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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一直睁着,柔和的视线凝在她的脸颊上,便是她眼睛不曾睁开过,但只要她微微动了一下,他都会及时察觉。
不准死。
你是朕的女人,只有朕才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朕没准你死,你就,不可以死。
……
…………
寝殿之内,紫卉不断踱步,来来回回的走。
百里连儿咬了咬唇,手指的指腹覆上光洁的额际,轻轻的揉了揉眉心。
见紫卉还是一脸不安的望向寝宫里边,凝听着寝殿里边的动静,许是依旧安安静静的,紫卉又开始踱步,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你这般走法,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坐下来,若是隐哥哥有事,会喊我们的。”
百里连儿在宫中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与容隐身边的人,关系都较为友好。
紫卉又是常伴在容隐身边的婢女,这一年来,百里连儿和她,早已混的很熟。
加上,百里连儿从不自持身份,与人说起话来,自然也便少了许多顾忌。
紫卉回眸看了她一眼,眉心牢牢的蹙起。
“奴婢知道,这样无济于事。但皇上已经三日不曾早朝,亦不曾说过任何的
缘由,给文武百官一个交待,大臣早有异议。可,皇后娘娘到现在也还没有醒,奴婢只怕,皇上照顾皇后娘娘,不眠不休三日,如今便是皇后娘娘在天亮之前醒了,皇上,怕也没有那个精力,上早朝了。”
事情远远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俗语有云,国不可一日无君,容隐这般做事,已经算是罢朝三日了。
偏生他又舍不得说,是为了照顾皇后娘娘。
她很明白,容隐并非是怕,担上庸君之名,一旦把照顾江雪玥的消息放出去,世人给予的罪名,绝不是给他的。
而是给江雪玥的。
祸国殃民,扰乱帝王心智的罪名。
可,若是不说出去,便是将所有的罪名,都耽在了容隐的头上。
她也清楚,容隐不能动不动,就用自己的身子不好做为借口罢朝,太皇太后那边,若是逮着机会了,便绝不会轻易放过。
届时,容隐失信于文武百官,其后果,可想而知。
真是内忧外患,内忧外患……
紫卉深深的叹了口气,面上的情绪烦扰,很是烦躁不安忧心伤神。
她的清晰不好,百里连儿的情绪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或许,太皇太后有一句话说的对。
只要容隐遇上江雪玥,一旦发生意外,他必定失控。
严重一点的,就会像是飞蛾扑火般,走向灭亡。
思及此,百里连儿眉心沉了沉,“你把皇后娘娘的病情,与我说一遍。
紫卉望了她一眼,便将那日太医说的话,叙述给百里连儿听。
太医说了很多让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换句简单点的话说,就是江雪玥已经积郁成疾,起因是过久的压抑与不安。
加上,江雪玥在怀着大皇子的时候,妊娠可能要比正常的妇人家,剧烈一些,那都是情绪不稳的症状,江雪玥或许自己有调理,只是效果明显不佳。
太医也说,江雪玥近些日子的情绪波动太多,时喜时悲,大起大落,且,还有很严重的抑郁心悸,休息不当等。
总之一句话,就是此次江雪玥醒来后,再不好好调理身子解开心结,等再一次吐血晕厥,便有可能,会直接撒手人寰。
百里连儿听言,沉默许多,才皱着眉开口,“怎么会,这般严重?”
紫卉的身子靠在雪白的墙壁上,下巴微微天气,目光向上看去。
“是很严重。但,这不是最严重的,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她体内还有情蛊,届时,主子可怎么办?”
江雪玥是她家主子,生命里的不可承受之轻。
她若是死了,她家主子也绝对难逃一死。
便是没有情蛊的作用,以她家主子对江雪玥的用情程度来看,想来,也绝不会独活世间。
紫卉再次深深一叹,“眼下,其实还有一件较为重要的事情,没有和主子说,但里边疑点颇多,让婢女觉得很是不对劲。”
她倒是想说,然而容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知,该不该上报。
怕只怕,他没有多少心情搭理……
百里连儿眉梢挑起淡淡的流光,“什么疑点,你说说看。”
百里连儿的手段,紫卉不会质疑什么。
她是最出色的细作,反应亦是一等一的好,只是栽在了同样心思复杂的李初然身上,爱不得恨不得,着实无奈的很。
“前些日子,主子下了一道命令,说是遣人去郾城那边,把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听竹的尸体领回,然后,把她的死因,伤势等,全部事无巨细的上报给他听。只是昨日有消息回报说,听竹的尸首,被一个名唤杨姝的女子领走了几日,之后,再寻这位叫做杨姝的女子,却是怎么都寻不到,隐卫说,他们在追查的过程中,还发现了太皇太后身边的人。”
“杨姝……”
百里连儿默念着这个字眼,脑海里似是忆起什么事情,她蹙眉轻声道。
“杨姝是个女大夫,与……与李初然关系极好,可据我所知,
她和皇后娘娘,是没有什么关联的。”
且,杨姝的性子淡,一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都不会放在心里。
换句话说,便是这个女人,不会多管闲事。
可,一旦她从中插手了的话,那便是说,她曾经和江雪玥见过面,并且,关系还有的一提。
百里连儿脑子转的很快,思维敏捷,一下便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紫卉目光深沉,看着她道。
“怪异不止一点,据衙门所述,听竹死相凄惨,双手皆被砍断,浑身上下皆是伤口,尤其以背部为最,简直惨不忍睹。想必在生前经历过一场恶战。可皇后娘娘却安然无恙,说明,当时她是护着皇后娘娘离开的。”
她护着江雪玥离开?
