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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怔了怔,没想到他竟然连装老鼠的袋子都准备好了。
想想还真觉得惭愧。
脚,又酸又麻。
这样一直蹲着也不是办法。
可是如果不蹲,光线太暗,根本看不到。
见她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腿肚,男人回头,环顾后院,骤然手臂一扬,一股强大的内力自他甩出的袍袖呼啸而出,直直缠上不远处大树下的一个石凳。
石凳被卷起,盘旋离地。
他又猛地掌风一收。
石凳便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绳索而拉,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来到他们的跟前,然后翩然落下,稳稳着地。
好霸气厉害的武功!
石凳本是极重之物,被他如此轻松卷至面前不说,落地时,还如同一片树叶,没有带起一丝声响。
依旧用同样的方法,他又卷了一个石凳过来。
“坐吧。”
起身,一撩袍角,他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然后非常自然地朝她伸出手,自然得就像他们是多年的挚友。
夜离愣了愣,知道他是想要扶她。
的确,她也需要,一双脚早已麻木不像自己的,若骤然起身,可能会摔跤。
可是,她还是没有将手给他。
因为她觉得很奇怪。
本就是两个互不对盘的人,忽然这样,很奇怪,而且,她还是个女扮男装的身份。
扶着石凳,她缓缓起身。
男人的手在半空中干晾了一会儿,见她已自己起身坐下,倒也不以为意,又很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
虽然没有蹲了,其实画面还是很诡异。
这样的夜,这样的两人,这样的坐在石凳上,这样的守在墙角前。。。。。。
忽然两人都不说话。
夜静得出奇,似乎只能听到两人轻浅的呼吸和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一阵夜风拂过,带起男人的袍角轻拍在她紧挨着他这边的手臂上。
而她的发丝飞舞,又轻刷在他挨着她这边的肩。
就在夜离正想着找个什么话题来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时,男人忽然道:“来了。”
然后便悄然起身,蹲下,轻轻抖开布囊。
夜离也连忙蹲了下去。
随着“吱~”的一声声响,老鼠往外一跑的瞬间,男人手执布囊往前一罩一兜,就成功地将老鼠收入囊中。
意识到危险的老鼠想要从袋口跑出,边上的夜离一急,连忙凑过去帮忙,而此时,男人也正眼疾手快地倾身束袋口。
于是,两人的头就这样“砰”的一声撞到了一块儿。
夜离只觉得撞得眼前金星一冒,所幸男人已经稳稳地将袋口束好。
“没事吧?”
见夜离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脑袋,男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没,抓到了吗?”虽然他的头就像是练了铁头功一样,她真的撞得不轻,可是,她更关心,老鼠抓到了没有。
“抓到了。”
男人朝她扬了扬手中布囊,从布囊外面的动静可以看到老鼠正在里面挣扎乱窜。
夜离眸光一亮,起身站起:“走!”
然后便非常迫不及待地走在了前面。
“去哪里?”
男人起身。
“去我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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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人一番观察研究,果然。
果然是老鼠的问题。
老鼠身上被喷洒了一种有续瘾作用的药水。
而此药水无色、味道也极淡,基本不易察出。
可是,若吸毒者闻到此种气味,后果就如同重新食了五石散一样严重。
好一个沈妍雪。
她还真是低估了她。
还以为她如此骄纵蛮横的性格,心机深沉不到哪里去,就算再坏,也是能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却没想到她竟然也能困于陋室,害人于无形。
“现在怎样处理?”她问凤影墨。
其实,她是想试探试探他。
毕竟某人是他的红颜知己,是他一直保护照顾之人。
她以为他会说,“交给我吧,我会去找沈妍雪谈,会让她停止这一切愚蠢行为,她一直都很听我话的,只要我们给她一个机会。”
她真的这样以为。
因
为他曾经说过,法不外乎人情,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通融的。
她甚至还有些纠结,若他真的这样说,她是答应给她一个机会,还是不答应呢。
于她来讲,她肯定是一个一百二十个不愿。
可,她欠他人情,他救她在先,若他开口,她就很为难。
然而,男人的回答,彻底出乎了她的意料。
男人问她:“什么怎样处理?有铁的证据在手,还不知道怎样处理吗?既然皇上让这件案子由大理寺负责,你就将证据交给大理寺卿好了,接下来的事,就让大理寺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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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妍雪被大理寺带走了。
铁证面前,她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她告诉众人,她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她想给自己续瘾,她不想戒掉醣。
因为这样,凤影墨就可以天天到戒坊来看她了呙。
而她又担心若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续瘾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所以,她就想着让戒坊所有的人都能续瘾。
王子犯法如庶民同罪,何况沈妍雪。
就算是帝王挚友,就算是丞相之女,就算是为情所困,依旧逃不掉王法的制裁。
帝王判其监禁三月反省。
虽有些轻,可对于丞相府来说,却还是打击极大。
夜离知道,沈孟对她的怨恨是更深了一层。
此事过去,一切又恢复如常。
没了沈妍雪,戒坊也清静了不少。
凤影墨还是偶尔会来,要不送缉到的吸毒者过来,要不来提审戒毒者,都是因为公务。
夜离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明显得到了改善,当然,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心里发生了变化,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冰火缠的三月之期,眼见着就要到了,他要怎么办?
