕里。
最后半句,德公公怕污了太后的耳,没敢说出来。
不过太后怎么可能听不懂。
她一点一点地将目光从断簪上挪开,转向抱月。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外放的怒气,但就那一个眼神,那一瞥,抱月已经承受不住。
她感觉自己的脊梁似乎被压断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另一边,楚辞眼中一片风云之色。
这,就是今天的局吗?
是不是,她早前没有将凤簪给抱月,现在跪在那里的就是她。
“太后……”她张口,目光复杂地看着,凤坐上不怒自威、风华绝代的女人,压下心中愤怒,嗓音沙哑道,“求您绕过抱月这一次……”
任太后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求饶一般,轻启红唇,一字一句道,“敢亵渎孝惠皇后的遗物,杖、毙!”
最后两个字,一个一个地从她口中迸出。
只一瞬,眼泪就就从楚辞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心疼地看着已经面露死气的抱月,拔腿就要朝她冲去。
“还不拦住王妃!”关键时刻,萼兰喊了一句。
下一刻,楚辞便被两个强壮的武嬷嬷给拉住了。
楚辞拼命地想要挣脱,可两个学过武的老嬷嬷又岂是她那一点力道可以抗衡的。
生平第一次,她恨起自己的无用。
恨自己为什么在离开王府前,将所有的银针、毒药都留在王府。
恨自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抱月!”她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了出去。
她还看到,她在被拖出去时,最后的留给她的口信……她用口型告诉她——不要哭,不要哭,奴婢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
外面,一声又一声隐忍的呜咽,如钢针一般,钻进了她的耳中,不疼地刮擦、戳刺着她的耳膜。
楚辞仰着头,泪流如注。
口中发出困兽一般的呜咽。
抱月!
抱月!
她心里呐喊者这个名字,满脑子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她抱着她银匣子时,可爱娇俏的模样。
她陪她进宫,说要陪她共进退时坚定的模样。
她最后被拖走时,还强颜欢笑安慰她的模样……
越想,她哭的越凶。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外面的呜咽声停了,两个武嬷嬷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楚辞得了自由,顾不得已经酥软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就朝外跑去。
慈宁宫外的青砖地上,殷红的鲜血留了一地,楚辞看去,只觉满眼都是红……刑凳上,抱月似乎还有最后一口气。
楚辞扑过去,抱着她的头,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抱月”。
抱月艰难地睁开眼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嘴,全是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一滴滴地落在楚辞月白的衣裙上,开出朵朵血色的话。
她瞳孔已经涣散,却仍执着地,担忧而不舍地看着楚辞,嘴唇蠕动。
“小……小心……要小心……”
楚辞将耳朵贴上她的脸,才听到她在说什么。
原来这个傻丫头,到底还在为她担忧。
她只觉心口一窒,下一刻眼泪再次决堤。
抱月还想再叮嘱楚辞些什么,但是却再提不起一点力气,她的手终究慢慢地滑了下去,眼睛也不甘心地闭上。
“抱月!”楚辞悲痛欲绝地叫了一声。
下一刻,只觉小腹一阵剧痛,身下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她心中一慌,意识到那是什么时,意识也跟着混沌起来。
合眼前,只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正朝她飞奔而来……
……
等她再次醒来。
已经是华灯初上。
她恢复神智后,喃喃地叫了一声“抱月”,翻身便要下床。
“这个孩子你是不准备要了吗?”
她刚掀开被子,还未来得及下地,一道冷峻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进来。
下一刻,孟璟一身冷冽地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只青瓷碗。
楚辞一闻味道,就知道这是保胎药。
从孟璟手中接过,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喝完后,一抹嘴。清清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颤抖道,“抱月……她的尸体,带回来了吗?”
提到抱月,孟璟脸上也多了几分情绪,他垂下眼皮,在她床边坐下,道,“那个丫头,是个忠心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楚辞的心瞬间又疼了起来。
可她,沉默片刻后,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没有带回来是吗?”
孟璟点了点头,“她犯下的是重罪,慈宁宫那位不会给她全尸的体面。”
楚辞听他说着,心脏又是一窒,身子朝后,靠在了床柱上,以手覆面,眼泪从她指缝间溢了出来,她痛苦地哽咽道,“……她这一劫,是替我挡的,原本太后的目标是我,该死的也是我……抱月,她是替我死的!”
“不,她不是替你死的。”孟璟伸手,将浑身颤抖的楚辞拥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请拍着她的后背,道,“她的目标不是你,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抱月。”
“……”楚辞只当孟璟是在安慰她,哭得更凶了。
只有孟璟知道。他并不是在安慰楚辞,他说的是实话。
任太后忌惮他的权力,以她的秉性,是绝对不会对他的王妃下死手的。
她只会迂回地,从旁的地方下手,曲线救国,达成目的。
便如这次,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正面动楚辞。
她只拿抱月做文章,所以就算后面楚辞的胎保不住。
他也不能怪她,不能名正言顺地对她出手。要怪,就只能怪楚辞心太软,一个丫头,就能惹得她方寸大乱。
……
楚辞哭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