这就是怪异的点。
如果江雪玥存心要逃离主子身边,行事作风必定会低调,不与人结仇结怨。
怎么会招惹上那么大的麻烦?!
不仅如此,以江雪玥的聪慧,便是招惹了大麻烦,她也能凭一张嘴,逢凶化吉。
除非,她得罪的人,是一方霸主,身边高手云集,且,那人想要在她身上得到的东西,是她所不能忍,又反抗不得的。
就像如今这般。
江雪玥武艺被强行压制,加上眼睛看不见,身边又没有其他人,自然无力反抗。
可,这么一顺下来,总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江雪玥之所以被压制,那是因为容隐亲自出手。
便是他没有亲自出手,想要将江雪玥软,禁,压制的暗无天日的对象,亦必须是有财力,有物力,还得有实力的人才行。
而且,以一年前的猜测来看,太皇太后应该不可能,只在江雪玥的身边,放任一个嬷嬷才对。
毕竟,江雪玥离开的时候,都是怀有身孕的。
为以防万一,太皇太后怎么都会,派遣两个或两个以上,对接生有经验的嬷嬷,留在江雪玥的身边,好生护着,不能让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送小皇子回帝京算是一个,那么,至少还有一个嬷嬷,伺候在江雪玥身边。
因为听竹只是个姑娘,对孕妇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会推测出,江雪玥的身边,最起码会有两个有经验的嬷嬷,伴在身侧的缘故。
可没有。
死的人只有一个听竹。
江雪玥身边也再无见着他人。
而天下,力压天子实力的人,着实不多,没理由,就刚好让江雪玥碰上了。
果然,疑点重重。
怎么理都不顺,矛盾和破绽都太多。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来,只有江雪玥一人清楚了。
百里连儿细长的指甲,在椅子的扶手上刮了刮。
漫长的沉默后,她忽然站起身来,朝寝宫那边走去。
紫卉将她拦下,“郡主,主子说了,谁都不能进。”
百里连儿抿着唇,低声道。
“现在问题这么多,你的身份不方便进去和隐哥哥回报,但我可以。说不定,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隐情,隐哥哥素来比我们聪明,心细如尘,我把事情给他叙述一遍,说不定,他会有什么新发现。便是没有什么发现,他也能早些下令处理事情。”
紫卉摇了摇头,“不行,主子性格早已大变,郡主随意进去,奴婢怕郡主挨罚。”
百里连儿二话不说,直接把紫卉推开,却被紫卉一个单手扣住,再次拦下。
百里连儿望着她,紫卉也看着她,目光在空中交汇,最后是百里连儿败下阵来。
“你是忠心不错,我也感激你的提醒,但眼下这情报,最好是上报。我不想隐哥哥,会做出,或者说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紫卉的面色沉了沉,百里连儿伸出手把她推开。
她的身子一动,就着被她推开的姿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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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连儿推门进去。
屋内光线昏黄,静寂的仿若无人一般,连跟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她慢慢的走进去,脚步声尽量做到无声。
待入了帝王的卧室,榻上女子依旧昏迷不醒,异常虚弱的缩在男人的怀中,男人的眼眸深邃,面朝着她这边,视线一扫,冰冷淡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释放的威压,足以让人心惊胆颤。
好在,男人瞧见是她,微敛了眸中的神色,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
身上的压迫力转瞬消失,百里连儿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他,和他说话。
“隐哥哥前些日子,遣人去查的事情,已有眉目,连儿在此与隐哥哥说一下。”
男人的视线凝聚在怀中女子的脸上,面目平静的似乎并无波澜起伏,都声调低的却是让人感觉,异常危险。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罢,等明日再来与朕说。”
百里连儿沉默了一会,“隐哥哥,你听连儿说,郾城一事……”
她的话尚未说出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