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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帝炫天愕然看着她。
这一会儿一会儿雨的,他怎么有些不适应她了?难道真是他比她老太多,不能琢磨清她的心思?
“天要亮了,让我睡会儿。”御凰雪往榻的角落里一钻,闷闷地哼了几声,强迫自己闭睡沉睡。
睡吧,睡吧,说不定睡着睡着,这没爹的孩子就自个儿跑了。
当然,这是她一厢情愿。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任由她睡到了现在。抚了抚肚子,好好地,一点也不疼。她沮丧地叹了口气,起身梳洗。
他给她准备了一身干净衣裳,里外都是新的。反正他到哪里带着她都是大摇大摆的。反正在帝崇忱面前已经说得那么直白了,也不必装。
帝崇忱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他就是一个情种。情种是成不了大事的,情种容易被人拿捏住死穴。
“起了?”他从屏风外绕过来,慢步走向她。
御凰雪没发觉他在屋子里,这时候正在换肚都儿,被他看了个完整,羞得赶紧转过身。细带子滑到腰的两侧,她捂着前面,就没办去系后面。
帝炫天轻轻地拉起带子,慢慢拉紧,“这样好吗?要不要再紧一点?”
“嗯。”她勾着小脑袋,轻轻地应声。
“这样?”他又拉紧了一些,低声问她。
“好了。”她抿抿唇,侧过脸看他,“你怎么没出去?”
“让你多睡会儿。”他利落地打了个结,继尔为难地说:“打成死结了。”
“正好,你别想解开。”御凰雪抓过桌上的衣裳,匆匆跑到屏风那边去穿。
帝炫天看着屏风上投下的娇小的影子,唇角轻扬。
“你给多少人系过啊,居然这么会系。”她红着脸出来,握着桃木梳子梳头。
“能给谁系?系个带子也不会,那我长着手干什么?总不会和系裤带不一样吧?”帝炫天哑然失笑。
“我才说两句话!”御凰雪小声嚷嚷了两句,把梳子丢开,用发簪挽起了长发,美眸横着他,气呼呼地喘气。
“这也生气。”帝炫天摇摇头,指着墙角的水盆说:“快洗洗,吃了饭我们就进大营去。”
“哦。”御凰雪跑去一看,洗脸水他都倒好了。擦牙的细盐也用小碟子盛好放在一边,还搁了一杯花瓣香露水。
她折腾完,神情气爽地拉开门。
楼下就是吃饭的地方,丁默和童舸正坐在桌边喝酒,几个王府侍卫在另一桌坐着,都在等二人。
一行人匆匆用了饭,直奔大营。
卫家几兄弟是真有能耐的人物,大营治理得井井有条。就算卫家出这么大的事,军营里还是感受不到一点异样的气氛,该练武的练武,该射箭的射箭,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炫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卫畅大步过来,向帝炫天抱抱拳,恭敬并且客套地打了声招呼。
“不必多礼了。”帝炫天微微颔首,抬步往前走。
“不知炫王有何贵干?”卫畅跟在他身后,大声问道。
“聊聊。”帝炫天笑了笑。让卫家人卸甲归田交出兵权,必须柔和,不能激起半点反抗情绪,不然十几万大军就近在京城起兵,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请。”卫畅指了指将军大帐,又扭头看向御凰雪,眉头皱了皱,低声说:“不过,十九夫人不能跟进去,大帐之中是不能进去女人的。”
“哦,我就在这里走走。”御凰雪指指前坪,远远看去,有几个女人正扭着腰走过去。
“丁默跟着夫人。”帝炫天向丁默点点头,自己与卫畅一行人大步进了将军大帐。
御凰雪慢吞吞地往前走,军中男儿多血性,看他们练功就知道了,比她腿还粗的木桩,一拳一拳地打上去,看着就觉得手里的骨头要碎光了,可是这些汉子们还是在呼呼哈哈地练。
这样一想,好像御家当时的将军士兵们更爱玩乐一些,每年骑射大赛,也没出现多少新人,更没多少精彩的表现。
“那些女人是干什么的?”御凰雪又看到几个女人从前面过去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她们是军姬,是发配来的犯妇,就是供军士们……”丁默干咳了几声,就此打住。
御凰雪已经听明白了,突然眼前一亮,不如就在这里弄副药,回去悄悄喝掉。不然平常小元小歌紧跟着她,她也不敢去明目张胆地抓红花汤回来。
“我想解衣了。”她用袖子掩脸,故意忸怩地说了句。
丁默脸一红,往四周看看,小声说:“这边都是男人用的,只能去那些女人的地方,夫人不要嫌弃。”
“当然不嫌弃。”御凰雪连连点头,她正是想去那里啊。
丁默陪着她到了军姬大营后,找了个女人带她过去。御凰雪扭头看看,见丁默已经离她有十多步远了,于是轻轻一拉那女人,把耳环取下来递给她,小声说:“帮我弄副滑胎的药。”
女人很年轻,见到金耳坠子,已是大喜,赶紧接过去,轻声问:“你是新来的吗?”
