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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怎么声音不对,映映,还好吧。”
我故作轻快地答:“嗯,很好。”
妈妈说:“二公子位居高位,你更加要谨慎言行,遇事多问问长辈。”
“我懂的。”我轻轻地答,却抵挡不住心头涌上一阵阵的绝望。
妈妈似乎也情绪不高,只说:“那就好,好好照顾自己。”
我转移话题:“妈妈,婚礼筹备顺利吗?”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映映,我打算暂时推迟婚礼,”
我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她说:“没什么,只是突然不太想结婚。”
妈妈和我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里,连什么时候天黑了都不知道。
屋里子安静得可怕,家卓依旧不见踪影。
我走到楼下厨房,保温盅里留着粥,散发着温热的香气。
我舀了一碗,坐在餐桌上吃了一口,却忽然泛起一股恶心,冲到洗手间吐了出来。
再回到餐厅时我倒掉了剩下的半碗粥,然后收拾干净厨房。
我走上楼,窝在沙发上开始淌眼泪。
夜里西蒙尼给我打电话:“映映,今日和你妈咪通过电话了?”
“嗯,你们之间可是吵架?”我鼻子都是塞住的,只好张开嘴巴呼吸:“为何她说要暂停婚礼?”
“不,事情比这严重得多,”他声音沮丧:“她要同我分手。”
西蒙尼忧心忡忡:“我也不知为何,我们感情一向和洽。”
“映映,我觉得你妈咪最近有些不寻常。”
“敬请你过来一趟威尼斯。”
“我给你订票,我已让秘书致电汉莎,头等客舱还有票。”
现实已经将我压得喘不过起来,我不过是想找一个逃避的借口躲两天,和西蒙尼通完电话,我走回房间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翻出护照塞进了行李箱。
拖着箱子走下楼时,我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给家卓。
我看了一眼时钟,现时是凌晨五点。
他很快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有事?”
我问:“你在哪里?”
“有事吗?”他并未回答我,只说:“我现在没有空,你没事就先休息吧。”
“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口气随意地问,一直以来我小心翼翼地讨他欢心,嘘寒问暖掏心掏肺还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只是此时他已绝情至此,我突然变得无所畏惧:“二少爷要打发我,就一句话也太轻便了吧。”
家卓平静地问:“那你要如何?”
我尖酸地说:“二少爷也太薄情了吧,转眼就不认人了?”
他声音在疲倦之中低弱了几分:“好了,映映,你没有必要这样。”
我满心的悲伤,忍不住的胡言乱语:“家卓,我为什么要离婚,我如今已是劳通集团首席执行官的妻子,我们结婚照片拍得不知多美,不如发布几张给传媒,助你风采更甚如何?”
家卓气息急促了几分:“映映,别胡闹!”
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一直掌握着绝对的控制权,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简直欺人太甚,我冷冷地说:“你不是一直害怕承认我们的关系吗,二少爷岂能事事称心如意,我要做下堂妇,至少也要风光一点。”
“江意映!”他厉声截断我的话:“别意气用事!”
“不准,听到没有?!”他在那端训斥我:“我说不准!”
难得高高在上的二少爷也有如此气急败坏的时刻,我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关掉手机。
下楼拦了一辆车出发去机场。
飞机在降落在VENICE TREVISO,西蒙尼亲自来机场接我。
司机将我们送到他位于岛上的房子,妈妈穿着丝绸长袍,从画室迎出来。
“你们母女好好聊聊。”西蒙尼将我引入楼上小客厅,又吻了吻妈妈的脸颊,下楼去了。
“妈妈。”我满心疲累,见到她只觉得倍加委屈。
“近十个小时长途飞行,去去去,将自己料理干净再来见我。”她将我推进浴室。
我洗了澡清爽许多,换上了妈妈给我准备的舒适家居服。
她坐在画室的丝绒沙发上等我。
“妈妈,”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发生了什么事?”
“映映,”她声音非常温柔:“坐下来,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给我一杯咖啡。”我说。
她拉铃叫佣人。
佣人很快将饮料和甜点送上来。
“妈妈,怎么了,”我好不容易舒服倚靠在沙发间,半杯热咖啡驱走了一身寒意,开始问她:“你婚前恐惧?”
“映映,我有事情要同你说,”妈妈看着我,神色平和之中带了一点点不舍:“我右侧乳房发现了肿块,已经于前两周去医院检查身体——”
我睁大眼睛望着她。
她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声音很镇静:“是坏消息。”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是经历了太多苦难后的麻木安静:“可否治愈?”
“百分之五十,需全乳切除。”
“西蒙尼可知?”
