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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私人劳家卓-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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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开大门,将他引入,从厨房斟茶给他,然后推开屋子的后门,盘腿坐在屋檐下宽大的椅子上望着庭院葱绿花木。
张彼德端着茶杯,在厅内转了一圈:“连电视都没有,映映,你简直生活在十八世纪,你夜晚作何消遣,在银质烛台下用鹅毛笔写信?”
我不回答他。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每天夜里只做两件事,喝酒和读莎士比亚。
隔断外面世界的浮躁喧嚣,使我获得内心的短暂平静。
张彼德喝了一杯茶,再次环视了一圈我的屋子,仿佛确认什么似的问:“映映,唐家小子没有和你在一起?”
我挑眉:“谁说我和他在一起?”
“苏见说的,”他嘟囔:“那天晚上你们不是也……”
“他是途经,看望我而已。”我平静地说。
张彼德忽然朗声笑起来:“没有最好,没有最好,我回去交差不用看老板臭脸。”
我不再理会他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高兴,转过头看在庭院阳光玩耍的托比。
张彼德也并无大多时间逗留此地,他离开时在客厅的便笺上留下长串数字,语气是诚挚的:“这是我的电话,与老板无关,映映,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谢过。”
我看着他推开栅栏的木门,转身对我招招手,然后阔步走向对街的停车处。
往事沉沉浮浮涌上心头。
当时从苏黎世回来时我就想过马上搬家,但后来我考虑了一会否决了,我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他。
春天很快到来,小姑姑过来看我,陪我住了一个星期。
我们姑侄俩开着车在湖区兜了好几天。
临走前的晚上,我们在屋前的廊下聊天。
她问:“钱够不够用?”
我答:“够。”
小姑姑斟酌地看我神情,然后说:“映映,你有否考虑过回去?”
我低头不语。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们江家就你一个女孩子,却偏偏要走得这么远。”
我对她微微笑笑。
她无奈又怜爱地摸我头发:“映映,好好照顾自己。”
我把头凑进她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搂着她的腰,汲取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当时妈妈离开江家之后,我很多个晚上,都是这样抱着她睡着的。
小姑姑回去之后,一天夜里我接到劳家卓的电话。
我心里不是没有惊诧,但也做好心理准备,张彼德既然会受他命令寻来此地,自然也会同他详细奏报,我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打电话过来,过去种种恩怨纠葛早已时过境迁,他仍这般纠缠不放,他到底是有多么不肯放过我?
他轻声问:“映映,我可否过去探望你?”
我沉默几秒,方回答他:“没有这个必要,劳先生。”
“映映?”他在那端叫我名字,低回喑哑的,柔情牵长的。
我不是故意冷待他,我是真的已无话可说。
然后过了大约一分钟,我把电话挂断了。
我无暇理会他作何心思,因为我料想小姑姑或许遇到了难处。
几天之后,我致电姑父。
姑父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对我诚实说:“映映,抱歉,是因为我,我们学校和加国有一个交流项目邀请我过去,你小姑姑担心家里,所以我们迟迟不能成行。”
爷爷去世之后,江氏宣布破产,剩下的在沿海的几间工厂交由家族里的几位叔伯管理,父亲变卖了祖宅,然后带着妻儿去了新加坡。
芸姨的娘家大哥在新加坡有一些产业,投靠过去过去也仅是权宜之计,但的确已无更好的路可走。
奶奶按照江家祖规,爷爷丧期不满三年,她不肯随着爸爸走。
小姑姑担心独自留在家里的奶奶,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我坐在沙发上,抚摸着身边的托比的毛发:“姑父,谢谢你告诉我。”
博登湖畔的金黄落叶飘下的时候,我终于开始收拾行装。
母亲留给我的一小笔遗产在我四年多的流离生涯中已经花费殆尽,手上没有什么钱,只勉强够凑足机票。
结束租房合约,家具送给邻居,和默德萨克教授告辞。
最为艰难的是送走托比,我没有办法带它走,只好托一个同学照顾它。
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同学费力克斯,他家里养有一只金毛犬,托比跟他的关系也不错。
我开车送狗狗去他家里。
托比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仿佛有不好的预感,一直乖顺地倚在我的脚边。
我将他平时的玩具和大包的狗粮交给费力克斯,然后蹲下来抱着他,忽然觉得心酸难忍。
托比睁着无辜温润的黑色眼睛,突然流下泪来,爪子搭在我的肩上,一直呜呜地叫。
我放开他站起来,
托比凄惨地叫了一声,紧紧地咬着我的裤脚。
费力克斯扯住他脖子上的项圈链子:“嘿,托比,乖一点。”
我走出费力克斯家里时,托比不依不饶地跟着出来,趴在铁门上望着我一直汪汪地哀叫。