“对啊,快去帮我拿药。”御凰雪小声说:“以后大家还要相互照应呢。”
女人左右看了看,从腰上拽下一只小瓶子给她,“喏,这是我上回没用完了。用水化开,喝进去,一晚上就行了。”
天啦,要疼一晚上!御凰雪接过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第121章 眼睁睁看着她被抢走了(三更)
御凰雪闻得出红花的味儿,她把这即将从她腹中剥离至亲骨肉的小药瓶揣好,面无表情地往回走。
“藏酒娘,你不是御凰雪了,你得狠心一点。”
“要着没爹的孩子,让他来受苦吗?”
“这么令人憎恶的世道……”
见她自言自语地过来,丁默好奇地问:“夫人,有事吗?瞻”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晚上可以回吗?”
她仰头看看,只觉得阳光刺眼,丁默面孔模糊。虽然一直让自己心狠,但她这是第一次做娘啊,肚子里这个靠她的血和精气长大。过一阵子,孩子就能成形了。玉娘曾经拿掉过一个成形的孩子,前半夜她哭爹喊娘叫得像鬼,后半夜直着眼睛飘过院子模样像鬼……玉娘再不能生了,她说男人们全是她儿子,她会把他们的精血统统吸光…溽…
但御凰雪想生,她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儿。能长得高高壮壮的,皮肤黑一点儿,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还要有十三哥那样的梨涡,一笑,就装进了整个春天!还有嘴巴,嘴巴若像帝炫天,薄薄的,软软的,那多好!
其实,爹是谁,有什么要紧呢?都是男人的错,她和孩子没什么错。若帝炫天真的瞧不上她,她也不想去委屈谁,顶多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吧。
“今晚只怕不能回,夫人到底怎么了?”看着她慢慢红了眼眶,丁默慌了手脚,赶紧过来问她。
“夫人想吃肉。”她掏出帕子,捂了捂眼睛,快步往前走。
“啊?”丁默丈二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这样跑来劝,未必卫畅就肯交出兵权?”御凰雪看了看大帐的方向,淡淡地问。
丁默顺着她的视线看,小声说:“当然不肯,卫家人手中有十一万精兵,当兵的不像在朝为官的,谁有权势就跟谁。他们手里握着兵马,他们愿意拥护谁,谁才有可能得太子位。”
“他们怎么可能拥护王爷?正是王爷把嫣贵妃和帝麟拉下马的,卫畅不在这里杀了他已经是给他面子了,给不给他一碗热茶都难说。你看我们两个,有谁理会?”御凰雪轻哂,帝炫天也不怎么聪明嘛!直接来当说客,谁会理他。
“所以王爷是给玥王跑腿来了。”丁默笑笑,平静地说道。
“他是跑腿王吗?不给帝麟跑了,跑来给帝玥当差。”御凰凰嘴角抽抽,寻到一处树荫处坐下,看前面的兵士们操练。
“其实,皇上默许王爷与你在一起,帝玥和帝琰之所以不拿此事作文章,正是因为你的身份,必定让王爷失去夺太子位的可能。所以他们依然会拉拢王爷,王爷夹缝求生,反倒能重振威风。”
“他不是已经重振威风了吗?他又不是个窝囊角色。”御凰雪眉角轻挑,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怀着娃儿的人,怕累,爱睡觉。
黄沙飞扬,阳光灼人,坐了一小会儿,热汗涌了全身,黏乎乎的,让人难受。
突然,前面出现一阵躁动,只见几匹惊马从后面狂奔过来,直冲军姬营。为首的男子头发极短,不过半寸,一身翠色锦衫在风中烈烈。
追赶上来的人从马上一跃而起,手中绳索掷出,套住了马脖子,硬生生勒住了惊马。但阿阮居然两臂一抻,就把勒马的绳子给硬生生拽断了。
这样的臂力!
“那是谁啊?”丁默猛地站起来,愕然看着马上的人。
“是阿阮皇子。”御凰雪拧眉,视线盯住了阿阮腰带上拴着的黄金令牌,与她悄悄揣在身上的令牌一模一样。
“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丁默疑惑地问道。
“走吧,看看去。”御凰雪也来了兴致。支撑一个女人快乐的,除了爱情,还有八卦啊!御凰雪很擅长在八卦里找到乐子。
二人快步挤进了人群,只见帝阮正抬袖擦汗,两道长长的疤痕从左眼贯穿至右唇角,就像把脸分成了三半。但看他未伤的眼睛,未伤的嘴唇,你依然能判定,若他未受伤,这张面孔该是何等惊艳。
“皇兄?”帝炫天从大帐中夺门而出,惊愕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帝阮。
他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帝炫天身上,突然一笑,憨憨地说:“我的妙贤师傅可在此处?”
“你们怎么让皇兄跑出宫来了?”帝炫天低声呵斥道。
十数名侍卫赶紧跪下,向帝炫天告罪。
“阮皇子说想骑马,皇后娘娘让奴才等跟着皇子。未想到皇子直接冲出宫来,皇宫里外的侍卫根本不敢拦皇子。”
帝阮还是笑眯眯的,拖着长长的马鞭子,从人群前一一看过,不停地摇头,“你不是我的妙贤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