“尚未。”
我的妈妈,她一辈子都是那么美的人。
我掩面,呜呜痛哭。
妈妈握住我的手,轻轻地吻,然后将我抱入怀中。
“映映,也许是报应。”她轻声说。
我猛地抬起头来。
她径自抚摸我头发,喃喃地自言自语:“如果老天将这报应落在了我头上,希望能让我唯一的宝贝从此获得幸福。”
我自柔软宽松的衣料中触摸她胸前的柔软,那时我幼时最甘美甜蜜的眷恋,可是现在,恶魔一般的细菌正在里面疯狂滋长。
我咬着牙强硬地说:“妈妈,那就动手术,我留在这里陪你。”
她平淡说:“映映,我对生死看得很开了。”
我哀求她“不要,妈妈,不要留下我。”
她笑笑:“你都成家了,妈妈也老了,总有一天会走的。”
我拼命摇头:“不,不是这个时候,妈妈,不是,会治得好的,妈妈……”
我疯了一般拽着她的衣角:“答应我,好好治疗。”
“好了,我答应你……”她抱着我,柔声哄着。
我不敢在威尼斯逗留太久,依偎着妈妈睡了一夜,时差都还没倒过来便要回去。
司机载我去机场,妈妈这一次陪我去到机场:“映映,西蒙尼不知道你国内的事情,特地让你跑一趟。”
“应该来的,”我答:“好好和他沟通。”
临别之前,我深深地拥抱她。
“妈妈,我下次再来看你。”我反复地说。
她笑笑:“这么大的女儿了,还像个小孩子。”
我换了登机牌,走入通道时,回头看她。
她穿着米色大领衬衣,黑色长裤,戴一款精致的珍珠项链,站在明亮的大厅,对我笑着挥挥手。
我从玻璃窗外看到她的影子,眼角有细细纹路了,依旧是那么优雅美丽的女子。
那是我们母女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我走进机场的洗手间,拿出了在商店买的一支验孕棒。
最近我食欲很差,经常觉得累,很容易困倦。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分明,试纸上显示两道清晰的线条,我怀孕了。
我无法心头的颤抖,完全没有喜悦,只是害怕,无法遏制的恐慌。
长途飞行中,我裹着毯子,仍不停地在颤抖。
空中小姐数次走过来,替我拉紧毯子,又送上热水:“小姐,你生病了吗?”
我虚弱地摇摇头:“没有。”
抵达北京的时候,我在转机的航站楼见到唐乐昌。
“你怎么回来了。”我疲倦地撑住额头,闪开突然凑到我跟前的熟悉脸庞,我对任何变故都已经麻木不仁。
“我爸被抓了,案子移送高院,准备要开庭,他老婆女儿都跑了,我妈让我回来看看他。”他答。
我点点头,没有力气敷衍他。
“你脸色很坏,”他摸摸我头:“生病?”
我摇摇头,坐在椅子上,拿出关闭三日的手机开了机。
电话立刻响起来,我接通后是苏见的声音:“映映,你终于开机,稍等,劳先生要与你说话。”
那端是敲门声,然后传来几句轻声的交谈,然后恢复成安静。
家卓的声音传来,带着莫名的怒意:“你在何处?”
我已走过一番生死,他仍是那么咄咄逼人的口气,我忍不住冷冷地答:“有何贵干?”
他语气严肃得仿似跟教训下属:“立刻回家来。”
这时大厅响起登机广播。
家卓听了一会,问:“你去北京做什么?”
“旅游散心。”我恼怒地答。
“好,很好,”他气得声音都不稳:“你果然好本事!”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们飞机在三个半小时后抵达,出港时唐乐昌替我拖行李箱,我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国际出境口岸,下到一楼的大厅时,我听到耳边呼啦啦的响起大声喊叫:“出来了出来了!”
然后是闪光灯一片眼花缭乱,大批的记者朝着我们冲了过来,瞬间将我们包围得水泄不通。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唐乐昌低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头还不及说话,已经有话筒伸到了我面前:“请问是不是江小姐?”
记者争先恐后地发问:“江小姐,请问你是不是劳通新任首席执政总裁劳家卓已经成婚?”
“请问你们何时结的婚?”
“江氏亦是本市著名公司,请问是否有商业联姻的成分?”
“请问在何地举办的婚礼?”
“请问婚纱何处定制,可是哪家名店未公开销售的款式?本许多名媛都甚为喜欢江小姐的礼服。”
“劳先生大约两年多前出席公开场合时佩戴有婚戒,请问你们是不是那时已经成婚?”
“之前江小姐一直选择站在劳先生背后,此时却在劳先生登上劳通总裁高位之际时候公布婚讯,请问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周围一片汪洋大海一般的吵闹声,我完全吓傻了。
记者又逮着唐乐昌穷追猛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否江小姐家属?”
“请问是否知情?”
“江小姐,请说一下话。”
“江小姐……”
我呆若木鸡地站立着,唐乐昌伸手护着我的肩膀往外挤:“对不起,让一让。”
我被唐乐昌拖着走,记者们穷追不舍,我们被推搡着几乎跌倒,周围无数的嘴张张合合,我被堵得心烦气躁,劳先生,劳先生,他已经将我无情抛弃,你们口中的千金之子,再与我有何干系?
耳边依旧是一片嗡嗡的嘈杂声:“江小姐?江小姐亦算是本名门淑女,怎会同意秘密结婚?”
“两位有无打算在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