天气一天一天慢慢暖和起来。
因为戒坊的扩建,戒坊又招了一批新的人员。
因为巧黛执意要留下来帮她,所以,见巧黛的身体复原好了,夜离便将她混在一堆应征者之间给招进了戒坊。
当然,巧黛换了另一张面皮,也换了另一个名字。
名字是夜离给取的,叫阿洁。
因为“洁”与“姐”同音。
是她嫂子,可不就是她阿姐。
初春降至,万物复苏,朝廷之上也出现了改革春风。
帝王陌千羽在提出“全国禁毒”的同时,又提出了“全民健身”的号召。
国库拨出大量银两支持各地兴建蹴鞠场。
光京师都有三个,除了皇宫里面本来就有的那个,帝王还让另辟新地再建两个。
关于场地问题,文武百官们拿出了自己的建议。
有人提出原丞相府钟家已没人住,府邸荒废多年,占地面积又大,地理位置又好,正好可以拆掉改建成蹴鞠场。
此建议一呼百应,帝王当即拍板。
准了。
************
夜,深沉。
一抹黑影飞上钟家后院的围墙,轻盈落于院中。
然后在一片黑暗中,轻车熟路地穿过石拱门,经过早已干涸的水榭,穿过朱漆斑驳的抄手游廊,来到一间厢房的前面。
警惕地左右环顾了一眼,她悄声推开门,快速闪身而入,然后掩上门,动作一气呵成。
靠在门板上,自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女子眉目如画的容颜便显现在黑暗里。
是夜离。
是的,是她。
今夜潜入老宅,有两个目的。
一是因为从明日开始,这里就要被毁了,改建成蹴鞠场,世上再无钟家府邸。
她最后一次来走走,来看看。
另外一个目的是来寻一样东西。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研究冰火缠的解蛊之法,却一直没有头绪,昨日她忽然想到,既然有解第三种毒的方法,何不让凤影墨也跟她一样,中上另一种毒,让冰火缠跟其衍生成第三种毒,然后解掉。
虽然此法甚笨、甚危险,但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不是。
至少,有她这个成功例子在前。
只是,当初的那条赤蛇已死。
她想到她母亲当初养了很多的蜈蚣蜘蛛之类的毒物,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她在厢房里快速地找着,这里摸摸,那里按
按,希望能像那夜来找蛊的记录那次一样,无意中碰出个什么机关出来。
什么机关都没有发现,但是,她却是看到了墙角药酒坛子里泡着一只蜈蚣。
她伸手将坛子摇了摇,发现那只蜈蚣竟然动了动。
是活的!
这个发现让她惊喜不已。
就在她准备躬身将酒坛抱起之时,却是拿了个空,酒坛已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只手给抢了先。
她一惊,愕然抬眸,就看到了男人熟悉的俊脸。
是凤影墨。
凤影墨也识出她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来找它。”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且都指着凤影墨手中酒坛里的蜈蚣。
片刻的沉默,两人似乎都没想到对方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反应。
片刻之后,凤影墨先开了口:“你要它做什么?”
夜离眼帘颤了颤,微微撇开视线。
“入药。”
夜离声音很轻,明显的做贼心虚、底气不足。
因为想用钟家女儿的身份最后回这里看看,所以,她今夜着的是女装。
也就是,她现在夜灵。
那日,他那样说她,说她跟那些烟花女子没什么两样,现在让她说,她要蜈蚣是