我转身时泪水朦胧了双眼,但只能流着眼泪决然地大步走开。
就是在这一刻,我亲手扼杀了自己内心的最后一丝软弱。
飞机降落在机场时,眼前不再是针叶林和红色屋顶交织的德国边境小城,而是石头森林的亚热带灰绿色城市。
机场过道墙上是大型的劳通银行的广告标志,我走过时都觉得浑身发凉。
到大厅领了行李,拖着一个箱子走出去时,小姑姑和姑父在等我。
“映映,欢迎回家。”小姑姑紧紧抱住我,眼眶泛红。
姑父都看得惊诧,为了融洽气氛只好取笑小姑姑:“唉唉——女钢铁人也会哭。”
姑父开车载我们回家。
奶奶等在楼下,穿着整齐的丝绸盘扣衣衫,依然是那么和蔼慈祥,只是头发已经全白了,一看到我从车上下来,走上前拉住了我的手,浑浊的眼泪流下来。
祖宅售出之后,奶奶搬来和小姑姑一起住,只是他们夫妻两人都忙,没有时间照顾她,我和小姑姑商量,给奶奶找一个看护,她的身体渐渐变差,还是找个人照顾比较好。
待到一切安顿下来之后,我提出外出找房子住。
奶奶思想始终传统:“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我轻声说:“我习惯独住。”
小姑姑低声劝她:“妈,现在的小区治安都很好,映映喜欢就随她吧。”
她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我去看房时相中一套地段不错的两室一厅,房主是一对因为工作外调的年轻夫妻,小姑姑陪我去看了一次也觉得很好,可是我觉得房租有些贵,我手头已经没有什么钱,我们自小家境还算优渥,因此她甚少为钱财发愁,我知道她执业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法律援助,姑父在大学里任教薪水也仅是过得去,江家彻底没落之后,我知道他们两人也不是很富裕。
小姑姑坚持要帮我租下来,我也只好顺她的意。
我很快搬了进来。
小姑姑对我说:“还有一个问题,学校老师要求随时联络江意浩的家长。”
我这时才得知:“爸爸没有带他一起走?”
小姑姑说:“当时经济窘迫,只来得及带的走小的。”
小姑姑和我去了学校,江意浩已经在寄宿学校读高三,但对课业毫无兴趣。
我坐在老师办公室,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一个周之后,我在同样的航站楼,目送小姑姑和姑父的飞机飞走。
从机场出来之后,我搭大巴回到公寓,回来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都没来得及好好休息,我拉紧窗帘吞下安眠药沉沉睡去。
最初回国的几个星期,我非常非常的不习惯。
我已经适应了康斯坦茨安静和惬意的生活,早上在微风中起来,拉开后院的门,看到的是托比在草地上悠闲散步。
可是现在楼下只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蛋糕店,美发店,直到深夜仍然灯火不熄人来人往。
有时候我独自待在屋子里,听到对面邻居的敲门声都会被吓一跳。
夜里临睡前喝一点点酒,带点微醺醉意上床,看到手提电脑上显示新邮件。
我点开收件箱,是费力克斯,他询问了托比一些我未来得及详细交代的生活习性,然后捎带了几位同学的问候,末了他提及在我离开之后有人在我旧日寓所找我,然后循着托比的去处找到了他,但他已如当日我所交代我并未和任何人说起我的行踪。
他随信贴了几张托比的照片。
我伸手摸了摸屏幕上托比对着镜头警觉竖起的褐黑色耳朵,就着半杯酒吞下药片,裹上被子睡去。
我的日子除去每隔几天过去看望奶奶,其余的时间我用来在街上闲逛,出入超市,百货商场,在路边咖啡馆,楼下的小餐馆,和卖烟的小店铺,与不同的人询问,交谈,点餐,说你好,请,谢谢,对不起,走在那些我曾无比熟悉而今却带着陌生的街道,我并无打算拾起任何过往记忆,我只是强迫自己重新进入这个城市的生活。
然后走累了回到家里清洗一番倒头睡去。
就这样过了两个礼拜,我决定出去找事做。
我找出Emma给我的电话。
Emma给我介绍的一个时尚界的同事,卡片上写的名字是Fredy Chan,任职知名时尚杂志的摄影工作室,头衔是创意总监,电话里他的声音非常斯文:“是的,Emma和我提起过你,江小姐,请来试镜。”
我穿了件白衫牛仔裤,白色帆布鞋,脂粉未施走入那幢大楼的五层。
楼层外印有杂志漂亮的logo,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进出,不时有人扛着摄影机反光板大步走过,墙壁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海报。
Fredy的办公室位于C区,除去一面遮光的百叶窗帘,其余都是透明的玻璃墙壁,他们崇尚开放式的办公环境。
Fredy穿衬衣粗布裤白球鞋,年纪应该有三十五,简洁的衣着衬着他的沉稳气质,时髦得不得了。
他站起来将我引入一组米色沙发,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他将我打量一遍,目光很温和,却含着专业的审视,这才客气地说:“江小姐数年前为Uihkjbjb的首席设计师拍过的一组照片,是当年春季业内最为惊艳的一组作品,但江小姐自从那次惊鸿一现后却沉寂了数年,如今愿意再次出来界内工作,我们非常荣幸。”
我这时才知道Emma给我起点有多高。
我在Fredy手下做的第一份工是替国内一个独立设计师的时装品牌拍摄一组平面冬装广告,这个牌子在大厂牌服装中并不是非常有名气,但因为独特的文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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